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是不是你？
帝国第一军校,由初代【圣骑】创办，延续至今已有三千年历史的古老学校。作为培养具备优秀战争素养高级军官的超级名校，帝国第一军校这么多年来一直为帝*部输送各种人才。虽然后起之秀坎特第三学院近年来追赶的势头尤为强劲,但是帝国第一军校依旧屹立于整个希灵帝*事高校的巅峰。能够进入帝国第一军校学习是一种荣耀，也是对其实力的认可。和亚卡拉大学这种综合性民用类大学的学年制不同,帝国第一军校是按照所学专业的难易度来划分学年制的。但就算是其中最短的学年制也有七年的时间,像指挥类专业的学年制甚至可以长达十二年。一旦进入帝国第一军校,就得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了。
帝国第一军校的现任校长是当今【圣骑】克里斯加西亚。加西亚家是帝国首屈一指的大家族，曾经出过一位【蜂后】和三位【圣骑】，在希灵帝国这个建筑的上层里占据了大部分面积。更何况，克里斯加西亚的妻子莉莉伍德加西亚旧姓萨洛扬,同是巨无霸一般的庞大家族,更不用说如今的【蜂后】陛下更多年不被人提起的名字也是以萨洛扬这个姓作为后缀的了。现如今的希灵帝国,加西亚和萨洛扬，这两个姓氏谁人会不知晓。甚至有人说，下一次的【加冕】里，只要阿莱克斯加西亚调好了人选，【蜂后】的人选也就定了。这种夸张到极致的话居然也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撇开加西亚家和萨洛扬家的实力，放眼望去现在的帝国年轻alpha，能比得上阿莱克斯的人屈指可数。难得的是，阿莱克斯还很年轻，他还有很多成长得空间，他的异能也还有许多开发的潜力。再过几年，年轻一辈里恐怕就再没有他的敌手了。
阿莱克斯这么牛气，即使近几年越来越不近人情，追他的人也能绕着帝星排上几圈了。卢克霍尔德就是这其中的一位。他是小家族出来的omeg，但在帝国第一军校却特别受宠，原因不是别的，就是因为他实力特别强劲，人张得也飒爽俊秀。很多人都说卢克霍尔德当年没被选上【使徒】是一件憾事。他本人却并不太在意这些，而且他原本可以进入辉月学院进行更系统，专业性更强的学习，最后却还是选择了帝国第一军校，所有人都在不解。当年他进学校在新生大会上豪情壮志一番演讲后，当着全帝国师生的面，对阿莱克斯加西亚深情告白，坦言自己是为了追随他的脚步才来到帝国第一军校的。那个时候已经是机甲系三年级的阿莱克斯已经不接受任何从外界投来的感情，变得比以前更生人莫近。卢克霍尔德自信地说他一定会用自己的热情融化阿莱克斯内心的坚冰，就算对手是【使徒】他也不怕！彼时，已有开始招揽心腹团队位数年后的【加冕】做准备的【使徒】向阿莱克斯伸出了橄榄枝，他却没有接受。无论是谁都知道阿莱克斯是注定要成为【圣骑】的，接受一个不是【使徒】的omega，除非卢克可以创造奇迹。
卢克确实也一直在履行他的承诺，既然阿莱克斯不主动和别人接触，那他死缠烂打总行。就算短时间内阿莱克斯不接受自己，只要他开始习惯自己的存在也是一种阶段性胜利了。抱着这样的想法，热情的卢克倒追阿莱克斯的举动已经持续了一年。只不过阿莱克斯依旧像他的异能一样，好似深海的石头，高山的冰雪，岿然不动。
即使是热火如卢克也被阿莱克斯冰得有点受不了了，尤其还是在他受到其他学生追捧的同时，这种极大的落差感很容易使人心里不平衡。若是碰上性格不那么开朗的，更严重的心理问题也有可能被引发。卢克不是没做功课，他追人的手段就是那些花花公子alpha们都甘拜下风。只是阿莱克斯太镇定了，他似乎根本感觉不到外界的东西。除了机甲。他就像恨不得那机甲变成货真价实，有血有肉的人，然后他们结婚结合一辈子在一起。卢克吃机甲的醋，所有阿莱克斯的粉丝都吃机甲的醋。因为他们不管多优秀，多有存在感，在阿莱克斯的眼里都比不上那冷冰冰的机器。
