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9.Evolution（上）
黄金周连休。
对于日本的一般社会人士而言，这大概是全年最长的一个假期。不过对于有着寒暑假以及春假的学生来讲，就显得比较普通了。
姜煜并没有在假期出行的计划，小埋和真白也是两个彻头彻尾的家里蹲，因此除了不用去学校外，他们的生活并没有跟往常有什么不同。
出海也没有到陷入瓶颈，需要到处去取材的地步。不如说她现在正处于创作玉望最为旺盛的阶段，最近保持着差不多每天一个fsn人物设计的速度，动力十足地往前奔跑着。
不过这大概也有姜煜一开始就给每个登场角色画了草稿人设图，因此出海需要做的只是在那之上的完善和添加一些自己的东西。
顺便一提，当初出海看完了间桐樱的人设和经历的时候，表情真的是相当微妙，频频用一双隐含羞涩的眸子，打量着一旁木着脸佯装波澜不惊的姜煜。毕竟他虽然把原作刻意补魔的部分去掉了，但在刻印虫的设定这一块儿，却还是没有改变。
一想到成千上万的虫子在身体里来回穿梭，只为了更改那不明觉厉的魔术回路和魔术属性，会感到恶心、害怕等等情绪才是正常的女生吧？
不等等……她那样子明显是感到不好意思和羞涩啊？这孩子该不会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吧？
咳，至于说伦也，似乎是忙着履行当初的承诺，帮处理着live的邀请。白石环奈被家人带出去旅游了，而加藤惠家里虽然今年似乎也有旅行计划，但她却没有同行，反倒是……
“姜君，午饭有什么要求吗？”
“没……你随意就好……不如说为什么加藤你会理所当然地开始准备午饭啊？”
“唔……”**头少女拧眉想了想，轻笑着应道，“因为我现在总的来说很闲啊～～”
姜煜嘴角扯了扯，无力说道：“这样啊……”
事情的发展是这样黄金周的第一天，姜煜由于凌晨的熬夜还迷迷糊糊的时候，便被门铃吵了起来。而在他穿着睡衣睡裤，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向玄关打开门，看见了这位意外来客的时候，愣了半晌，才彻底清醒过来。
不过他当时首先冒出的念头不是“卧槽我现在不仅没洗脸，而且还穿着睡衣！”，而是“我们之前约好了今天有聚集的活动吗？”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看着加藤惠在开放式厨房自顾自忙碌起来的身影，还有那显得对这里无一处不熟悉的自然，姜煜不仅没有觉得奇怪，反倒有些理所当然的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你问为什么？
嗯，当然是因为对方是加藤啊～
当天下午四点，姜煜从座椅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近乎下意识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他抹掉眼角的泪花，把文档的进度条拉到最上边，挑重点的剧情粗略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他将文档发到了社团众人的line聊天组里，并且圈了一下全体人员。
想了想，姜煜又给伦也私下发了一条消息，大意是说让他赶快看完，看完之后也要准备动笔写他自己负责的那块儿剧情了。如果有什么不清楚不明了的地方，也可以随时在line上或者打电话跟自己商量。
这个黄金周，姜煜并不指望能够在社团活动上取得多大的进度，他还有另外一件需要操心的事情。
……
两天后，江河软件东京总公司。
蒋玉没有趁着休假放松一下自己，反倒是一大早来到昨天商议好的会议室里，没忍住又拿出那份企划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从基础概念，再到简明扼要的受众，最后是玩家以及厂商双方能够得到的好处。
毫无疑问，这是一份再专业不过的企划书。虽说开头的那个名字她并不认识，但这并不能掩盖蒋玉对这份企划书的认同。
作为江河软件的项目负责人之一，兼目前公司内部乃至市面上制作act游戏时最为方便的流火引擎开发者，蒋玉的话语权无疑是相当重。她看重一份企划的话，基本上也就代表着立项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但这次事情发展却没那么简单。
因为据整个公司的掌舵人、曾经也接连做出了好几个经典之作的姜河所讲，这份企划书的提供者，明确要求自己需要制作过程中的“监督权”。
所谓“监督权”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概念呢？简单来说，就跟项目经理差不多，有权利视察并督促整个项目各个部分的进度情况，虽说没有总设计师那样大的决定权，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有着提出意见并让各部门贯彻下去的权利。
但与此同时，只拥有这项权利，又不需要如同真正的项目经理一般，还要保证游戏的开发时限和交付质量，负责有关部门和团队的对接，负责项目组内外的沟通等等。
简而言之，就是权利不大也不小，责任基本上等同于没有。如果随便交给看不清自己能力的外行人的话，整个项目组就算突然陷入停滞也不足为奇。
正因如此，蒋玉才对此显得很排斥，也才有了今天这次预定之外的会面。
……
姜煜穿着校服，跟着姜河往目的地走去。途中，他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问道：“爸，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姜河脚步不停，沉默了片刻后，答道：“算是个非常较真的人吧，公司的流火游戏引擎就是她主持开发的。”
“唔，这样啊。”
姜煜肃然起敬，正因为从前当过程序员，才知道那些能够脚踏实地，从无到有构建一个游戏引擎的人，到底有多么值得肯定和尊敬。
