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剁椒鱼头有多辣大修
因为要练习揉面，白日里除了吃饭之外的时间都给占用了。在顾岑的淫威之下，敬柯甚至连做包子的时间都没有。郁闷了几天才想到还有一个秘密基地，于是便偷偷的把自己的厨具一股脑搬到了那。到后来，敬柯越来越勤快地跑基地去，逗留的时间也比以往要长得多，甚至都不害怕顾岑会不会发现他的小动作。
有一就有二，敬柯要在基地里蒸包子，就不得不陆陆续续往那个空荡荡的地方添东西。今天提袋小面粉，明天弄一块鲜肉。锅碗瓢盆则是样样都不能缺。渐渐的，基地也逐渐有了点人味。上完课的两人也不会立马就离开。敬柯有时候高兴了给阿莱克斯弄份宵夜，做得习惯之后就学着菜谱天天变着花样弄吃的给他。阿莱克斯也不和他客气，提了筷子就吃。大多数时候都是阿莱克斯在吃，敬柯坐在他面前看着他吃。时不时问一句好不好吃，会不会太咸，作料配得好不好。阿莱克斯都会很认真的一一答复他。
他们如此相处得太过于自然，就像结婚许多年的老夫老妻全然没有尴尬；又像是陷入热恋的新婚燕尔，一个绞尽脑汁琢磨料理，一个不管对方做得好吃不好吃都欣然入腹。你说他们两不是对象都对不起那些成天往外头餐厅跑的小情侣们。
阿莱克斯加西亚，帝国【蜂后】陛下的教子，【圣骑】大人唯一的儿子，如假包换的大贵族。在他人生的前十七年里，他一直都是绝对优秀的。他可以对上万种器械材料如数家珍，自帝国机甲诞生以来的型号他都能信手拈来，机体驾驶技术更是同龄人当中的佼佼者。但是他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败在买菜上。
点开终端，从腕表上弹出的虚拟光幕上罗列了昨天敬柯交代他要购买的东西。阿莱克斯站在泰安西城郊的露天菜市场门口有点蒙。虽然集市一点都不嘈杂，品种分区也一目了然，但是阿莱克斯还是有点踌躇不前。光幕上的字他都能看懂，但是他压根不知道那些名称背后的蔬菜肉品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更不用说在许多同类中挑选出上等货了。
原本阿莱克斯想直接网购，却又被敬柯再三叮咛一定要亲自去集市选购，不能被网络终端那边的黑心商家给骗了。想着不会有太大问题的阿莱克斯淡淡地应了，却是怎么都不会想到买个菜难度也这么大。
无奈之下阿莱克斯只好先在集市大致逛一圈，脑中记下各蔬菜生鲜水果肉类的具体摊位，随后再一一临时网络详解清单上的物品，了解之后才循着之前的记忆找卖家。面积甚广的集市里此时便能看到穿着一身长风衣的高挑青年一边皱眉看着自终端弹出的叠叠光幕一边左右浏览摊位上的蔬菜。在一众衣着朴素平均年龄超过中年线的beta大叔大婶中，这样的阿莱克斯真是该死的鹤立鸡群。
无视众多年长beta们疑惑又震惊的目光，阿莱克斯在集市游荡了数个小时后终于拎着自己的战利品满意离开。
回到基地，阿莱克斯推开那扇破败的门，在门前看到敬柯的鞋子，却并没有在房间内见到敬柯的身影。他换了鞋进屋，将手里的东西放进保鲜柜中，回身便瞄到了客厅唯一一个完好的沙发上露出的一只脚。阿莱克斯走过去一看，果然看到敬柯正蜷成一团缩在那张单人沙发里姿势难受地睡着。放在旁边桌子上的折叠光脑屏幕还亮着光。阿莱克斯扫了眼光脑屏幕上的文档，见那上面写的正是自己昨天布置给敬柯的作业。
“包子，醒醒，这么睡要生病的。”阿莱克斯拍拍敬柯的脸试图叫醒他，被敬柯不耐烦地一巴掌扇开。
“吃饭再睡，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阿莱克斯也不恼，继续折腾敬柯。
敬柯迷迷糊糊醒来，眨眨眼呆呆看面前阿莱克斯放大的脸，两秒之后才吓得往后缩。
“你干嘛，臭馒头，凑这么近干嘛！”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打算试试古老童话里面的方法，看看能不能吻醒你。”