唯一让卢克觉得自己或许还是有希望的大概就是阿莱克斯曾经朝他笑过，虽然这种次数少得让卢克以为那破天荒的微笑只不过是自己梦中看到的。
卢克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微笑，温柔的，充满爱意的。卢克只要回味一下就能迅速从被阿莱克斯无视的郁闷中满血复活。
但有一件事，卢克绝对不敢让阿莱克斯知道。那就是他偷了阿莱克斯的东西。那是一个致小巧的发箝，七公分长，通体雕花涂金，底部为了能更好的固定住头发在头尾配置了两个小搭扣，顶部错落有序的圈环上套了往外飘散的金色翎羽。工艺上看是挺漂亮的东西，但还不至于有多稀罕珍贵。阿莱克斯却拿这东西当宝贝一般，要不是卢克偶然看到阿莱克斯细心擦拭这发箝，他根本不知道阿莱克斯身上居然还有藏得这么好的东西。而且，怎么都无法想象这回事阿莱克斯买给自己用的。阿莱克斯本身就是金发，再弄个金色的发箝？所以这东西一定是别人的！
心思细腻人的直觉都是特别准的，卢克在看到阿莱克斯凝视这发箝的眼神就意识到，他最大的敌人不是那些觊觎阿莱克斯背后庞大背景想一步登天的小人物，也不是想招揽阿莱克斯站在他们阵营里的【使徒】们。而是这个发箝的主人！对于一个男人，不管是alpha，beta还是omega。在感情上，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卢克深思熟虑过后才决定把这个发箝偷出来的，与其让阿莱克斯睹物思人一直忘不掉那人，还不如冒着风险把这东西偷出来顺便通过这个发箝找到阿莱克斯心里的那人。
偷发箝的行动不可谓不惊险，卢克心筹备的数周才能在阿莱克斯不起疑心的情况下从他房间将发箝偷走，当然如果没有神力帮他遮掉走廊的监视器，这一切都是白搭。
发箝失窃后，卢克心都凉透了。阿莱克斯完全脱掉了那层傲慢冰霜的外皮，情绪从故作冷静到失控暴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个时候的阿莱克斯就算是不熟悉他的人都感觉得到他的不同。卢克不知用了多大的理智来克制自己想要把这个发箝扔进粉碎机的冲动。阿莱克斯因为丢失了发箝而表现出来的失魂落魄让他嫉妒得恨不得杀了那个他不知道的人。在此之前，他从未感觉过人生如此无力，因为他要面对的敌人甚至不用发招就已经把他甩出了好几条街。他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卢克可以配合着时间让阿莱克斯忘记那个人。他可以给阿莱克斯最美好最温暖的爱。他可以不介意阿莱克斯心底还有那个人的影子。他也可以不介意阿莱克斯成为【圣骑】向别的omega宣誓效忠，他只要阿莱克斯也爱他就行。他已经卑微到这种地步，大概再没有哪个omega能像他一样热爱阿莱克斯了。这是一种被迫的分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太过于惨烈，他还是希望拥有阿莱克斯的。
现在正值暑假，再过不久就是新生入学的开学季。帝国第一军校在这个暑假向来都很忙。克里斯加西亚作为校长当然也不了加班，不过他为了快活直接把工作扔给了阿莱克斯，自己走人了。那些怀着憧憬和无限激动来到帝国第一军校的新生们又哪里知道，他们捧着亲了好久的录取通知书上的红章并不是他们崇拜了好多年的【圣骑】大人给盖的。好吃懒做，一无是处的【圣骑】大人虽然儿控的厉害，但是能奴役儿子的地方他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这件事本来没多少人知道，卢克却又不知是从哪个渠道打听到的这个消息，硬是死缠烂打地跟着阿莱克斯一起处理这些工作了。
