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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小女儿,攥着鸡毛掸子的手,也不自觉地有些微微发抖起来。
要知道,在这世上,再没有谁比她这个做母亲的更了解自己女儿对长子所说的那番话,有多敏感了。
听说妹妹无故跑出好友府上,就再没了消息的罗家长子罗志诚在听到母亲的呼唤后,下意识扭头,然后,他整个人也僵凝住了。
心里仿佛破了个大洞的罗雪娇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半晌,然后在母亲罗夫人充满焦急的呼唤声中,头也不回地绕过了罗府的小花园和池塘,径直冲进自己所住的院落里去了。
她院子里正在做针线活的丫鬟们被她这来势汹汹的模样给吓坏了,如同鹌鹑一样地站起身,浑身瑟瑟发抖地对她行礼。
罗雪娇满脸讥诮地从她们那虽然平凡却完好无损的面容上扫过,直接一股脑儿扑入自己寝卧里的大床上,反翘着脚尖把房门给重重蹬上了!
第324章画之灵(4)
罗雪娇自从对审美有了最基本的概念以后,就逐渐养成了一个说不上是好还是坏的习惯。
只要一有事,就把自己闷在被窝里哭。
撕心裂肺的那种哭。
每当她这样哭的时候,罗夫人就会站在门口守着她,嘴里也一迭声地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话。
今天罗雪娇虽然同样因为容貌的事情,在外面受了辱又被自己的亲大哥狠狠讽刺了一顿,但是她却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哭个没完。
因为现在的她心里已经有了别的依仗。
哪怕她知道这个依仗很可能又是一个会惹来他人消遣谑弄的笑话也一样。
把整张脸孔都深埋在被褥里的她抽噎着翻了个身,无视了外面母亲如同往常一样的道歉,手指微微有些打颤地将袖袋里的那张被她折叠的很好的纸张给拿了出来。
她紧咬着下唇,手指微微有些发抖地铺平了它。
罗雪娇虽然骄纵任性,但是骨子里却机灵的很。
她之所以会在听了那货郎的所谓‘故事’后,就把这幅仕女图买下来,除了因为货郎的故事确实很能打动她的心弦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她早就发现这幅画并不简单。
寻常画卷如果像这幅仕女图一样,被货郎挂在货郎担上风里来雨里去,早就烂得一塌糊涂了,哪里会像现在这幅一样……瞧着就像刚刚装裱过一样,光洁如新。
更让罗雪娇觉得异常惊奇的是她竟然摸不出这幅仕女图的材质。
罗夫人自从害得女儿毁了容以后,她在别的方面,都愿意让着女儿,哪怕是女儿因此蹬鼻子上脸,骑到她头上,她也甘之如饴!
可唯独一点,不论女儿在她面前是哭是喊,是求是骂,她都绝不妥协!
那就是才艺。
为了让女儿以后能够经营出一个才女的名声,以后嫁个好人家,罗夫人从罗雪娇三岁的时候,就开始给她请各种各样的师傅教她琴棋书画,等到她当真出落成一个人见人夸的才女后,又硬逼着女儿出门,到处去别人家里做客。
尽管她知道女儿由于容貌的关系,一向不愿意见外人,她也依然故我。
因为她知道,女儿只有出去,才有可能找到一个不嫌弃她外貌,真心实意被她的才学所打动的好郎君。
在罗夫人的填鸭式教育下,罗雪娇虽然表面上瞧着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娇娇女,可实际上,她除了容貌让人诟病以外,不论哪一方面都可以称得上一句人中翘楚。
所以,她的手在刚碰到这幅画卷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幅画卷极不简单。
不过,就算察觉到了这幅仕女图的不对劲,她也没有把自己心里的怀疑说出来毕竟,当时只要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见,货郎有多见钱眼开。
罗雪娇可不希望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暴露出去,然后再眼睁睁的看着贪得无厌的货郎坐地起价。
当然……
罗雪娇并不是担心自己满足不了货郎的贪欲,而是她怕自己对仕女图的求之若渴引来有心人的注意,最后反倒没有办法将这幅仕女图真正的弄到手。
“……希望我这一把没有赌错,”罗雪娇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地说:“不过就算赌错了也无所谓,反正……我在这州府早就是一个人所共知的笑话了!”
回想自己这些年来被母亲硬逼着出门,被大家硬逼着摘下脸上面纱指指点点的一幕幕痛苦画面,罗雪娇颤着手将铺平了的仕女图轻轻挂在了年年有鱼的帐钩上。
“这样眉目如画,肤白胜雪的女子,真的存在吗?”
罗雪娇痴痴地伸出手去碰触画卷上的绝美女子。
“真美啊,真的是太美了,如果……如果我也能够像你这样美……该有多好?”
她喃喃自语着,用一种近似于肝肠寸断的音调。
“那货郎说你能够让我变美,是真的吗?应该是真的吧!要不然,怎么会连我这样习画多年的人,都弄不清楚这画布的材质呢……”
罗雪娇眼睛亮闪闪地注视着面前眉眼带笑的绝色仕女。
“仙子,如果您当真有灵,而我又当真与您有缘的话,还请您开开恩,让我能够变得像您这样美丽吧!我真的是受够了我现在这副尊容,迫不及待地想要改变了!”
罗雪娇一面说,一面在母亲罗夫人的苦苦哀求中,面朝那仕女图端正跪好,毕恭毕敬地对着其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罗雪娇恭恭敬敬向着仕女图中的绝色女子行礼的时候,绝色女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竟然缓缓张开了眼睛。
她眼神有些茫然地低头注视着跪在她面前,对她行礼的娇俏少女。
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她的本能却告诉她,她有这个能力满足对方的要求。
可是变美?
怎样才能够变美呢?
大脑一片混乱的她在画卷里,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仙子,求求您!求求您开恩!只要您肯帮助我,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一切去换取!”罗雪娇泪眼婆娑地继续叩首。
深深叩首。
她不敢抬头,怕看到一幅和刚才几乎没什么区别的普通画卷。
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很可悲的笑话,但是在她的心里,依然抱存着深深的奢望。
奢望能够改变这一切,奢望……她也能和别的年轻女孩一样,肆无忌惮的笑闹,而不是整日整夜的如同见不得人的孤魂野鬼,只能把自己藏匿在这厚厚的面纱里。
画卷里的仕女不喜欢罗雪娇冲她磕头,也不喜欢看罗雪娇跪在她面前,边跪边哭。
她想叫罗雪娇别哭,可是她的喉咙就好像被什么给勒紧一般,别说是开口说话了,就是想要简简单单的发个声,都异常的艰难。
怎么会这样?
她记得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