每年行业内那么多程序方面的大佬，说着要做引擎，但最后拿出成品，甚至说是拉扯起了团队去做的，真是寥寥无几。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松了口气。较真才好，只有较真，才更有可能会注重游戏制作中的每一个细节。虽说较真也意味着接下来的交涉对他并不算有利，但姜煜姑且还是有着一定说服对方的把握的。
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姜煜立马便发现了一个穿着打扮利落，扎着短马尾的女性，正坐在会议桌的一头，低头看着桌面上的资料。
听到开门声，对方抬起头来，先冲着姜河打了个招呼，看到稍微后边一点的姜煜，愣了一下，随后便眯了眯眼睛，将打量的视线转移到了他身上。
面对那仿佛要探索、看透什么的眼神，姜煜轻轻呼出一口气，上前几步越过姜河，保持着平静的语气说道：“你好，我是黑暗之魂企划书的作者，姜煜。”
蒋玉听到这句话似乎想到了什么，将探询的视线转移到了姜河的脸上，后者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但立马又摇了摇头。
蒋玉心中了然，依照她对于自家这位boss的了解，那大概是承认她所猜测的关系，但同时又让她放宽心进行测试的意思。
脑海中转过好几个念头后，蒋玉站起身来，伸出手指着对面的座位，说道：“请坐。我是暂定的黑暗之魂项目的总设计师兼负责人，蒋玉。”
话一说出口，她似乎才发现有什么不对，突然愣了一下。而姜煜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嘴角抽搐了两下，最终还是艰难忍住了表情的变化。
双方都坐下后，姜河便径直出去了。蒋玉率先开口道：“你的企划书，我这几天已经看过了。也正因为是感到满意，所以才会让我们的项目组接下这个项目。不过我听boss说，你似乎还有一点其余的要求？”
那种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的说话方式，姜煜瞬间有点明白眼前这人的作风了。考虑了几秒后，他答道：“蒋玉小姐能够看得上这份企划，是我们彼此的幸运。我丝毫不怀疑贵公司员工的认真程度，但作为策划者，就像是自己的作品即将被人改编成更加具体的东西一样，若是没办法亲眼见证那个过程，可能没办法安心下来。”
蒋玉皱眉，语气凛然：“你应该明白，我们不可能轻易地听从一个外行人的安排。而且你这身打扮……上大学了吗？”
姜煜抿唇，暗道年纪小了，在这些地方进行交涉的时候，还真是不方便，若是他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游戏制作人的话，哪里会有现在这个环节。
脑海里虽然这样想着，但姜煜的表情没有变，依旧冷静地说道：“我今年高三。”
蒋玉语气不变，继续引领着节奏：“那你就更应该把注意力专注到学业上。”
姜煜叹了口气，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蒋玉的同时，诚恳说道：“我的学业跟这个并不冲突，同时我也不是什么能够闲的下来的性子。这是我去年做的三个游戏，发布到网络上之后的一些评价，先希望蒋玉小姐能够过目一下。”
蒋玉依言接过，也没有多客气，认真看了起来。看到魔女之家她没有丝毫印象；origin她稍微回忆起了一些东西，好像是个像素块的游戏，曾经在程序员之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而饥荒她的印象就突然深刻了起来，毕竟那段时候公司里就好像中毒了一样，好多员工都三两成群地熬夜玩游戏，甚至后来还征得了上面的许可，利用服务器的空闲资源搭建了一个只对公司内部的ip开放的游戏世界，一群人乐此不疲地在挣扎在求生的边缘。
姜煜诚恳说道：“这三个游戏也是我亲自参与制作了的，因此我应该也不算是纯粹的外行人。虽说并没有参与大型制作的经验，但我想我们对于游戏制作的高标准和热忱是一致的。因此，蒋玉小姐也不用担心我会乱来。正因为我比谁都看重这个作品，所以才会想要站在监督者的角度上，防止它偏离了我预想中应该前进的道路。”
蒋玉闻言想了许多，当然主要是想到了自家boss都把人放进来跟她谈了，那就代表着虽然没有明确支持，但至少也是默许了的。而刚才这一番交谈下来，她对于姜煜的印象也不坏。如果对方如他所说不会乱来指手画脚的话，那么她的抗拒心理其实也没那么大。
而且，作为游戏开发者，在一定程度上，她也的确是很佩服甚至可以说是敬重那些构筑整个游戏世界的人。
在她眼中，那可比写引擎建模调试数值这些事务性工作难多了。虽说如果换个角度的话，或许她就会发现对方也差不多是这么看待程序员的就是了。
双方达成共识后，接下来的商谈气氛就很轻松了。主要是说了说什么时候正式开始启动项目，绘画和建模部分那些大概会由公司自己来做，哪些会拿出去给信得过的人外包等等。而在知道了姜煜那边其实还有一本完整的设定集之后，蒋玉脸上的表情显得更为轻松，这下连找人写背景故事和世界观的功夫都给省了。
当然，这一切都要在她看过设定集之后才能进行最终确认。不过看着姜煜那副自信满满的表情，她又感觉似乎没必要担心质量的问题。
黄金周接下来的时间一晃而逝，从上学再到周末放假，似乎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最近几天，姜煜一直在指导着伦也进行ubw线路的书写。至于说为什么决定让他负责这条可谓是最深度地剖析了“英雄”以及“理想”两个词汇的路线嘛……当然是因为这条线路的女主角是个模板一般的傲娇角色啊？
在周六当天晚上，姜煜突然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通话请求。
接通之后，那个熟悉的、隐隐带着些许挑逗意味的嗓音，再度在耳边响了起来。
“……听说你让波岛的哥哥加入制作班底了？”
“那个……学姐你是有多长时间没上网了？这应该是上个月发生的事情吧？而且不是我，是伦也让他加入的。”
姜煜语气里带着些许调侃意味，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