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馒头和包子
就在阿莱克斯和敬柯光速结成地下同盟的那一天，距离正风星约千万光年的帝星，相隔三个月，【蜂后】再一次以个人名义召见了“卧病在床，久久不见好”的【圣骑】。【蜂后】十几道旨意刷刷飞入【圣骑】大人的宅邸，他恐怕就是身患绝症只剩最后一口了也得爬上克姆莱茵宫所在的弗特雷利山。
“快快快，莉莉。再往我脸上抹些你的美白粉，我这脸看上去还不够惨白啊。”克里斯坐在妻子的梳妆台前，看着眼前一大堆的瓶瓶罐罐那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莉莉，这一堆里哪个有用？”
莉莉伍德加西亚站在自己丈夫旁边无奈地摇头。
“克里斯你不要乱动，你这样胡乱涂抹一点都不自然，待会见到陛下他绝对会看出来的。”
“那该如何。”
莉莉眼眸随意扫过梳妆台，先后取出一只小黑瓶，一只软膏和一圆饼状的黑色盒子。
“还是我来吧。”
一个小时后，苍白病态，毫无气神的克里斯就在莉莉手里新鲜出炉，那妆容真切得甚至让克里斯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真的生病了。
“嘿，亲爱的，我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赞美你，但是你真的太了不起了。”克里斯凑近镜子左右瞧瞧，终于满意。
莉莉活得丈夫的赞美，却并没有多少开心感。她甚至很害怕，心头萦绕着消散不去的恐惧。
“克里斯，你这又是何苦。陛下既然想见你，你去见他就是，装病来躲避又能瞒到什么时候。我那个哥哥从小便聪慧过人，你真的以为你能骗过他？克里斯，听我一句，和陛下好好相处，你虽然贵为【圣骑】，但是【蜂后】陛下才是真正帝国的主人啊。我实在是怕，怕陛下被你惹恼了，容不下你。”莉莉话音未落，声音早已变得颤抖。
克里斯的脸在一瞬间闪过一丝狰狞，低头抹眼泪的莉莉并没有察觉到克里斯的变化，她绞着衣角，紧张地望向克里斯。
“没事的，莉莉。相信我，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我和陛下只是因为一些政治问题意见相左，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克里斯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将妻子拥进怀中安慰。
克里斯当然知道莉莉为什么会这么想，现任的【蜂后】陛下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论起排除异己来，他可是历任【蜂后】当中手段最为毒辣，对待别人也是最为无情的。当年著名的弗林斯事件，他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下达了处死兄长的命令。
“在家好好休息，莉莉，我会尽快回来，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效忠陛下多年，该有的情分还是在的。你就算不相信陛下，也要相信你上天下地穿越宇宙无所不能的丈夫啊。”克里斯捧住莉莉的脸颊，献上一个重重的吻。
莉莉扑哧一声笑开，捶打克里斯胸口一圈：“你全身上下也就这张嘴厉害点。”
“是是，就凭我这张能把铁公鸡穆莱尔撬出五千万帝国币的嘴，我脑袋上的头也不会轻易搬家的。”克里斯流里流气地说着，拿起桌上的帽子扣在头上走出门。
“那我走了，莉莉。”
“小心点，不要乱说话。”
“我知道啦。”
克里斯朝着追出门来的妻子挥手，随后头也没回地坐进悬浮车内。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弗特雷利山脚下，克里斯嘴里细细碎碎念叨着什么开始徒步爬山路。这山路看着崎岖不平，绵延不断，克里斯脚程极快。不消一小时就稳稳到达克姆莱茵宫大门前。
宫人将克里斯引到宽阔的会议室，【蜂后】陛下正坐在主位上看书。会议室森冷的利兹地砖反射出来的冷光照得【蜂后】陛下的脸看起来冷峻而不近人情。
克里斯在距离主位九米处单膝跪地。
“陛下，克里斯加西亚前来觐见。”
【蜂后】如梦初醒般从书本抬起头来，做惊讶状。
“来了啊，克里斯，我还以为得多等一会呢。”
“臣有罪。”
