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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鼓鼓的,突然听见朱儆发落了郑佳颖,大出意外,一时睁大双眸,无法置信地盯着少年皇帝瞧。
朱儆对上她讶异的眼神,却向着她轻轻一笑,竟走到明澈身旁,微微低头道:“明澈觉着朕这样发落,成不成?”
明澈瞧出他眼底熟悉而温暖的笑意,又因为朱儆所做的这件事很合她的心意,忍不住也要向他一笑,只不过心里突然想起了在外头所听的种种传言,那笑容便凛然冷却。
眼珠一转,明澈说道:“皇上当然是英明神武的,不用说郑容华本就罪有应得,很该给教训教训,就是那些本是原本没什么错的,皇上一时看不顺眼了,还不是说杀了就杀的?怎么问我成不成呢?我一个罪臣之女,有什么资格说成不成。如果再回答的不好,惹怒了皇上,连我岂不是也要遭殃啦。”
虽然明澈从小聪明过人,但她竟会当着朱儆的面说出这番话,仍是惊呆了琉璃,当下忙拉住她:“明澈!”
毕竟方才在殿内跟朱儆一言不合,虽然他处置了挑衅的郑佳颖,维护了自己,可毕竟琉璃心里清楚,朱儆越来越像是皇帝,却越来越不是当初的儆儿,只要他愿意,什么都做的出来。
比如对她,对明澈明德……虽然琉璃很不情愿去相信朱儆会对自己、甚至明澈明德不利,但冷静的理智却已经坚信不疑。
如今明澈更如此说,岂非更激怒了朱儆?
琉璃拦着明澈,转头看向皇帝,却并不见朱儆的脸上有什么愠怒之色。
他置若罔闻地,对周围众妃嫔秀女们道:“以后,谁若敢再对夫人以及明澈有半分无礼的,郑容华就是先例。”语气冷而森然。
众人见了方才那一幕,各自不寒而栗,唯有庆幸自己不曾随着郑佳颖胡闹罢了,哪里还敢有其他,当下忙行礼称是。
明澈见朱儆并没有对自己赌气所说的话直接作出反应,便又哼了声,转开头去。
等众妃嫔退后,朱儆才又一笑道:“你小的时候,朕还抱过你呢,现在要长大了,就伶牙俐齿起来,敢跟朕犟嘴啦?”
明澈终究年纪小,按捺不住又回头还嘴道:“我没犟嘴,我说的是实话。”
朱儆看看琉璃,又看向明澈:“你不是什么罪臣之女,谁若这样乱说,你告诉朕,朕替你出气。”
明澈忍不住叫道:“还用别人乱说什么?皇上自己早这样做了。”
眉头皱蹙,朱儆脸色微变。
琉璃厉声喝道:“够了!”
明澈听琉璃声音不对,忙噤声低头。
琉璃向着朱儆敛袖低眉,轻声道:“明澈童言无忌,口没遮拦,请皇上恕罪。”
朱儆望着她正色谨言的模样,欲言又止,终于说道:“我不会责怪她,不仅因为她童言无忌,口没遮拦,更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情分。你迟早会知道。”
琉璃明白朱儆的意思。只是明澈未有些不懂,回府的马车上,明澈道:“母亲,父亲真的是给皇帝哥哥害了的吗?”
这一刻,琉璃竟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知道了答案,不然的话,还可以毫无犹豫地立即坚决否认。
但这会儿,琉璃垂头望着明澈:“所以今天在宫里,你才对皇上那么无礼的?”
明澈不回答,琉璃道:“明澈,他是皇上,不管如何,你不能再像是今日这样毫无顾忌地跟他说话。”
明澈低声嘀咕道:“我知道母亲的意思,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杵嘛。但如果真的是他害了父亲,我一定不会跟他罢休。”
琉璃喝道:“怎么又来了?”话未说完,就见明澈眼中有泪流下。
只听明澈道:“母亲,我只是觉着难过,他不再是我的皇帝哥哥了,我讨厌他,我先前又多么的喜欢他,现在就有多讨厌他。”女孩子的嗓音里竟带了些哭腔。
琉璃只得将明澈拥入怀中,给她擦了擦泪,才带笑说道:“谁说你父亲就一定有事了?那不过都是些谣言,你更加不许先当真,难道是想咒你父亲出事?”
明澈一惊,仰头望着琉璃,仿佛在分辩她话中真假。
琉璃摸摸她被泪润泽的脸:“你父亲是何等样人,怎么会这样容易就出事?当然是不可能的。难道明澈不信父亲的能耐?”
明澈望着她温柔笃定的神情,毕竟是小孩子,心头不禁放宽,忙点头回答:“我当然是信的!”
琉璃又劝她以后不许再针对朱儆,明澈思来想去,十分郑重地回答说:“除非父亲好端端地回来,不然,我一天见不到父亲,就恨他一天!直到忍无可忍为止!”
***
琉璃回府之后,当夜,养谦不过来探了一头。
原来朱儆打发了郑佳颖去冷宫的事,不到半天,就已经从皇宫里传了出去。
郑老公爷已经带了子侄们亲自进宫请罪了。
养谦隐约听说跟琉璃等有关,今日来问过,才知究竟。
虽然琉璃并没有仔细提起明澈跟皇上冲突一节,养谦仍是背上微寒:“以前皇上没有后宫,这宫里还很是简单些,纷争自然少许多,如今多了这些人,只怕再也安静不了了。”
养谦近来也有自己的烦恼,李诗遥当初要给逼嫁给一个京郊的财主,她抵死不从,去了寺庙修行。却因为沛儒渐渐长大,这孩子孝顺仁善,很是不忍自己的生母在寺庙里受苦,虽然沛儒很懂事,从不肯对任何人说起此事,但温姨妈却看出他郁郁寡欢,宣仪公主又善解人意,打听他暗中去过寺庙几次,一问之下才知孩子是想念他的生母了。
宣仪公主深明大义,心胸豁达,私下里对养谦说不如把李诗遥接回来,养谦当然是不肯答应的,毕竟李诗遥的性子他曾忍受过,幸而沛儒打小是跟着温姨妈,琉璃,后又随着宣仪,耳闻目染的并未长歪,若是李诗遥在身边,指不定会调/教出个什么儿子来。
只是一次看见沛儒红着眼圈难过的样子,却也不禁心软。
宣仪道:“你要是怕沛儒会学坏,倒是不必多心,他毕竟也要十一岁了,早就懂事了,且你看他素日的举止风范,哪个不夸。倒是不担心会再给人教坏。你若是怕李诗遥回来后生事,倒也不必,我虽然不才,自信还是能制住她的。另外还有个最重要的。”
养谦便问究竟,宣仪说道:“她先前虽有过错,倒不是大奸大恶,不至于让沛儒就跟她断情绝意的。若生生不许沛儒亲近,又或者叫沛儒看着她受苦,只怕对沛儒不好。岂不见活生生的例子在上头?就是范大人跟他的生母一节。”
所以养谦的心隐隐松动,只是仍下不了决心。他只和离了一个女人,尚且如此焦头烂额,实难以想象后宫三千佳丽的盛况。
养谦便跟琉璃道:“幸而皇上是个明辨是非的。只是要杜绝后患,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