“……，滚。”敬柯听了脸一热，恼火地瞪阿莱克斯一眼。
“今天面馆不忙吗，你这么早过来。”阿莱克斯问了句，然后自顾自走进这栋房子的一件房间里。
敬柯揉着眼睛站起来伸懒腰，赤着脚跟过去：“你找什么呢，这里应该没什么能用的吧。今天顾叔出门去了，面馆一整天没营业，我就被扫地出门了。”
“之前在这里找到一条薄毯，要是还能用你今天就先将就着，明儿我给你带床暖被。”阿莱克斯瞥一眼敬柯，见到他赤着一双脚便忍不住皱眉：“把鞋穿了。”
“不要。”敬柯嘟囔一声跑出去溜进厨房看阿莱克斯带了些什么东西回来。
阿莱克斯无奈地摇摇头，把毯子扔到沙发上就去找了敬柯的鞋子拎进厨房。
“穿上。”
正在择菜的敬柯对上阿莱克斯坚持的眼神，只好勉为其难地穿上鞋。
阿莱克斯放了水洗菜，一边问敬柯晚上吃什么。敬柯想了想报出几个菜名，都是很简单的菜色。
“我想吃剁椒鱼头。”
“不准，那个好麻烦。”
阿莱克斯默默提了菜刀拎出一条鱼，干净利落地剔鱼鳞把鱼头剁下洗干净，段好辣椒摆在敬柯面前。
“允许你作业明天交，如何。”
“你这是为了吃来贿赂我？原则呢，馒头。”敬柯挑眉。
“是。”阿莱克斯应得一点不害羞。
“……，行行行，我做，一定把你辣出眼泪来。不过你可得记着作业我明天交啊。”
“好。”
没过一会敬柯就把碍手碍脚的阿莱克斯赶出了厨房，阿莱克斯乐得不用动手，回到客厅沙发上去看敬柯光脑上写的那些东西。他粗略看了几段，抬手想给他改正几个错处，想想还是没有动手。
手腕上的终端这个时候发出滴滴滴的提示音，随即弹出一个视讯申请，申请人是他的父亲。
阿莱克斯点击了同意，终端蓦地在半空中投影出一个十五寸左右的视讯框，显现出自己父亲正襟危坐的模样。看那边的背景，阿莱克斯猜测父亲这个时候大概是坐在帝国第一军校校长室的椅子上。
克里斯威严的模样只维持了两秒种就被他自己给瓦解了。阿莱克斯有点无奈地朝向自己哭诉工作多累多辛苦的父亲问好。
“阿莱尔，我一点都不好！”
“父亲，我看您的脸色很红润，一点都不像不好的样子。”
“我那是心累！你不在家我干什么都不起劲。你说我争取这个校长的位置不就是想多看看你吗，你现在倒好，一去好几个月不回家。你妈妈想你想得都吃不下饭了。”
“非常抱歉，父亲，请代我向母亲道歉。”
“你自己回家跟她说。”
阿莱克斯回头朝厨房的方向看了眼，心里升起些微为难，面上却无甚表情。
“我还有点事，父亲。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那头的克里斯忽的冷下双眸：“阿莱尔，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哪家的孩子缠上你了。”
克里斯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回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绝对不是阿莱尔嘴里说的要继续和那位坚决不愿意表露实力的高手软磨硬泡。克里斯有点惊恐地发现，自己儿子可能是恋爱了！
虽然阿莱克斯那张死人脸依旧没变，但是克里斯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瞧瞧这个小家伙的眼神，瞧瞧他刚才偷偷摸摸看谁的动作，该死的，简直就是窝里藏着小情儿的典范。
“你想太多了，父亲。”
“阿莱尔，我不想做出令你讨厌的事，但你应该明白，你肩上的担子不允许你过早付出感情给其他人。”
在克里斯看不见的地方，阿莱克斯因为这句话手指狠狠地攥紧了。
“我明白的，父亲。”
“你明白就好。这几天你好好想想，这边开学的前我会派人过去接你。”
“不用如此麻烦，军校开学前我一定会回去的。我向您保证，父亲。”
克里斯在那头换了个姿势，他明白儿子这是在向他示弱，求他不要动手干扰。他心里又惊又气，嘴上却很爽快地应下来。
