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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的,可是作为御前副总管,在皇帝外出期间闹出了这档子事儿,追究起来,常满禄跑不了个渎职的罪名!皇帝若是纳了江采茗也就罢了,不过是内闱艳事,笑一笑就能过。可皇帝如此厌恶江采茗,常满禄犯的就是杀头的大罪,怕连江家也要被牵连!
那边儿江采茗还在哭叫,皇帝厌恶的背过身,“聒噪。送去给范行止拔掉舌头,或者杖毙,让她自己选。”
江采茗没有想到皇帝如此冷情,她已经一再说明事儿是江采衣安排的,是被宸妃送上龙床的啊!
周福全平白得了二十个板子,心里冷汗连连,也顾不得礼数,赶紧一把捂住江采茗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惹怒圣躬的话来。皇帝的脸上已经隐隐生出狠戾了,再煽风点火下去,怕就要血流成河了!
“江县君,快闭嘴。皇帐也是你能乱闯的?皇上也是你能乱闹的?让范大人去了口舌,从此以后安安静静的过日子罢。”周福全也不是不怜惜年轻姑娘,可她压根摸不着皇帝的半根脉络,就敢拿宸妃当甲胄,脑子都还没长齐全呢。
江采茗眼泪糊了满脸,眼看就要被拖出去,极度的恐惧和绝望中骤然生出狠劲儿来,张嘴一咬,差点嚼掉周福全的大半手指!
老太监哀叫一声骤然松手,江采茗得了空气,向皇帝脚边扑去,“我不要拔舌!皇上!这一切都是姐姐的意思,臣女做错了什么?不过就是听宸妃娘娘的话行事而已!”
美艳的皇帝陛下冷笑,“不要拔舌,那就杖毙。”
江采茗没想到皇帝完全不搭理她的话,膝行几步哀哀跪倒在冰凉的地砖上,砰砰磕头,“皇上……臣女就算胆大包天,也知道私入皇帐、自荐枕席是死罪!如果没有姐姐授意,臣女万万不敢做这样的事。皇上明鉴!如果您实在不信,可以去问姐姐……”
“敢说这话,定是你拿住了宸妃的把柄,”皇帝勾了勾嘴角,凤眸里毫无笑意,缓缓转过身去,“朕还真想知道,宸妃有什么命门握在你手里?你说出来便罢,不说,让范行止来问也是一样。”
身侧太监和侍卫们呼哧呼哧抬着巨大的沉香木龙榻退出皇帐,内帐帘子全掀了上去,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口,风和雨斜吹进来,把角落的青花缠枝花卉纹六角套瓶吹得左右摇晃。
皇帝洁白修长的手指微扬了扬,转身朝外帐而去,“还不弄走?留在这里碍朕的眼?”
江采茗心跳如鼓,整个身条扑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冷涔涔的寒气从胸口直透血管,连心头都冻得一片僵麻。仿佛她趴着的地方不是奢华皇帐,而是白皑皑的雪地,空茫一片,寒彻透骨。
她爬起来,手却发滑,又跌了回去。膝盖和手肘一片青肿,皇帝背对着她,一背微微湿润的,绸缎般柔软的黑发。那头长长青丝蜿蜒的搭在肩背上,流泉一样披在腰下,连发梢都是柔亮的触感。她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美貌可以如此凌厉敏锐,像把利剑一般直劈人心。
她爱上他的时候,是在丙午三月最美的春,现在,好容易到了触手可得的时候,他却说,她碍了他的眼。
碍眼!她碍了他的眼……江采茗脑袋轰然。想起来爹爹平日在家里说过的话:天子无情。他多么无情,她痴恋多年被他无视,江家被他打压,爹爹被他明褒暗贬……他的有情,唯独就给了江采衣。
可是,江采衣,她凭什么?
从小到大,江采衣就是嫡女,占尽了正统出身的种种好处。因为是嫡女,所以明里暗里对娘亲不敬;朝廷有赏赐,江采衣理所当然的占头一份;江府分院落,江采衣直接就住最大的;就连两个宝贵的封号,也是被江采衣得了更尊贵的县主,而留给她个次一等的县君……
凭什么?江采衣凭什么获得皇上的情?她的宸妃是抢来的,宠爱也是抢来的!她抢了,她就真的珍惜么?
看着皇帝的背影,江采茗刹那间泪水模糊,顿时觉得生死都已经置之度外,就这么趴在青砖上,带着泪水苦笑,“皇上要臣女的舌头,就允许臣女最后和陛下说几句话吧!”
皇帝足下不停,殷红的罩纱衮袍拖曳在地上,犹如开绽的巨大花瓣。雨水透进来,浸的江采茗一阵透湿,小衣黏贴在身上,风一吹冷的直寒战。
“皇上对姐姐情深意重,可是皇上,您以为姐姐她真的喜欢您吗?您以为她是为侍奉您才进宫的吗?九年前,皇上在曲江的明月楼上临水而立,臣女一见倾心,一直一直眷念于陛下,可是姐姐呢?她在旭阳有心仪已久的情人!那人一头银发,洁白无瑕,姐姐她从未忘记!那才是她心心念念的爱人,那才是她生死相许的爱情!”
沉络的脚步顿住,猛然回过头来!
周福全知道大事不好,浑身格格打战,看着那江采茗带着嘲讽和残忍的笑意,一步步爬来,手指牵住皇帝足下曳撒冷硬的银边。
江采茗抬头微笑,眼眶被泪水泡的发赤,轻声哑然,看着手中那片殷红如血的衣角,鲜艳的迷失了她的眼睛,“皇上,臣女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姐姐说她爱的人,有世上最洁白的灵魂。她日出日落都惦记着那个人,她说君以此始,必以此终。她人离开了旭阳,心却从来不曾离开,她的脖子上,至今还挂着藏有那人银发的绣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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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衣领着曾婕妤乘青辇回到御帐附近,正好和抬着废弃龙床的两对宫人们擦肩而过。
雨势越发密集,草木葳蕤,青辇上的油布边似水帘一样挂着冷雨,随风浇湿了江采衣的身子。身边的曾婕妤披着鹤氅,冻得小脸越发青白,缩着身子依偎在江采衣的身侧,娇娇弱弱不胜一碰的模样。
那沉香木的龙床有足足五六人宽,两队宫人扛着甚为沉重。人人沉默无声,领头的内侍提着两溜红纱罩着的小宫灯在前方开路,漆黑的雨夜里面,人影仿佛在黑暗深处浮动的亡魂。
这一季的梨花已经开败,坠在雨里,在足底踩成零落的香泥。
御帐近在眼前,灯火通明,风雨中显得越发巍峨。牛皮上的铆钉反射着檐角宫灯的火光,光圈一层层地穿透雨雾,又渐渐淡去。御帐外,两对粉衣宫人垂首敛袖,默然侍立。
江采衣看到熟悉的龙床被抬走,不明所以,连忙回头想问问,却发现那些宫人似乎极为惊惧,对她行礼之后就匆匆跑开,居然没有人胆敢上前给她回话。
周福全缩着身子等在御帐外头,见到宸妃青辇连忙凑过来,伸出手臂让江采衣搭着下辇,“娘娘,皇上等您很久了。”
皇上回来了?江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