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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怔怔看着,陈伯望着她,慢慢说道:“是我们大小姐出事的那次。”
琉璃无法跟陈伯对视,不由转开目光。
陈伯也转开头去,望着那棵长的正好的枣树,想到昔日种种,以及此刻的扑朔迷离,不禁鼻酸:“罢了,兴许都是命,我们大小姐一辈子的好命,许是老天爷见不得人那样的好,所以才下了狠手,那时候我常常想,为什么我这把年纪了还不死,偏让大小姐遭了横祸,老天爷不长眼,很该把我替了大小姐去呀。”
琉璃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便道:“陈伯……”
陈伯微怔,琉璃张了张口道:“我、”
范垣的话琉璃牢记在心上,但又如何忍得住?对上陈伯的目光,琉璃隐隐忍忍地说:“兴许是老天自有安排,陈伯你、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别担心她,她、她现在很好。”
陈伯微睁双眼:“她……真的很好?”
琉璃点头微笑道:“是。也是有人疼着,有人护着,还有人真心实意的惦记着。”
眼泪从老人干涸的眼睛里涌了出来,陈伯的嘴唇哆嗦了会儿,颤声唤道:“大小姐……”
琉璃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在陈伯有些枯瘦的手上轻轻地握了握。
***
这日,琉璃正在跟许姨娘一起做些针织,许姨娘的针线功夫最佳,这连日来经她指点,琉璃静下心来,女红也是大有进益。
正忙着,外头报说温大爷来了。
说话间养谦已经进来了,琉璃放下东西起身迎接,许姨娘却早退到了旁边去。
养谦见她在,却也行了个礼,许姨娘知道他们兄妹相见,一定有什么体己话,便借故退了出去。
小桃送了茶上来,琉璃见养谦额头上带汗,便问:“哥哥从哪里来?这么匆匆的是干什么?”
温养谦道:“四爷还没回来?”
琉璃道:“这会儿还早呢,得晚间才回。”
养谦说道:“我估他内阁事忙,本要捡个他在家的时候才来的,只是……倒也罢了,不用强求。”
琉璃见说的如此,好奇问:“是有什么正经事?”
养谦脸上微微一红,小声道:“只管就乱问,你难道忘了,下个月哥哥就成亲了,我是来下帖子请四爷的。”
琉璃听了,不由笑了起来:“咦,我怎么把这正经大事给忘了?”
养谦见她笑的娇俏甜美,心里喜欢,却白了她一眼,故意说道:“你现在嫁了人了,还把谁放在眼里呢?早把哥哥抛在脑后了。”
琉璃吐舌:“如果按照哥哥这么说,你很快娶了亲,那时候看看你会不会还把我们放在眼里。”
养谦笑道:“仗着你嫁过来了,就打量我不敢打你了?又说的什么胡话!”
琉璃嘟嘴道:“明明是你先说胡话的,还要打我呢。”
养谦哼了声:“你先看看我说的是不是胡话,你这丫头很容易……胳膊肘往外头拐,我却不是个为色所迷的人,怎么会跟你一样。”
琉璃笑道:“这可指不定,上次我听母亲说,你很夸李家姑娘的好呢,还给人家买了首饰……”
养谦一愣,脸上顿时又红了几分:“我那是、那是给你买的时候,顺便给她买的,你难道不知道?只管来断章取义。”
琉璃见他急了,心里知道养谦果然中意那李家姑娘,忙打住,只说道:“说个玩笑话,怎么就当真了。”
养谦定了定神,叹道:“可知哥哥看你这样娇纵无状的样子,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恼恨。”
“这是怎么说?”
“欣慰的是,必然是四爷把你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你才得这样欢天喜地的。恼恨的是……像是他的放浪形骸,迟早晚也把你带坏了。”
琉璃听到前一句,抿着嘴只管笑,听到后一句,脸上却也微微一热。
养谦也知道不便多说这些个闺房之事,便只咳嗽了声:“对了,我把请帖放下,等他回来你便告诉一声,改日我再来一趟,只是他贵人事忙,能不能撞见的,横竖别怪我失了礼数。”
琉璃道:“自家人,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哥哥不用放在心上。”
养谦向着她一笑:“知道了。”
琉璃又问起筹备婚事等等,问能不能忙的过来。养谦说道:“姨母那边派了人手来帮忙,姨母也三天两头的过去府里,跟母亲商议呢。”
琉璃忙道:“赶明儿我也回家去。”
养谦立刻拦住:“你千万别回去,这些事情杂乱繁琐,只是里头有母亲跟姨母,还有他们府里二奶奶帮着张罗,已经足够,外头有我呢,还有那府里三爷帮忙。你半点也不必操心。你别想其他的,只是我跟母亲都知道,你的身子是这样,只该好好的保养,你可明白?”
因为上次琉璃小月的事,养谦跟温姨妈魂飞魄散,温姨妈更是在范府里住了整整一个月,看琉璃恢复过来后才回到温家。
但毕竟琉璃是才嫁过来,以后日子且长着呢,又出了这种事,从此一定更要谨慎小心,着意把身子养好了,才是长远之计。
因此就算是养谦的亲事,温姨妈跟养谦却也打定主意,绝不肯让琉璃操半点心,得她劳心劳力的,又对身体不好。
养谦说罢后,便告辞去了。是夜,范垣回来,灯下坐在炕上吃饭,琉璃在旁,便把养谦的事告知了。
范垣听了道:“你说的很是,我们不是外人,我又不是苛求别人礼数的,他这会子又忙,很不必再来多跑一顿。”
又想了想:“既然他们体恤,不让你过去,这是他们的好意,不可辜负。但我们倒也不能不理,明日我派几个人过去,权当我们的心意。”
琉璃给他夹了一块儿胭脂鹅脯,放在面前碟子里,笑眯眯说道:“还是师兄想的周到。”
范垣道瞅了一眼,并不吃。
琉璃疑惑:“怎么了,这个不合口味?”
范垣喝了半杯酒,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
琉璃倒也会意,噗嗤一笑,便又夹了一块鹅脯,这一次却送在了他的嘴边。
范垣张口吃了,夸赞道:“孺子可教。”
琉璃看着他惬意的样子,只捂着嘴笑。
这夜两人安枕,琉璃又问起宫里朱儆的事。范垣道:“皇上一天大似一天了,眼见不是小孩子了。”这口吻半喜半忧。
琉璃又是欢喜,同时也有种儿子即将长大的怅惘感:“这样不好吗?”
范垣道:“当然好。汝家有子初长成啊。”
琉璃起初心头微酸,听范垣叹了这句,却又偷偷笑了,范垣转头看着她:“师妹……”
“嗯?”
他又唤道:“陈琉璃。”
琉璃乖乖应了声:“嗯。师兄。”
目光相对,心有灵犀,范垣翻身将人抱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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