关掉视讯框，克里斯一脸冰霜地坐在椅子上，双眸微微透着煞气。要是知道阿莱尔这一趟旅行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当初他绝对不会让阿莱尔离开帝星。
另一头的阿莱克斯心情也不好，他怎么也猜不到在自己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父亲便已经看出来了他对敬柯的眷恋。阿莱克斯无法将此种感情用一个具体词汇形容出来。他只是想和敬柯待在一起而已。但这显然太不现实。就像他不知道敬柯到底从哪来，而他也永远不可能摆脱【圣骑】之子的这个身份。
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了，他和敬柯没有未来。他甚至只能在泰安再逗留十天而已。
“馒头，发什么呆呢。过来端菜。”敬柯从厨房探出头来喊一句。
“来了。”
“哼哼，剁椒鱼头我可是泡的魔鬼椒，今天有你好受的。”敬柯幸灾乐祸的龇牙：“你可得全吃光。”
阿莱克斯看了眼那快要被红油和辣椒覆盖的鱼头，十分淡定地伸筷子。
“不够辣。”阿莱克斯面无表情地说。
“不可能啊，我明明放了那么多辣椒。”敬柯狐疑地看一眼阿莱克斯，拿了筷子夹了点进嘴，随后瞬间被辣得整张嘴没了知觉，眼泪簌簌往外冒，这才知道是着了阿莱克斯的道。
敬柯愤恨地瞪阿莱克斯，冲进厨房找水喝。不久就听到他在厨房恼火地骂人。
这么一闹，阿莱克斯刚才的那几丝烦恼也给闹没了。他松一口气继续吃，耳边是那人元气十足的大嗓门，虽然吐出的词汇不够好听，倒也神着。
他想着，谁的未来能够那么一帆风顺呢。至少他现在还能吃敬柯做的菜，还能捉弄敬柯，还能让他写一堆作业。该开心的时候就不要为了还没来得及的苦难烦恼。他想着，自己怎么会看上一个脾气不好，来历不明的alpha呢。他想着，要是自己强大到谁也管不了，大概也就不用做什么都束手束脚了。
“包子，你想去帝星吗。”阿莱克斯忍不住这样问道。
在厨房拼命给自己灌水的敬柯手上一顿，神色复杂起来。
想不想去帝星吗。
敬柯忽的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才不要去帝星呢，那里有什么好，离泰安十万八千里的，坐个飞船都要好久，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敬柯不屑地说道，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就像个愤世嫉俗的小青年。他慢吞吞地给阿莱克斯泡败火的茶，不去管外头随之而来的沉默。
“快点吃，混蛋馒头，吃完就滚去洗碗。”敬柯一脸不耐地拎了茶壶出去。
“你不吃吗。”
“辣都给辣饱了，混蛋。”敬柯瞪阿莱克斯一眼，丢下茶壶便愤愤回沙发上去。
阿莱克斯早已经习惯敬柯这种德性，微微勾起嘴角，心里泛起淡淡的甜。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任劳任怨的洗碗擦桌子抹流理台。
出了厨房望见敬柯裹了一身的毯子缩在沙发一角，从毯子里伸出一截白花花的手臂举着折叠光脑看。阿莱克斯走过去把搭在沙发臂上的风衣铺在地板上朝敬柯招了招手。
“干嘛。”敬柯嘟囔了句，还是乖乖站起了身。
阿莱克斯一下抱住敬柯滚进风衣里，红艳艳的毯子往两人身上一盖便遮住了头脚。敬柯被吓得一脚踹阿莱克斯小腿上，挣扎着从毯子里冒出头来。。
“别动。”阿莱克斯从后面抱住敬柯，手脚并用制住怀里乱动的人，低低说道。
有温热的呼吸喷在敬柯颈脖处，敬柯浑身一抖，整个身子都僵住。
“你……你要做什么……”
阿莱克斯没有回答，伸出手把落在沙发上的折叠光脑拿过来。他叹一口气，蹭了蹭敬柯的白发，将光脑屏幕上的文档拉到有错处的地方。