偌大的校长办公室，能听到的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和资料纸翻动的响声。学生档案永远都是一个模样，华丽的辞藻，极尽夸张的吹嘘自己以得到学校领导的注意。阿莱克斯潦草地在纸上签上克里斯的大名，快速地翻动着那一叠厚厚的档案。然后他的手忽的就顿住了。
就像是脑袋被猛地击打了一锤，浑身都僵硬着木愣愣看着那张纸上的那两个字。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两个字，但拼凑在一起的名字却足以击溃阿莱克斯。他嘴唇轻颤，居然无法念出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名字。
敬柯……
阿莱克斯浑身一凛，急忙将视线转向附在档案里的照片，却蓦地失落了下来。
黑色的长发，黑色的眸，躲闪的眼神，孱弱的性格，吊车尾的成绩，申请指挥系。除了名字，和当初那个在泰安第一架就把他揍得
躺地下的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那人是安静的白发，俏皮的红眸。人前是温暖系好弟弟，人后是脾气不好的单纯笨蛋。那人喜欢吃包子，做得一手好菜。那人性格不服输，眼神永远都是跳脱活泼充满生气的。那人最喜欢的东西就是机甲，看着机甲的修造图可以一整天都忘记吃饭。那人是个天才。那人，是他最爱的包子……
阿莱克斯深吸一口气，从那枚金色发箝丢失以后积攒起来的疲惫如今在这个名字重新展现于面前后一股脑冲破关口倾泻了出来。阿莱克斯挡也挡不住。更可况，他是真的觉得累了。
三年前他无奈跟随父亲的部下回到阿美耶，带回来的除了满腔后悔，就只有那一枚发箝。对于父亲的举措，他果然没有猜错。在余下的日子里他都被严格的限制了出行，想出阿美耶都是难事，更不用说离开帝星飞往遥远的泰安。每天都有人以安全的名义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他找不到任何缝隙。他也抗争过，可理智告诉他明目张胆地和父母斗是不会成功的。他只好以实际行动告诉父母亲，他不会再轻举妄动了，也不会再做出任何不符合身份的事。这样过了半年，他的低姿态和乖巧行为终于骗过了克里斯。防范他的人变少，可活动的范围也变大了许多。一年之后，他的生活终于彻底恢复了正常状态。虽然远距离的行程依旧不被允许，但这不要紧。阿莱克斯有他自己的渠道离开帝星。
他筹划了很久，每一步都反反复复思考了很多遍，就连自己那天穿什么衣服不会引人发现他也想了很久。最后，他终于在通过层层管卡后出了帝星。然而当他迫不及待地乘坐飞船来到泰安时，小面馆所在的那一条街已经付之一炬，什么都没有留下。他当时脑袋完全空白，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没了，一切都没了。
他多方打听才知道这里前不久才发生过一场大火灾，里面的人都被烧死了。那个时候阿莱克斯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怎样。只是很无助，很茫然。异能差点暴走，把整座城市冰封。
泰安市政府公布出来的死者名单里并没有敬柯的名字，但他却无法确定敬柯到底是不是叫敬柯，还是这一众死者当中的某一个名字。他这个时候才懵懵懂懂地反应过来，他其实根本就不了解敬柯。他知道他的名字，但这名字却没有考证性。他知道敬柯的外号是包子，却不知道这个外号是谁开始叫起来的。他知道敬柯在小面馆工作，但他不知道敬柯和小面馆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虽然他们就像父子一样相处。他知道敬柯疯狂吸知识的速度，知道他天才般的智力和强悍的格斗技术，但他不知道敬柯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自以为很喜欢敬柯，他自以为很了解敬柯，他自以为他拥有很多敬柯的小秘密。原来从始至终敬柯都只是一团谜。
