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坦白
南琴梨默默走到东条希的那一侧，环视了周围一圈，忽的弯腰成九十度，同时口中说道：“很抱歉，之前一直有件没办法轻易决定的事情，瞒着大家！”
在场众人理所当然地注意到了刚才她跟姜煜的眼神交流，顿时脸色变得有些浮想联翩了起来。
东条希此时此刻却是没有如往常一般扛起戏谑调侃的大旗，反而是皱着眉、默不作声地侧过身子，看着十分郑重地弯着腰的少女。
卡牌是不会骗人的。
这就代表，南琴梨接下来所要述说的事情，绝对跟在场绝大多数人所猜测的不同。就算是同性质的事件，也绝对牵扯不到所有怀有那样猜测的人，脑海中身为妥妥的男主角的那位少年身上。
真姬脸色一滞，咬了咬嘴唇，环在胸前的双手下意识地握成拳头，又很快无力地松开。
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
那也是……顺理成章的吧？
绚濑绘里心弦也是猛地一颤，不过她立马就强行让自己恢复了平静。通过之前那两人暧昧而含糊的对视，她当然也只能联想到那个方面。
恋爱……吗？
再次想到这个话题，绚濑绘里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如同以前一般的害羞回避，而是稍稍有些失神。而造成失神的原因自然便是她脑中的念头，不如之前那般纯粹。或者说，一点都没有考虑过相关的事情。
作为正常的这个年龄段的女生，她当然不可能对于那类话题无动于衷。特别是……在有了参加缪斯以来的这一段经历后。
小泉花阳则是仿佛明白了什么，视线来回在南琴梨以及姜煜身上循环往复了几次后，有些害羞地捂住了脸，嘴里也发出了叫人听不真切的呢喃声。
缪斯其余几位少女的反应，也是大同小异。不是一副完全没明白的懵逼模样，就是似乎有所猜测的羞赧表情。
真白倒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感情波动，反而是有些疑惑地打量着现场这一幕——对于这种微妙的氛围，她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
谨遵编辑和饲主教诲的她，现在可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带给她灵感的，生活中所发生的事情。
丽塔先是一愣，接着便用饶有兴趣的眼神，来回打量起逐渐身处漩涡中心的两人起来。
小埋的反应却是显得有些夸张，她先是肩膀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接着便紧紧地攥住了站在她旁边的姜煜的衣袖，低着头看着地板上的花纹，漂亮的棕色眸子里，波光涌动。
而对于现场突然变得微妙起来的氛围，察觉到锁定在他身上的几道若有若无的探究视线后，姜煜很快便明白了那群少女究竟考虑到哪个地方去了。
对此，他颇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摆着手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事情……是一些，关于小鸟自己的……‘前程’的事情。”
话语中途，他犹豫了会儿，还是使用了“前程”这个听上去便正式无比的词汇。
那代表着，南琴梨接下来所要说的话，绝不可能是人生道路上平淡乏味的一页；相反的，那是重要的剧情分歧点。
而就在这时，南琴梨似乎也终于组织好了语言，清脆若鸟啼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的语调，缓缓开始了自己的述说。
“之前，我就一直想要学习服装设计。这件事，小果还有小海也都知道。所以，妈妈就问了问她的朋友，对方很爽快地问我要不要去她那里读书。”
“当时，我没有做出回答。但对方也明白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做出决定的事情，然后，大概是半个月前，我收到了一封海外的信件，里面是那个学校的介绍以及留学申请书。”
“半个月前……那是……”
园田海未有些惊讶的捂住了嘴，双目怔怔地看着虽然已经没有再保持弯腰的动作，但仍旧低垂着脑袋的南琴梨。
半个月前，是音乃木阪学院文化祭的日子，也是缪斯最后冲刺校园偶像排行榜排名的日子。
那段日子，对于缪斯、对于这群少女来说，实在是过于重要，因此南琴梨到最后也没有选择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口。
哪怕，她其实在那之后不久，便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后来，得不出结论的我，就去找……找煜君咨询了一下这个问题。不过，却被他用一句很过分的类似于‘自己的事情自己考虑’这样狡猾的说法，给糊弄过去了。”
说到这里，南琴梨不禁瞪了姜煜一眼。自那以后过了这么多天，她也早就想明白了当时姜煜为什么会给出那样的答案。
那是真如字面意义上所说的——他没办法为她做出的决定负责。所以，才会选择那样无论怎样都不会错的狡猾说辞。
不过，对于南琴梨刚才的那句话，穗乃果和海未两人的关注点似乎不在姜煜给出了什么建议上，而是沉浸在了“小鸟居然没有先找我或者小海/穗乃果商量！”这样的震惊情绪里。
听到这里，今天才跟这群少女认识的丽塔，不禁用一种很奇异的目光打量起姜煜来，一言概之的话，大概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的视线。
而随着南琴梨述说的渐入佳境，小埋也悄悄松了口气，对于自己之前的表现，显得有些害羞。
这样的表情，在她的身上可不多见。好在在场的其余人，注意力多半都集中在南琴梨身上，无暇顾忌到她的异样。
“但是，也正因为煜君那狡猾的说法，我才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说到这里，南琴梨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才接着说道：“‘借口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东西，人对于重要的事情，只会擅自判断。’这是煜君当时的原话。后来我仔细想过之后，发现这句话，还真的是蛮有道理的。”
“至少，我那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早在许久之前——甚至比拿到那封海外信件还要早——便做出了决定。”
说着，南琴梨露出了略显自嘲的笑容。经历过自己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后，她对于那句中二意味满满的充斥着大道理的空话，可谓是深信不疑。
