第二十三章 争锋
“老朽这把半条腿都已经踏进棺材的老货,还劳累诸位,大老远的来江城跑一趟,实属是过意不去,老朽在此谢过诸位了,今日一定要吃好喝好。”
在今日的主角,张家的老太公,张哲起身拱手致词,谢过来客后,早早准备好的酒菜便被传送了上来。
侍女来回游走在院中的各个桌子之间,将一碟碟精美菜肴摆放在了桌上。顷刻间院子就弥漫起了酒香和菜香。
当然了能坐在中院的,都是一些有身份,见过世面的,或许来参加宴会的时候就已经在家中垫过肚子了,所以每当有新菜传上桌时,基本都是浅尝辄止,要是遇到了适口的,也会多夹上几筷子。
不过这里面却不包括最为靠近主桌的那一桌,除了张庭轩和张庭馨,两人是真的细嚼慢咽外,沈宪和张庭明已经放开了腮帮子,两人面前的桌上堆满了鱼刺、骨头。
张庭明这孩子还真是脑回路大的出奇,刚才还在赌气,转眼便和沈宪两个比起吃的速度来。刘淳也差不多,只是有些放不开,一口接着一口,速度却一点也不慢。
“哈哈,你瞧这几个孩子,吃的多香,我看的都有些胃口了,让厨房那边多传点菜来。”张哲看见沈宪和张庭明在那狼吞虎咽,对着坐在身边的苏首子和张合哈哈笑着指着,又吩咐伺候在一边的仆从,去厨房传菜。
“张爷爷,桐儿也要和哥哥姐姐们坐一块儿,好不好嘛?”一旁的苏桐撒娇央求张哲,孩子总是更喜欢和孩子在一块。
几杯酒下肚,刚才还有些安静的院中也渐渐热闹起来,桌上相熟的或不熟的人在酒精的催化下都放开了许多,相互推杯换盏,或聊人生见识,或是风雅趣事。
至于这风雅趣事,无外呼是哪家青楼妓馆又出了某某头牌,会唱什么新奇曲调,会一段异域舞蹈。当然张家的寿宴不仅仅只是吃吃喝喝,各种表演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院中两边的抄手游廊上,几名女子或站或坐或依栏而靠。笛音清脆,琴音袅娜,琵琶铮铮,随后便衬着歌女轻盈柔美的嗓音将曲调婉转糅合。
一曲完罢,良久之后众人这才后知后觉,拍手称赞。张家仆人捧着被红绸盖住的托盘递到了歌女手中,那歌女也不做推辞接过托盘。向着主桌的方向行了一礼,便缓缓退了出去。
“也不知,这歌女是张家自儿的还是外请来的”
“唔,应该是外请的吧,不然也不会给那么一大笔银钱不是?”
“嗯,这曲调唱的可真是好听,在咱们泰州地界也能排的上名号,等会问下府里的人,能不能打听到这歌女”
众人有些不舍,但这又不是在自己家里,也没人敢强行出言留下这歌女。那歌女退下后虽然后续又是一连好几道精彩节目,却也在难提起众人的兴趣来,每次表演完场内掌声倒是不缺但明显的稀稀拉拉敷衍居多。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在场的人也都精神有些乏味,毕竟一坐便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只是主家不开口,又没人带头先离场,大家就是屁股下有针扎着,也得安稳的坐着。
“我看场中小辈也不少,此次机会难得,如若不然让这些孩子,相互熟识一下,不知老太师意下如何?”场中有人起身对着张哲行了一礼后,提出了一条建议。
“常听人说,张家几位小公子都文武双全,人中楚翘,不知老太师可愿让我们大家伙,瞧瞧”
“对对对,老太师可不能这么雪藏啊。”众人看有人带了头,便出声纷纷附和。
“噗,咳咳咳”听着场中人的话,沈宪一时被嘴里的食物卡的直咳嗽。刚才给张哲磕头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那兄妹三人。这些人都是些睁眼说瞎话的高手,不过这马屁也刚好拍在了点子上,人一老多少都喜欢别人夸自家的儿孙。
“宪弟,慢点,来缓缓,喝口水”张庭轩,连忙帮着沈宪轻拍后背,又帮着倒了杯茶。
“呃,咯,呼......多谢庭轩哥了,让庭轩哥见笑了,实在是太好吃了,小弟打小就嘴馋的紧。”
“我看着你和庭明吃,其实我也馋的,只是祖父和爹爹都在那边,又来了这么多人,我又是张家的长孙,得注意些影响。”
唉,看来大家族的子弟,过的叶不是有多好,表面上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光鲜亮丽,背后地里的委屈又有几个人能知道,连吃个东西都得分场合。
“庭轩哥,你们啥时候回雍州啊,如果时间来的急,我请你们去吃江城的小吃。”
到不是沈宪想刻意结交,只是在这短暂时间的相处下来,觉得这兄妹三人也是和得脾性的,又没有世家子的瞧不起人的架子,再说了叶和苏桐相熟,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子。
“宪弟那就说好了,等明天爹爹会军营,后日就有时间。到时候我们来江城找桐儿和你们玩。顺便拜访萧老先生。”
“嗯好,到时候小弟扫榻以待”两人这边相互约定好去江城玩。就又听场中有人在此开口到。“不若就让犬子,抛砖引玉,先给诸位来一段,可成?”
那人先是向场中一礼,又转头向己身边的儿子说道:“峙儿,我记得,你前几日在家里做了一首诗,诵出来,让你诸位叔伯指正指正。”
自先秦,至两汉,在到南北朝,诗文沉淀了千年之久,又经过了乾朝两百多年的井喷式的爆发,形式手法穷尽无序,并不拘泥。
虽然自乾分崩,一连战乱二十余载,三十年前才初定天下,可并不影响文坛兴盛,到现在诗词歌赋基本上都已经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了。
就是街上的小贩,跑堂的伙计都能随便哼出一两句打油调子来。甚至诗词歌赋有一段时间都能做进入上流社会的敲门砖。
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诗词歌赋一道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标准一说,除非是真的文艺斐然,意境更甚一筹,谁又能敢一定就下个好坏的定论。
所以就像这人这在宴会中,直白的将自己的儿子给推出来,大家也并不觉得有何突兀感,倒是多增了几份趣味。
“诸位叔伯有礼了,小侄名叫李峙”这名叫李峙的少年人也不怯场,在自己父亲话语落下后,便起身向着场中所有人作揖行了礼,做了自我介绍。
李峙随后拉开椅子走出,站在了场中特意留出的小道上,一手持于胸前,一手背负与身后,倒是有模有样,闭眼沉思了片刻,便押着韵调背了出来。
泰州河东,
杼柚代舂。
元公至止,
田畴始理。
一诗诵罢,先不说有没有人品出其中精彩,已经是掌声连连,待得掌声停下,便开始逐句品鉴。
“是首古体诗”
“此诗,是首颂扬诗”
“此诗虽短,但言简意赅,好诗”
“泰州河东,元公?这元公,可是北朝孝文帝时,任河东守的元淑?”
“嗯应该是了,杼柚代舂,田畴始理,说的不正是元淑此人,来河东后,劝农耕桑,甚至亲自下田教授耕作技术。”
“唔,贤侄,此诗可是已经有了题目?”
“有的伯父,此诗小侄取名《元淑谣》”
“嗯,此诗写的好,元公对我河东百姓是有恩的,他老人家值得我等诵诗一首。”
坐在中院的这些人中,不乏一些精通诗词一道的,默读一遍后便已经讲解了出来。既然诗被大家认同了,那便是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