就算敬柯依然活在这个世上，他又该怎么找他。偌大一个希灵帝国，想要寻找一个可能连名字都是假的的人，大海捞针又怎么形容得出来。
在遭受这样的打击之后，他却并没有立刻离开泰安。一年一度的踏舞节载着无数欢声笑语快要将他淹没。他站在踏舞广场，惊觉时间过得这么快，他离开敬柯已经一年，却根本不知道那一次还抱有侥幸的分离就是彻底的再也不见，如果他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那个时候就算是父亲亲自来他也绝对不会走的，只可惜，这世上是不会有如果的。
他还记得那一次的踏舞节敬柯洁白的裙摆，妖冶的脸庞，灿烂的笑容，以及，轻快而甜蜜的吻。多么像濒死的最后幻觉，血液都温暖了起来。在他离开的时候不经意注意到踏舞广场上一个格格不入的人，穿着一身黑衣，留着将脸庞都遮住的黑发，正拔下手上的东西往不远处的水池扔。看起来是戴在左手的戒指。
他默默注视了片刻，哀伤也被勾了出来。这下再没心思观看属于别人的欢乐，憋着一口气走了。他不敢，也不忍在泰安待太久。第二天便匆匆回了阿美耶，也已经不在乎父母亲知道他偷偷跑出去的事。他的心已经留在了泰安的深秋，埋在那片废墟里了。
这几年，他动用各种关系秘密调查了很久，却依旧没有找到有关于敬柯的只言片语。他几度陷入崩溃的边缘，无时无刻不在自责当初的懦弱和胆怯。然而，到最后他却连那唯一能证明他和敬柯有过那段时光的东西都保不住。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敬柯对他的惩罚吧，惩罚他的无能，惩罚他爱得不够深，惩罚他抛弃泰安的安稳回到这光怪陆离的阿美耶。
他后悔了，这三年每一天他都在后悔。他胆战心惊，噩梦里敬柯被关在一个漆黑的房间，被施以酷刑，奄奄一息。他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有一天就忘了敬柯。
阿莱克斯在敬柯的身边只是阿莱克斯而已，而背负起加西亚这个姓氏的阿莱克斯已经不会再有爱情。
“学长，阿莱克斯学长？”
耳边响起卢克爽朗的呼喊，阿莱克斯猛然回过神来。
“学长……你怎么……”卢克余下的话已经遏止在了喉咙，因为他看到了阿莱克斯的眼泪，就这么顺着阿莱克斯线条锋利的下颌滑落下来。那双冰蓝的眼眸沾着水光，就像是被揉碎了的冰晶。
“没事，眼睛不太舒服。”阿莱克斯擦都没擦那眼泪，淡淡地说道。
卢克嘴巴苦涩，他知道这只不过是借口罢了，一个蹩脚的借口。可卢克却听得难过异常，如果阿莱克斯不解释，他可能真的会找各种理由安慰自己。可阿莱克斯找借口了，他是真的在哭。这可是阿莱克斯啊，在演习的时候背部被一刀划得血肉模糊背着队友在森林里走了一夜山路赶回大本营也一声没吭的阿莱克斯啊。为了谁，哭了。
卢克突然也很想哭。
平静一下心情，卢克说：“学长，那些文件资料我已经整理归类好，也一一核对过，没有问题。”
“辛苦了，霍尔德同学。你的工作已经完成，可以回去了。”
“好的，学长。”
卢克掐了下手心，微笑着和阿莱克斯道别，离开后轻轻带上了门。
阿莱克斯看一眼紧闭的房门，随后又立刻将视线转移到档案夹上的那张照片上。阿莱克斯知道卢克的心思，但他不想管，也绝对不会回应。对于卢克这样的人来说，拒绝是不会打消他的热情，只能一点一点磨，磨掉那些喜欢那些爱。卢克是个优秀的人才，他会走得很远，如果抛弃掉那些感情包袱的话。
阿莱克斯轻轻叹一口气，修长指尖慢慢抚摸上那张照片。
是不是你呢，是不是你来找我了，包子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