不过，这样的话或者说观点被抛出来后，在场其余人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微妙了。所有人的目光，纷纷从南琴梨移动到姜煜身上。
“原来……煜君还会说这样的话啊……”
小小的感叹不知道从哪里飘了出来，顿时引起了一众少女的共鸣。
“没想到……”
“这、这种话……”
“姜煜，不害臊。”
“呵呵～～总感觉得到了有意思的情报呢～～”
“哥哥……”
“唔……我、我们不会笑你啦！”
“凛觉得很有道理喵！”
而对于诸位少女这样坦诚的说辞，还有她们愈发古怪的视线，姜煜却是感觉自己臊得慌。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遭遇到这种，类似于当众揭发黑历史的“公开处刑”环节。
对此，姜煜的做法是轻咳两声，强行转移话题道：“那、那么！小鸟你的决定是什么？我认为大家都很想知道！对吧？”
“我倒是对于你还说过哪些类似的话，比较感兴趣。”
丽塔毫不犹豫地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便得到了几位女孩子下意识地点头附和。倒是南琴梨，眨了眨眼睛，笑着为姜煜解了围。
“我啊……的确从以前开始就喜欢服装设计，也的确认真考虑过将其纳入将来或许会从事的职业之一。”
随着南琴梨的述说，本来还想继续调侃姜煜的几名少女，默默闭上了嘴。
“我一直都觉得，能够在这个时候，就发现了自己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去从事的领域，实在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情。但是啊……但是呢……”
“加入缪斯之后，我却体验到了比起埋头设计服装，更为快乐的事情。那并非是能够穿上自己设计的轻飘飘的服装，也不是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唱歌跳舞，当然也不是能够逐渐变得有名，甚至偶尔还会被人索要签名……”
“在听了煜君的话后，我才明白——其实我渴望的，仅仅只是跟大家在一起，这件事本身而已。大家一起努力，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奋斗，一起出去集训，一起在早上锻炼，一起在放学练习，一起加油鼓劲……这期间，我便不知道收获了多少难以割舍的时光，多少无法放弃的回忆。”
说着说着，南琴梨的声音，有些哽咽了起来，眼眶也有些微微的泛红。
而在女生之间，这种泫然欲泣的氛围，似乎极其容易传播，姜煜环视了一圈，发现好几个女孩子，都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比起姜煜一行人来说，南琴梨口中的那些无法忘怀的事情，不仅是她珍贵的回忆，同时也是她们珍贵的回忆。
能够在青春年华遇见这么一群好朋友，何其有幸？
哪怕是一路看着缪斯成长起来，甚至夸张点说在一定程度上守望着她们的姜煜，也能够从中体会到那种一起成长的喜悦，更别提作为当事人的九名少女了。
“小鸟……”
穗乃果就是一副感动得不行的样子，双眼含泪地看着自己这位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就连一向冷静的海未，看上去也是一副动摇无比的脸色，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似的。
南琴梨抽了抽鼻子，冲着大家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所以……我拒绝了那边的邀请。我还想……还想跟大家一起做更多有趣的事情，想跟大家做一辈子的朋友……！”
“想要一起去逛街，想要一起再去海边，想要一起出去旅行，想要一起去玩雪，想要一起去吃甜品，想要一起去做好多好多的事情……”
下一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蓝长直发少女头一个冲出来，真情流露地抱住了南琴梨。而被抱住的南琴梨，先是惊讶，随后脸上立马便浮现出了温柔的笑容，同样用双臂环住了对方。
见状，缪斯一群少女面面相觑后，在穗乃果一句代表着冲锋号角的“小海真狡猾～我也要！”的话语落下的同时，一齐拥抱了上去。
姜煜看着抱成一团、泪中带笑的九位少女，眼神里流露出了深深的羡慕——那不是别的，正是朝同一个目的地努力的人，达成目标之后，那欢乐又略显寂寞的庆典时光。
那也是，从来都是一个人默默做事的他，从未经历过的时光。
突然的，姜煜想到了自己所属的「simple plan softare」，想到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开始结识到的那群个性突出，又不志同道合，同时个个又麻烦无比的朋友们。
但是，他也仍旧想去往那样的地方啊……
和他们一起。
和那个始终行动力十足的资深御宅族一起；和那个从发色到个性都是漆黑的麻烦学姐一起；和那个无论是身材还是精神，都幼稚得像个小孩子的本子画师一起；和自家那个在社团里可有可无，但是分开一段时间又觉得不自在的调皮妹妹一起；和那个总是一副安之若素的表情，但偶尔也会流露出少女的一面的main heroine一起……
这时候，姜煜才恍然发觉，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便不再是孤身一人，不再是在漫长的道路上，只能够踽踽独行的身影。
早已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便已经结识了这么多他愿意真心相待的朋友，结识到了这么多能够让他觉得哪怕一辈子只有这么几个人也无妨的朋友。
人与人的相交，总是很随性的。
有初次见面便相见恨晚的莫逆之交，也有相处了多年仍旧只能渐行渐远的点头之交。
而这群少女之间，无疑便是前者。
一念至此，姜煜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九人的眼神，不由得愈发温暖了起来，心中也涌现出了满满的感动。
就在此时，穗乃果突然从人群里挣脱了出来，朝姜煜招了招手，眉眼含笑地说道：“煜君你也快过来！”
“诶？”
对此，姜煜的表现是，一脸懵逼地指着自己，迷茫而无措。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程序员在二次元》，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