“我听说你身体不太舒服，严重时连床都下不了。哎，你宅邸的医疗师太没用处，我看还是从克姆莱茵宫内调几个好的医疗师帮你调理调理。不然你这一病，我是担心地无法安睡啊。”
“多谢陛下的关心，臣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只是不知，陛下此次叫臣过来是有何事商讨。”
克里斯一直跪着没有起身，说道这时抬眼微微仰视面前的【蜂后】。【蜂后】闻言，微微一笑，合上书放置于膝上直视克里斯的眼睛，轻飘飘说出了一句足以摧毁星球的话。
“我打算撤掉艾弗里达利曼帝国第一军校校长的职务，你觉得谁有能力接替达利曼的位置。”
克里斯一瞬间心里惊涛骇浪，却又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蜂后】这句话透露出来了两个明确的信息，第一个是【蜂后】已经决定要换掉达利曼，你不要提什么反对意见也不要为达利曼说情。第二个便是，【蜂后】希望自己提供一个相较于乖张的达利曼更加温和容易控制的人来把控帝国第一军校。然而，隐藏在这句话里的政治权利变换将会涉及到的人就数不胜数了。
帝国第一军校是整个希灵帝国内最高规格的高级军官培养学校，第一军校毕业的学生大部分都能在军部谋求到令人艳羡的工作，而第一军校也确实为整个帝国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人才。这样的地方无可避的会势力盘根错节，派系林立。而作为军校的校长，不仅彰显出帝国对其能力的认可。从另一方面来说，所有第一军校的学员都能算作他的门生，比起其他远在驻扎地的将军们，校长拥有更多的优势和时间来招揽这些帝国未来的栋梁们。
而艾弗里达利曼，这位已一百七十五岁高龄的帝国上将已经当了第一军校校长五十年，从他手里毕业的优秀学员无数。他在民间的名望甚至已经盖过了玛法亚元帅。当然，克里斯知道这并不是【蜂后】陛下要把达利曼弄出权利圈的主要原因。克里斯猜测，大概是达利曼越来越表现出一种不服管教的态度来了吧。这个老家伙年轻的时候便桀骜不驯，是军部里的大刺头，现在是越老越不懂得揣摩上位者的心了。
至于陛下让自己推荐人选，克里斯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好伙计。要是推荐自己人，陛下该猜忌他在攒权。要是推荐中立党派的人，陛下要怀疑他没有认真思考。要是他推荐和自己不怎么对盘的人，陛下又该琢磨自己是不是私底下给对方下了套。总之就是怎么做都不讨好。
既然怎么做怎么错，还不如就用最糟糕的那个答案。
“不知陛下觉得臣有没有能力胜任此等职位。”克里斯扬起嘴角，脸色虽然惨白，却呈现出一种英姿勃发的感觉。
“我倒是没想到原来你也想坐那位置啊。”【蜂后】倒是有点意外。
“嘿嘿，这不是阿莱尔也在第一军校读书吗。他整天泡在学校，我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他人影怪想念的。”克里斯摸摸鼻子，想到自己儿子不自觉傻笑了下。
“你要真的想那就去吧。”
“臣一定竭尽所能。”
这两个人看似简短轻松的对话，开启了以撤达利曼将军实权，继而清扫帝*部内异声的行动。
在一个又一个官员落马，被处以极刑后，【蜂后】陛下再一次向整个帝国昭示了他的铁血手腕，以及他所向无敌的信息掌控能力。
阿莱克斯在网络观看了实况转播的帝国第一军校掌舵人交接仪式，在他看清达利曼将军苍老的脸上那抹细微的无奈，再结合最近繁多的处罪报导。阿莱克斯敏感的政治嗅觉告诉他，他能待在泰安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关掉光脑，阿莱克斯听到门口的敬柯正举着跟狗尾巴草蹲在马路牙子上逗弄隔壁孙爷爷的小胖孙子。
“小小胖，你知道为什么包子和馒头都是面粉做的，馒头和包子的名字却不一样呢。”
脑袋锃亮，满脑只在额前留了一撮头发，穿着可爱连体衣的小胖子嘴里咬着个和他半个脸差不多大的包子，一张嘴说话就含含糊糊，口水直流。
“吾社么啊”小胖子问道，一双圆眼睛亮晶晶的。
