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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回来后禀报,说陈伯十分感谢,又说陈府那边也有两个使唤的小厮在,可见上次范垣所说是真。
年后,开了春,朱儆特点了温养谦为自己的侍读,常常在宫内行走。因此养谦跟郑宰思的关系也更亲密了。
及至进了五月,天气正热,郑宰思跟吏部张尚书之女奉命成婚,养谦也前往吃了一席酒。
这日着实热闹,因两家都是大族,来往应酬的自然也都非富即贵,郑家门口车水马龙,把一条街都占满了。
又因为郑宰思向来很得小皇帝的宠爱,所以朱儆也赏赐了许多东西出来,贺他新婚之喜。
当日,郑宰思显得十分高兴,但凡有敬酒的他都来者不拒,非但喝的痛快,而且还主动去挨桌敬陪,就算有人劝他少喝两杯都只是当做耳旁风。
终于喝到酩酊大醉,最后站都站不稳,被众人搀扶着才回了房。
剩下的大家也都兴致高昂,纷纷说新郎官是因为娶了新妇,心畅神快地忘了形。
养谦虽觉着这门亲事门当户对,对郑宰思的前程又极好,然而看他醉的脸颊通红,举杯向着自己邀酒的模样,不知为什么,心里竟有些不大受用。
他本能地也随着众人往里送了一段,见郑宰思已经醉得人事不省,而众人也没有留意他的,养谦才慢慢地住了脚。
他站在原地,仍有些不放心地往前方张望。
前方,众人已经说笑簇拥着郑宰思入内去了,耳畔只剩下喧天的锣鼓声响,喜乐阵阵,以及厅内众位宾客们觥筹交错的声响。
养谦不由叹了口气,觉着自己实在是杞人忧天,今日明明是郑宰思的好日子,他却在这里伤春悲秋不合时宜。
正转身要走开,却见前方廊下有两个人正经过,乃是两个女子。
左边一位是妇人打扮,看着面生,身后跟着的是个小丫头。
养谦因不认得,只当是郑家的哪位女眷,或者今儿来赴宴的女眷们甚多,不知是哪一位罢了。
他忙后退一步,先行避让。
那妇人看他一眼,面露忐忑之色,旋即仍是走了过来,将经过养谦身旁的时候,妇人止步道:“是温家大爷吗?”
养谦见她竟认得自己,不诧异:“正是。”
妇人微微一笑道:“温大爷不认得我了?先前贵府上乔迁之喜,我曾跟着婶娘去过的,那天,六哥哥也是喝醉了呢,听说还是为了你挡酒挡的醉了,我本以为今日温大爷你会为六哥哥挡酒,怎么竟还是让他自个儿喝醉了?”
养谦本来暗中寻思,却仍是毫无印象,只听到她说“六哥哥”“挡酒”等话,才醒悟她说的正是郑宰思。
养谦看着妇人略有些清瘦的脸,这会儿才恍然明白是谁,原来这妇人正是郑媛。
自那日跟着郑夫人去温家赴宴后,又有两次,郑媛在范芳树的陪同下又去了温家两回,养谦也并没当回事,横竖对方是郑宰思的堂妹,且跟芳树又好,这不过属于正常的交际范畴。
何况温家在京中没有别的亲戚,只有范府而已,如今她们肯来,也算是为琉璃跟温姨妈解闷。
只不过养谦因为在外头走动,又向来忙于公务,先前极少跟郑媛碰面,所以此刻乍然相见,竟不认得。
当下养谦忙致歉,又重新见礼。
郑媛笑道:“温大爷不必多礼,是了,六哥哥他现在人呢?”
毕竟内外有别,温养谦本不想跟她多话,正欲借故告辞,听这样问,便说:“才给人送回房中去了。”
郑媛点头,突然又问道:“是了,您在这里,不知道可看见过范府的芳树妹妹了不曾?”
养谦莫名:“我才跟着他们过来,并不曾见到那府里的三姑娘,怎么她也来了么?”
郑媛道:“可见是你们搬出去后,彼此有些生疏了,今儿二姑娘三姑娘都来了,连老夫人也来了呢。”
冯夫人来,养谦是知道的,虽然范垣向来跟郑家的人有些不对付,但郑家的人也知道,范府跟范垣似乎还是有些不同的,而这些官宦世族之家,明面上的交际总要过得去,郑家虽并不巴结着范府,但冯夫人肯来,郑家也求之不得,皆大欢喜而已。
听郑媛如此说,养谦也只是笑笑,并不解释,拱手道:“原来如此,多谢告知……他们还在吃酒,我便先去了。”
郑媛屈膝行了个礼:“温大爷请了。”
养谦见她这样多礼,就也一点头,才迈步去了。
养谦沿着廊下而去,郑媛却并不曾离开,兀自回眸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人消失在廊下,才缓缓回身。
她身后的那小丫头道:“夫人,这位温公子着实的温文尔雅,真不愧是江南来的有名的才子,咱们的六爷自然也是极出色的人物了,京城里能比得上他的也没有几个,这温公子不论相貌,谈吐,却都丝毫也不输给六爷。”
郑媛悠然神往:“那是当然,若他不是个最出色的人物,六哥哥怎么会肯跟他结交呢?”
小丫头打量她的神色,道:“夫人,你是不是……”
郑媛正色道:“好了,不要闲话,还是快找找看三姑娘去了哪里吧。”
郑媛带着小丫头子,往前穿过月门,止步打量了会儿,依稀瞧见一群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前方拐角,郑媛不便入内,才要原路折回,突然听见那一丛芭蕉后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其中一个正说:“这跟你有什么相干?你别拦着我!”
另一个道:“你若再胡闹,不止是害了你,也将害了范家了,快跟我回去!”
郑媛一怔,旋即听出来,前一个说话的正是范芳树,后一个却是范丝。
只听芳树喝道:“我自己做的事自己会担,跟别人不相干。”
“话说的轻巧,”丝似乎气结,却按捺着低声道:“上次你在温家做的,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我跟阿纯都看见了,只是没有声张罢了,你不知道敛悔改,竟还要变本加厉?今儿又是郑大人成亲的大好日子,你胡闹什么?夫人也在席上,你若闹出来,大家的脸上都不能好看,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不过是毁了名声罢了,横竖是没结果的,不要把吃亏当作是得便宜!”
说着,便拉住了芳树:“趁着没有人发现,快跟我回去!”
郑媛听到这里,忙悄悄地退后,才在一丛竹子后站住,就见丝拉着芳树,急急地出门去了。
***
郑宰思成亲这日,外有养谦,内有温姨妈,都到郑家赴宴,独独琉璃却没有前去。
琉璃只说身上不好,温姨妈当然不知道原因,因疼惜女儿,便不叫她劳动了。养谦知道琉璃只是装病,但他自以为猜着了琉璃不肯去的缘故,却怎么也想不到,琉璃夜宿宫中时候郑宰思的那突然一吻,才是真正的症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