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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撕下一块面包,道:“给他两天时间,他有同样重要的事情要做。”
此时天色已经全暗了,天上蹦出几颗零碎的星子,被晚风吹的摇摇晃晃,忽明忽暗。
还没吃几口面包,忽然听到车外一人扯着嗓子的叫骂声。
傅亦通过后视镜看过去,看到后方不远处一个拄着铁锹的工人站在水泥搅拌机旁,冲着一辆载着工人远去的面包车大声吆喝,粗野的乡音在空旷宁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怎么了师傅?”
傅亦走到他身边问道。
“这帮孙子,刚铺好的水泥,碾来碾去碾来碾去,都多少次了,明天还得重刷。”
傅亦这才发现工地外的公路辅路段其中有一小截正在修补,旧的水泥已经挖出来了,也已经铺好了新的水泥,水泥干涸后的颜色和周围的色调明显有差别,只是水泥未干时遭受过车轮碾压,路段中心出现两道深深的车辙印记。
他蹲在路边,用手电筒照向路面的轮胎印:“这路什么时候修的?”
老师傅道:“早了,修半个多月了,才修到这儿。”
“我是说,水泥是什么时候刷的?”
“哦,一号晚上。”
傅亦猛然抬起头看着他,黑沉沉的眸子瞬间被点亮:“你确定?”
“确定,我们当时寻思着晚上车少,新水泥好保存,刷好就下班了,没想到第二天来了一看,就被碾坏了。”
“这两道车印是在一号晚上出现的?”
“那我不知道,反正第二天就有了。”
傅亦找出蓝色锐途的车轮照片,又蹲在地上根据印在水泥里的图案仔细对比,终于找到一丝线索。
车轮印的确属于蓝色锐途,并且按照图案分析,是蓝色锐途来时留下的印迹。也就是说,九月一号晚上覃骁开车经过的,就是这条路。
那么车辆驶过此地,继续前进的方向就在东边。
他站起身,手中的手电筒指向通往东方的公路上,只是两道光线太短暂太微弱,逐渐消隐于黑暗之中。
忽然,从正东方向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如惊雷般撕裂天幕,地面一阵颤动。
“那边在干什么?”
傅亦忙问。
老师傅习以为常道:“炸铁轨,以前环城线不在东边吗?现在要炸了,修到南边银江大桥那边去。”
说着,老师傅纳闷道:“不是说十月份动工吗?怎么现在就开始炸了?”
话音没落,傅亦拔腿跑向警车,极度不冷静的样子把杨开泰吓了一跳。
“所有外勤,现在立刻赶往老城区地下铁轨103路段,快点!”
杨开泰早在他上车时就打着了火,闻言也驱车疾驰在公路上往一轮爆破过去后恢复宁静的老城区赶去。
“发生什么事了傅队?”
傅亦扔下对讲机,拿出手机联络技术队调查负责铁轨拆除工程的是哪一家承包方,挂了电话才咬牙道:“方雨可能就在前面。”
方雨?
杨开泰愣了一下,随后心脏咚的一声貌似坠了底,如果方雨的尸体就在铁轨隧道下,那么此时正在爆破的工程就是在毁尸灭迹?
他似乎能看到施工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第二轮爆破,而方雨的尸体藏在隧道里的某个黑暗的角落,静静的等待着粉身碎骨,等待着魂飞魄散。
傅亦很急躁,从警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如此不冷静,紧紧握着手机等待技术队传来消息,双眼如夜间巡游的隼般刺穿前方的暗夜,盯紧了飘荡在夜幕下引领他们方向的女孩儿的亡灵
“我知道承包方是谁!”
杨开泰忽然喊道。
傅亦一双异常浓黑的眸子看向他:“谁?”
杨开泰抓着方向盘,浑身都在颤抖,目视前方,牙齿不断的打颤:“周世阳跟我提过,他哥派他盯一个工程,在十月份就是炸铁轨,重修环城线!”
傅亦面容一怔,心情竟然在一瞬间恢复诡秘的平静,愈加冷厉的眸子再次刺穿前方无边的暗夜,惊怒过头,他竟然有些想笑。
覃骁真狠,他自己犯下的罪孽,却试图让周世阳和周渠良买单。
他拼死,也要泼周世阳一身脏水!
第110章一级谋杀【34】
袁平义被处死后,袁喜江远赴银江取回儿子的骨灰,同年腊月葬在家乡墓园中,但是同乡人视这个玷污家乡名讳的杀人犯为千古罪人。
就在袁平义下葬的第二天,他的棺木竟被几个侠义心肠的同乡从地下掘出,骨灰撒满了石灰地,像落了一场雪。
袁喜江疾首痛心的把骨灰从地上捻起,跪在黑发人的墓前哭了整整一天,抱着骨灰坛回家了。
据老妇人口述,他的白内障就是那时落下了病根,一个月后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女人找到了袁喜江,留下了一笔钱,带走了袁平义的骨灰,说是既然家乡容不下他,那就让她带到他乡安葬。
她只见过那个女人一面,女人来历不明,去向不明,只是带走了袁平义的骨灰,许诺会好好将他安葬,再也没来过。
楚行云拿出陈静的照片让她辨认,老人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才确定道:“是她,下巴有个痣,是她。”
驱车离开回厂时,他们各怀心事,所以车走的很慢,像是在向这个悲哀的地方报以无声的追悼与怀念。
疏淡的星空下,一位弯腰驼背脊柱变形的老人在街边绿化带上散步,身边围绕跳蹿着几条和他同样无依无靠的流浪狗。
夜就像个墨水瓶子,越往远处,越深沉,越黑暗。
黑色越野在经过他身边时停下了,目送老人消失在浓黑的夜幕下,随后猛地提速,像一只离弦的箭般,一往无前义无反顾的奔往墨瓶的入口,像是要刺破黑暗,穿透瓶底,散尽装载在人间的黑暗,击碎不见黎明不得天光的框架。
黑色越野疾驰在静谧无人的高速公路上,车头射出的两道灯光像是在夜间保驾护航摸索探路的灯笼。
车厢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楚行云看着前方的路况,注意力却全在贺丞身上。
副驾驶车窗被放到了底,力的碰撞产生的风从大开的窗口吹进车厢,把贺丞的头发和衣领吹的随风仰倒,肆意飞扬。
贺丞看着窗外墨汁般的夜色,目光很松懈很柔和,神情很平静。
楚行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知道,无论贺丞在想什么,都不能让他的思想继续深入。贺丞的‘定力’极差,极易被鲜血和罪恶吞噬,他一旦陷入找不到仇恨的目标从而拼命仇恨自己的怪圈当中,他将会失控,永远的失控。
楚行云提心吊胆忧心忡忡的用余光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但是贺丞自从上了车后就保持凝望窗外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被时光遗落,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