“咳咳，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好久好久以前啊，本来包子和馒头都是没有名字的，他们都是从同一个蒸笼里出来的兄弟。馒头不叫馒头，包子身体里也没有肉。但是呢，虽然他们是兄弟，但是馒头却不想承认。因为馒头觉得包子和他长得不一样，长得不一样怎么能当兄弟呢。所以他拒绝认可包子。包子很委屈，他觉得他也是那个蒸笼出来的，他和馒头就是亲兄弟。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他们去找面粉妈妈，面粉妈妈说他们长得不一样，不是兄弟。馒头很得意。包子不开心了，拉着馒头去找蒸笼爸爸，蒸笼爸爸说他们都是同一个蒸笼里出来的，是兄弟。这么一听，包子就非常高兴，馒头却生气了。馒头越来越讨厌包子，绝对不要和包子称兄道弟。于是他想了个主意，趁着包子睡觉的时候偷偷把饺子妹妹的馅偷了一块塞进了包子的身体里。隔天馒头找包子再去向别人证实时，大家都知道了包子身体里有块肉。都说他不是馒头的兄弟。包子特别伤心，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有的东西，馒头没有。他们不是真的兄弟。后来啊，大家为了区分一个蒸笼里面的包子和馒头，就把他们两个叫成了不一样的名字。”
小胖子听完忽然拔掉嘴里的包子大哭起来，敬柯看着直接傻了眼。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噎到了？”敬柯左看看右看看，瞧这孩子哭得嗓门贼大，也不像被噎到的模样。
小胖子哭得凶了就开始打嗝，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包子……呃……好可怜，呜呜呜……呃……呜呜，馒头太可恶了，我以后再也不要吃……呃……馒头了。”
“对，没错，馒头太可恶了，世界上最可恶的人。”敬柯回头瞪了阿莱克斯一眼，话语里馒头的咬字尤为清楚。
“好了好了，不哭了。男子汉可不能总是哭哭啼啼的，不然晚上馒头大恶人就要来吃了你了。”敬柯装作凶恶模样，被惊呆了的小胖子立马憋住眼泪然后不停地打嗝。
阿莱克斯看的那叫一个啼笑皆非。不就是昨天切磋的时候把他打的狠了点，今天就这么给小孩子编排自己。
敬柯把小胖子哄好送他回家，回来就看到阿莱克斯往他这个方向撇来一个似有若无的眼神。敬柯大大的哼了声，以示不满。他看到阿莱克斯比了个手势，意思叫他晚上老地方见。
敬柯微微撅了撅嘴算是回应了。
距离他们成为地下同盟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天，而这一个礼拜内，由于敬柯惊险而又刺激的帮助，顾岑露出的马脚已经越来越多。
而他们两人之间的另一层关系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进入状态。但是这对师生暗地里做的事，说出来都是敬柯的眼泪啊。
阿莱克斯一旦进入老师模式，立马开启鬼畜状态。敬柯作为基础不太牢固的学生，三天两头因为这题没答出来，那次的小测验不合格被阿莱克斯老师给教训个惨。体罚嘲讽轮番着上，把敬柯激的是我就算不睡觉也要把书给背下来！
铁血老师严厉教导的结果就是，因为不甘心而拼死学习的学生成绩突飞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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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面馆在晚上九点十五分后打烊。十点，敬柯缩在自己床上装睡，在确定顾岑不会再次过来检查他到底有没有偷偷溜出去玩后，他拉开窗户跳了出去，随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他和阿莱克斯的秘密基地。
那是个废旧的老房子，复式楼，用的材料是好几百年前才会用的尼迫尔砖。这种房子在泰安很常见，因为是政府的土地，平民没有资格推掉房子重新利用土地。然而因为这一片环境不好，政府也不愿意花多余的力开发这边。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见人烟繁茂起来。
敬柯赶到秘密基地的时候，阿莱克斯已经等候在那里。
“你比往常满了一分二十秒，包子同学。”阿莱克斯穿着及膝的立领长风衣，显得长身玉立。他脚边立着一颗足球大小的白色光球。那是阿莱克斯带来的照明用具。
“我又没有你那么自由，你只需要早早来到这里然后尽管取笑我的迟到就好了。”敬柯撇嘴。
“顶撞师长，待会的小测试扣五分。”
“什么！这不公平，我刚才哪有顶撞你。你这明显就是公报私仇，太没有教师准则了，我要抗议。”敬柯怒道。
