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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去做客,听她唱曲,吹箫之类。
只是端王是个风流而不下流之人,虽有权势,并不滥用,也从不表露身份以威压。
其实以严雪的阅历眼光,自然看出端王来历不凡,但她却从不肯主动献身,既然如此,端王也并未强迫。
只是有一次,据说是程达京程首辅的小舅子看中了严雪,这人却不是个怜香惜玉的,见严雪冷傲不从,竟要辣手摧花,霸王硬上。
正危急时候,幸而端王及时前来,侍卫们将那醉鬼痛打一顿,丢了出门。
自此之后,严雪便对端王芳心暗许,端王又怜惜她经受风尘之苦,又敬重她虽在风尘却并不随波逐流,大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便将她入府中,成为姬妾之一。
端王府里的其他侍妾们,出身不一,有小家碧玉,也有高门之女,所以一概的看不起严氏的出身,且又因为严氏新宠,很得端王的意思,所以更加眼红了,明里暗里的排挤。
只是严氏竟表现的十分规矩,甚至有些谦恭,不管别人如何欺负她,她都从容应对,且每天风雨不落的去给王妃郑氏请安。
慢慢众人看出来,她虽然是清倌儿出身,为人却一点妖娇之气都没有,而端王在经过最初的新欢盛宠后,慢慢就冷下来,严氏也逆来顺受似的,从不主动前去巴望。
王府里众人都惊诧意外,本以为她是个手段了得的狐媚子,谁知竟如此意外……慢慢的,连王妃都格外待见她了。
琉璃跟严氏原本不熟。
虽然严雪进府的时候,正是琉璃最得宠的时候,严雪的出现自然分了琉璃的一半恩宠。
但对琉璃来说,她心里明白侧妃是什么意思,不过比姬妾稍微好一点点罢了,端王宠爱谁都是应当的,更没有人该去专宠。
所以她心里虽有一点点不舒服,却也很想得开了。
琉璃记得自己跟严雪第一次相见,是在她怀了身孕之后。
那会儿,满王府里的人都在盯着她,琉璃自己还只是个孩子心性,突然间怀了身孕,很不适应。
听了太医的话,在房间里勉强地闷了半个月,已经烦躁的无法形容。
但凡行动,身边就有无数人围着,一举一动都盯得紧紧的。
那天琉璃总算偷空出了院子,正想去花园里转转,看看院子里的花,风吹的湖,不料还没走近湖畔,就见迎面来了一人,高挑的身形,淡淡冷冷的神情,正是严氏。
琉璃因跟她不熟,便站住脚,严氏却目不斜视地走了过来,竟握住琉璃的手。
那会儿,她曼声柔气地说道:“娘娘去哪里?我方才在湖边上看到一条绿油油的蛇,有这么长呢,吓得我差点失足掉到水里去,我已经告诉了人,让他们来捉拿搜寻了,娘娘怎么这么大胆?快离开这儿。”
琉璃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那种东西,当场吓得失神,双腿都有些发软,任凭严氏搀扶着自己,飞也似地逃离了那地方。
严氏一直紧紧地挽着琉璃的手,直到送她回到房中,又叮嘱她以后留意小心,不可再一个人随便出去乱走,才悄悄去了。
从此后,琉璃果然半步也不肯再往花园那边去。
后来,琉璃顺利生了儆儿,端王成了太子,又成了武帝,严氏也随着升了奉仪。
入了宫后,又被封了美人,可她一直都不温不火,除了当初才进端王府时候的恩宠有加,此后竟没有多受宠过,却也不曾被彻底冷落罢了。
琉璃感念那天她的提醒之恩,一直对她颇为照料。
严美人却始终淡淡的,并没有什么格外喜欢之色,也自始至终跟琉璃不算太亲近,只是仍跟当时的郑皇后极为亲厚。
直到郑皇后辞去凤位专心礼佛后,有一日,因听说严美人病了,琉璃派人去调治,自己也去看顾了一回。
严美人清减了许多,有些形销骨立。
她默默地听琉璃询问寒温,最后只叹息着说了一句话:“娘娘的运气……真是好到令人嫉妒。”
她当时看着琉璃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像是释然,又像是无奈。
***
如今又在宫中跟严氏不期而遇,琉璃默默地打量着她,却见已经荣升为太妃的严雪,跟印象中的那个面带病容有些憔悴的严美人更有不同,通身的气质越发清冷而高贵,容颜却依旧秀美非常。
严太妃走前几步,目光扫过在旁边站着的范垣,然后越过朱儆,最后落在了琉璃的脸上。
琉璃因见了她,正想起昔日的种种,此刻朱儆已经上前见礼,道:“太妃,你怎么来了?”
这会儿范垣早也向着严雪微微拱手见礼,只有琉璃还站在原地未动。
严雪并不如何诧异,目光转动,重扫过范垣:“首辅大人不必多礼。”
又看着朱儆,温声道:“听说皇上召见首辅大人夫妇,特来看一眼,皇上不会怪罪我来的唐突吧?”
朱儆道:“怎么会。听说前儿太妃又病倒了,现在可大安了?”
“不过是偶感风寒,已经都好了,多谢皇上惦念。”严太妃含笑点了点头。
朱儆道:“太妃身子弱,以后可要加倍留意才是。”
两人说着,圆儿仿佛不耐烦,便往里跑去。
朱儆叫了声,想追,又碍于太妃在这里。不料严太妃看出他的用意,便道:“皇上自便,横竖我是无事的。”
朱儆这才放心,又招呼琉璃一起。
琉璃回头看一眼范垣,见他不置可否。便随着朱儆入内追圆儿去了。
此刻,殿中虽有宫女太监,却都垂首静气,鸦雀无声。
严太妃跟范垣两两相对,范垣的目光仍落在往殿内去的琉璃身上,并没有留意严太妃正望着自己。
直到太妃幽幽地说道:“我昨日读《乐府诗》,看到有《上山采蘼芜》一首,说的是‘新人虽云好,未若故人姝’,却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的意思。可是今日看首辅大人,却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正好相反呀。”
范垣垂眸不语。
严雪走前两步,望着他道:“这么快,就把故人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范垣道:“太妃娘娘请慎言。”
严雪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亏我以为,这世间还有个情种,谁知也仍旧不过如此,再深的旧情,再重的旧爱,总也比不过娇嫩如花的新人而已,是不是,范大人?”
范垣看她一眼,不动声色。
严雪长长地叹了声:“倒也罢了,喜新厌旧,不过如此。其实我该为首辅大人觉着高兴,横竖旧情是再不可得的,如今能够干干净净地抛却,喜喜欢欢地跟新人恩爱,才是正理,不是么?”
说到这里,便轻轻地咳嗽起来。
范垣道:“太妃请保重身子。”
严雪凝眸看着他,眼底朦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