“mm172型导录板的能量位是七十二个，他一般是用做翻译传导驾驶舱操纵板通向右手肘腕关节的信号，由于机甲手部的操纵讯息向来要比其他部位更加繁杂，所以要求这方面的导录板能够同事接更多的信号。你这里写的六十二位能量位显然是不够用的。还有这里的robin002型号的非人形机甲，这样的称呼虽然没有错，但这个是为了方便记忆的说法在写正规的书面报告时，你就必须写成rldw2型。”
“诶，我把mm172和mm170给搞混了！”敬柯惊呼一声，立马从阿莱克斯手里抢过光脑飞快地改动。
一旦说起有关机甲方面的消息，敬柯立马把注意力放在了光脑的论文报告里，再不管阿莱克斯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把他抱在怀里，裹在同一条毯子里，做着一些情侣才会有的亲密无间的动作。
“为什么不想去帝星，那里有全帝国最好的资源。如果你向往机甲制造这方面走，去帝星是最好的选择。”阿莱克斯的语气淡淡的，就连竣寻于敬柯白皙颈脖的视线也没有半分旖旎之感。他总是知道一些事做到某种程度便够，不会越雷池半步。
他的目光停留在敬柯左耳的耳坠，那金色的片状耳坠遮遮掩掩地躲藏在敬柯鬓边白色发梢下，随着敬柯身体的动作轻微摇晃着，带着一种莫名的艳丽。
“我才没那么高远的志向呢，你看错我了。”敬柯轻哼一声，似是生气。
可你是个天才，你这么喜欢那些铁疙瘩。阿莱克斯冰蓝眼眸黯淡下来，心中所想的话在嘴里囫囵一转便大变了样：“帝星是整个帝国omega密度最高的星球，你不想去看看吗。那些omega都非常漂亮，并且富有。别人可是做梦都想娶一个omega回家。”
omega？！
敬柯一旦联想到自己因为受到omega气味的吸引差点死在那场神力暴乱下就恼得慌，顺带也对所有omega都看不顺眼了。
“你也说那些omega那么牛了，再说要是我跟你站一起，谁还看得上我啊。”
“不会的。”你这么好，散发出来的气味足以让那些被强制禁欲的omega们疯狂。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那。”敬柯复又说：“我喜欢泰安这样的地方。”
阿莱克斯紧拥抱敬柯的手臂，没有再说话。敬柯摆弄着光脑，好一会儿忽然回过神来和阿莱克斯四目相对。
“馒头，我听顾叔说后天就是泰安的踏舞节，在市中心会有好多好玩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敬柯像是想到了什么欢喜的地方，一双红瞳亮得发光。
阿莱克斯快要被那瑰丽红瞳晃花眼，他有些慌乱地错开对视，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被吸进去。
“馒头，你发什么呆啊，去不去。”
“好。”
“顾叔说踏舞节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要穿裙子，嘿嘿，馒头你要穿什么裙子。”敬柯咧开嘴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
“后天你不就知道了。”
“踏舞节还要大家一起跳舞，馒头你会跳舞吗。”
“后天你不就知道了。”
“喂！”
阿莱克斯轻笑一声，拍拍敬柯的脸：“你累了，那就睡吧。我会叫醒你的。”
敬柯撇嘴：“别扯开话题。”
阿莱克斯将敬柯拥进怀中，在敬柯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无奈至极的表情。他感觉到敬柯伸手回抱住他，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然后便真的渐渐平静下来。
阿莱克斯睁着双眼静静望向头顶斑驳的天花板。敬柯浅浅的呼吸萦绕在他耳边，少年人温暖的体温隔着衣物源源不断传输过来。阿莱克斯抬起手一下又一下抚摸敬柯柔软的头发。一句淡淡的话语飘散在这静谧的房间。
“为什么，不喜欢帝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