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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可能。”
柳浮声望着老王,轻轻地哼了一声。
一行人沿着缓坡而上,半个小时就走到了双山之间的鞍部,这里视野开阔,因为背风背阳,所生的植物都矮矮小小,大部分地面都是岩石干土,但并非全然没有水源。只见一汪山泉水,几平米见方,中间还在突突突冒着水,清澈见底。周遭几个被人丢弃的塑料袋、易拉罐太煞风景,不过,正好说明了战乌所言不假,这个位置相对安全,早前已经有人露营野炊过了。
不一会儿,大家的帐篷就错落有致地搭了起来。柳浮声把睡袋放进帐篷,又探出个头来,看见战乌把塑料袋和易拉罐都捡起来,分出两个看上去还很完整的塑料袋出来,一个装易拉罐,一个装其他塑料垃圾,很明显,一个是打算去卖的,一个是要带出山扔进垃圾桶。
地质队的人装备挺全,正在用迷你煤气灶烧开水。不多时,大家都吃上了泡面和温热的罐头。柳浮声带的是自热米饭,看到战乌还远远坐着啃他中午带的那几个硬邦邦的面坨,连唯一可以配着的泡菜都进了她的肚子,有点不太好意思,就拿了一盒过去给他。
“你吃这个。”
“我带足了干粮。”他没接。
他说得没错,确实很干。
“你那个都凉了,而且看着一点也不好吃。”柳浮声三下五除二就撕开包装,一副生米煮成熟饭的样子,倒了点水在发热包上,盖好捧着,放在战乌面前,抬眼,“你等几分钟就可以吃了。”
战乌望着她的眼睛,优美的流线弧度,长而密的睫毛,深色的瞳仁,暗夜里,里头竟还有光,倒映着星汉灿烂。
“很贵吧。”他的声音很低。
“是比泡面贵一点。”柳浮声点点头,“就当是交换吧。”
“交换什么?”
“你不是给了我一罐泡菜?”
“那也算?”
“当然不算。”柳浮声摸摸下巴,“比一比那天的蘑菇,我还赚到了。”
“好吃?”他很认真地问。
“可好吃啦。”她反问,“你自己没吃过啊?”
他摇摇头,目光在发热包升腾的白雾中变得迷蒙。
柳浮声之前看过一些新闻报道,说有些采摘松茸的人从来没舍得吃松茸,捕上大龙虾的人从来没舍得吃一次龙虾。那一堆菌子能卖那么多钱,战乌怕也是从来舍不得自己吃。有些事你不理解,但并不代表这世上没有这样的人,还有许多在贫困线上挣扎偷生的人,过着我们不了解也不理解的生活。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他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接触过、也摸不清的生物。于是又问:“你没带帐篷,晚上怎么睡?”
“我一会儿生一把火。”
柳浮声还等着他说下去,可他没有。
“然后?”过了很久,她才问。
战乌也一脸茫然,他可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回答之后还有一个“然后”。
“你睡在火堆旁边,就不怕翻个身就提前体验火化?”
战乌明白了她的疑虑,补充道:“我看着火,就不睡了。”
毕竟在野外,哪能全员陷入沉睡呢?
从来没有野外生存经验的柳浮声还是曲解了他的意思,“火就点着呗,你跟他们说一下,找个帐篷睡。”
看着火,一是保证它不灭,二也得阻止它不小心往别的地方烧,尤其在这样的山里,难保一丁点火星不发展为燎原之势。她不知道,这片是能生火的最后一点区域,往前走二十里就是原始森林区,谁敢在那边点火,抓着就是坐牢。
这两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柳浮声没等到战乌进一步的野外生活普及,就被钱欣叫走吃饭,战乌捧起热乎乎的一盒饭,再往那边望一眼,眼中似有微光,很快又黯淡下去。
天越来越黑,最后真的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黑暗剥夺了人们的安全感,时不时几声什么鸟类发出的怪叫,柳浮声他们几个不禁互相靠在一起,取暖,也是壮胆。
城市里见不着这样漫天的星斗和斜上浩瀚的银河,大熊和毅辉忙着拍银河,因为没有信号,其他人都不再顾着玩手机,聚在一起说了会儿笑话,气氛缓和起来,尤其听战乌说那怪叫是猫头鹰发出来的后,都不再自己吓自己。
说笑到九点多,再多段子也说完了。林子里冷起来,因为湿气重,所以格外刺骨。本来个个熬到十一二点才想着睡觉的人,现在百无聊赖又哈欠连天,都洗了把脸钻进了睡袋。
绿色睡袋里的钱欣像一条虫一样蠕动到柳浮声身旁,跟她并肩躺在一起,“哈,浮声,看不出你是个大好人。”
“我做什么好事了?”她困得很,懒洋洋地问。
“出发前说好的各管各的,那个饭,你嫌重,一共才带了两盒。我刚见你给了那个谁一盒,明天你咋办?”
“说是明早上再走俩小时就到了,下午就回程,顶多再睡一晚上帐篷就能回到宾馆。再说,我还带着泡面和面包饼干呢。”
“你可别对那些人太好,临了开口向你借钱,你借不借?”
那些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等她搭话,钱欣笃定地评价道。
欲加之罪,令柳浮声无言,只当是自己已经睡去。
傲慢和偏见,真是这些喜欢将人分三六九等之人最大的惯性。
第5章
柳浮声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隐隐有种胃胀的感觉,一睁眼,醒了,听见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帐篷外那一点火光一直都在,给人一种安全感。她探出手看了眼手机,已是凌晨一点多。
想再睡,可是胃部不适感却赶走了睡意,她把拉链拉开了些,看见战乌还坐在火堆旁,穿着带来的深色大棉袄,灰扑扑的,看着像大大的一团棉花,看着很笨拙迟钝,唯一的优点恐怕就是保暖。他的身后有一小堆手腕粗细的树枝,显然是他捡回来续火的,暖橙色的火光将他半个身子也染成了橙黄色,随着火焰的摇动时明时暗,柳浮声发现,他鼻梁挺高,侧脸轮廓明朗,还蛮有几分英气味道……如果忽略下巴上长长短短的胡茬的话。
长夜漫漫,她在睡袋里拱了几下,却一直没睡着,就干脆披上外衣起来,轻手轻脚、弯着身子从帐篷里钻了出去。
战乌很警觉,一听见异动就绷紧身子,飞快地扭头看来,见是她,一愣,很快释然,下巴往左边偏了一偏。
他以为她是起夜方便的,于是给她指了个“暗处”。
“呼!好冷!”她蜷缩身子小跑过去,像一只兔子一巅一巅的,近了,感觉火焰的热度腾腾。
“往左边走,那里可以。”他出声提醒。
“我……”她尴尬地笑了一下,“我就是出来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