“抗议无效，快过来做题。”阿莱克斯才不理会敬柯的愤怒，一张纸丢给敬柯，又扔过去一支笔。
“暴君，人面兽心的家伙，无耻。”敬柯一双红瞳生气地瞪向阿莱克斯。虽然嘴巴不饶人，但还是顺从地接过纸笔拉了个椅子过来坐下开始做题。
阿莱克斯踢了一脚白色灯球，让光亮更靠近敬柯的位置。自己依靠在房柱上，静静的注视着敬柯。他很少有机会这样长时间地看某个人，大多数被他关注的都是各种各样的书籍以及机械。敬柯的身材比列非常好，大概是因为从小就开始高强度的格斗术训练，他的肌肉锻炼的很好，但却没有将他的身体变得臃肿。相反，因为肌肉生长得尤其漂亮，这个在同龄人当中没有身高优势的少年穿上宽大的衣服总会给人一种轻飘飘要被风吹走的感觉。不过当他撸起袖子挥着拳头朝你奔袭而来时，感觉瞬间便不同了。
敬柯的长相算不上特别漂亮，但是绝对很耐看。尤其是他装成温柔公子端出一副阳光健康温柔善良的面貌时，街坊邻里，少男少女都成他裤下亡魂。阿莱克斯虽然也觉得那样的敬柯赏心悦目。但他却更喜欢会对他怒目而视，会撇着嘴跟他吵架和他大打出手，看起来更像活人的敬柯。这让阿莱克斯有种自己独享了这人的感觉。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强烈的愉悦感。
而真正让阿莱克斯兴奋的是，敬柯很聪明。那些复杂的机甲设计图、犹如抽象画家笔下的传输导线管排列以及品种多如繁星的材料学，普通人想要了解这些东西不花上三五个月通读基础讲义根本摸不到边。敬柯只花了七天，只是七天而已，就能在他出的测验题上拿下高分，甚至于和他探讨更加高深的东西。
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天才！和自己有如此多共同爱好的天才！或许就是神在冥冥之中让他们两人在这复原十几万光年的辽阔帝国里相遇。
阿莱克斯盯着敬柯的白发发呆，敬柯已经咬着鼻头把测验试卷一掌拍到了他胸前。
“喏，做好了，赶紧的判分。”
阿莱克斯随即快速扫了一眼试卷，说道：“米开罗的kill二型引擎并不适合安装在普遍工作于山地的梵象机甲，虽然他的涡轮转速很快可以提供强大的马力让梵象机甲在陡坡攀登，但是他的后劲很是不足。容易引起梵象的机动能力不足。另外就是，你所陈述的关于机甲防护部位的材料性能对比，我只能给你打八分。”
“为什么！”敬柯大为不满，一副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绝对要弄死你的表情。
“莫洛根矿石熔炼出来的防具确实具有质地坚硬防御力惊人并且罕见的又质量很轻的特质，作为防御护甲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材料。如此优良的材料为何没有被大面积的普及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莫洛根矿石非常稀有，并且零星分散在少数几个星球内，极难熔炼。拿他做防具，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护甲就能换一架高等级机甲。这太不现实”
“但也不能因为他稀少就否定他作为高端护甲材料的优越性！”
“你错了，包子同学。就算材料本身再如何优秀，如果无法实现价值，那就是废品。”
“你这是诡辩！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阿莱克斯瞥了眼敬柯气红的脸，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笔刷刷在试卷上打了个分数交回敬柯手上。
“恭喜，包子同学，这次测验堪堪飘过及格线，不用受到惩罚。不过鉴于你没有听老师的话，不好好安排作息，我觉得我们应该就学生违逆师长嘱托该受到什么教训来商讨一下。”阿莱克斯把笔回口袋，风衣一脱直接扔地上，露出里面那身容易活动的紧身衣物。
“靠，我回去有睡觉的好吗。要打就打，还找什么借口啊。”敬柯憋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处发泄。阿莱克斯此番举动正合他心意。
“输的人不能背地里编排对方坏话。”
“我才不会输！该死的馒头我一定要凑扁你。”
阿莱克斯无奈地摇头，敬柯这家伙还真是有时候天才，有时候又要命的单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