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体（5）灰街 第五部 第三章 交易
2020年5月17日
“蔺你也应该明白我这里的情况。
”中年白人——莱因哈特一边露出讨好的笑脸一边道“每天进出这栋宅邸的女人少说也有十几个你觉得我会把每一个女人的脸都记住吗？”
“你的确不会记住每一个女人的脸但你绝对不会忘记那个女人的脸。
”然而蔺也露出了强硬的表情步步紧bī“你们不会毫无缘由的就把她送到我这里那个女人对于你们肯定有特别的价值。
”
“好吧蔺我承认你说的是对的。
”莱因哈特又耸了耸肩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但是蔺你也应该明白只要有那部法律在就没有人能够擅自去限制一个拥有合法身份的公民的自由你把那位小姐送回来也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我现在的确不知道她在哪儿。
”
“我不信。
”蔺直截了当道“你们会把一个你们没办法完全掌握住行踪的女人送到我手里做实验品？还有不要和我扯那部法律那部破法律如果能限制住你们我也不会站在这儿了。
”
“哦蔺你说话还是这么直接这一点儿都不像是你们东方人的性格你的皮肤真的是黄色的吗？”
蔺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面前这位长着一副白人面孔的衣冠禽兽说出这番可笑至极的话来。
的确法律明文禁止了任何人限制任何拥有合法身份的公民的人身自由但法律也同样规定了在任何场合都不能主动挑起与肤色、种族以及民族相关的话题而后者的禁忌程度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更甚于前者。
然而就在他的面前这个张着一副标准的白人面孔的男人却说出了“东方人”“黄皮肤”之类的词汇——尽管这并非是贬义但却同样被他口口声声的法律所明文禁止。
所以……
去他娘的法律。
旧时代的法律是统治集团用来管控社会下层阶级的工具。
而在表面上已经彻底消灭了所谓“下层阶级”的新时代法律的存在却依然显得那么可笑而可悲它甚至已经变成了一部分统治阶级笑话的一部分——就像刚才那样。
“如果我见不到那个女人你们就别想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蔺终于扔下了狠话而这也是他最后的底牌。
伴随着这句话中年白人——莱因哈特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看着蔺神色复杂叹了口气道：“蔺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你们应该知道我的行事风格。
”蔺丝毫不让只是勾了勾手指而一直站在一边的年轻女人注意到他的手势立即快步上前躲到了蔺的身后。
“不蔺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的。
”莱因哈特不住摇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愈发复杂。
终于他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又好似从某个更高的存在得到了指令——蔺相信二者皆有总之莱因哈特放松了口气道：“蔺我必须先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有什么理由是你非要见到那个女人不可的呢？”
“理由？很简单她是我的实验品我在她的身上做了很多实验而现在我要回收自己的实验品顺便检查一下自己实验的结果仅此而已。
”
“这是真的吗？”莱因哈特的语气变得格外珍重。
而蔺并没有回答只是抛去一个不耐烦的表情。
“好吧蔺……尽管我不清楚为什么你不把她留在你的身边继续实验明明一开始我方提出的期限是永久的……”
“那是我的事情送走她是我的决定找回她也是我的决定不我要你们觉得我只要我觉得。
”蔺语气强硬眼神中却悄然带上了一丝紧张。
“好吧好吧。
”莱因哈特再次连连摇头他摊了摊手道：“我会安排你去那个女人见面的但在见面之前我必须通知您一件遗憾的事情。
”
“什么事？”
不知为何在听到遗憾这个单词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来时蔺的心中涌出一股十分不详的预感。
“关于那名女性……很遗憾我并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名字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恐怕无法再和她说话了。
”
蔺的眼神猛锐利起来。
而莱因哈特则继续说道：“几天前这座宅邸招待了几位比较特别的客人……关于那些客人的身份相信你也明白我不会透露半毫但你也是为那些尊贵的客人服务过的相比也能够明白那些最尊贵的客人往往都会有些……特殊的癖好。
”
听到这里蔺终于明白自己心中的不详源自何处了。
而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衣袖突然一紧似乎有人从后面拽住了他的胳膊。
而站在他身后的只有一个“人”。
另一边莱因哈特依然挂着那副遗憾的表情在解释而他的遗憾显然也仅仅只局限于表情上的了：“我很遗憾那位你指名要见的女性在接待了贵客后身体出现了不太好的状况这或许是之前就有的隐疾吧总之……她死了就在昨天早上的时候。
”
死。
这个单词如同大石一般落在了蔺的心头。
蔺能感觉到自己的衣袖再一次被扯动了但这一次他直接甩开了那只扯住他胳膊的手。
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甚至都没有去看站在他对面的莱因哈特的脸而是转身一边迈开步子一边自顾自道：“我知道了。
”
而在他的身后始终都低垂着脸似乎在刻意隐藏自己表情的年轻女人——女性生体也立即跟上了他的步子寸步不离的尾随在蔺的身后。
“蔺！这是我出于朋友的身份才会给出的告诫！”
站在原并没有移动的莱因哈特看着远去的一男一女两个背影提高了音量喊道。
“如果你不能满足那些贵客的要求那么你就无法再继续在这个圈子里立足的到时候会有太多你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今天的只不过是再无足轻重不过的了！”
蔺的脚步停住了他转身看向身后同时开口道：“我有说过我要退出吗？”
莱因哈特那张看不到一丝皱纹的脸上猛然浮现出惊喜的表情他迫不及待开口道：“蔺！你终于回心转意了吗？”
“不我没有。
”蔺没有与他对视在莱因哈特开口的同时他也扭过了头只是口中仍在说道：“我会把原本的价格提高50%这是我的底线我一步都不会让的。
”
莱因哈特的表情因为50%这个数字而出现了一瞬间的苦涩但他马上便重新露出笑脸道：“没问题剩下的就全都交在我身上！”
50%的溢价看似已经是狮子大开口但考虑到面前这位脾气古怪的客人所带来的商品一向是有价无市所以综合起来也不过只是他与他所代表的中间平台少赚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毕竟涨价嘛……最终溢价都会由最末端的一环来承担的。
无论是旧时代还是新时代皆是如此。
说不定这一次的涨价反而会更加激发那些贵客的购买热情呢。
“还有。
”然而蔺再一次开口了也引得莱因哈特不由自主伸长了脖子。
已经走到玄关的尽头站在了电梯门口的蔺头也不回道：“这一次我不会再接受贡献点交易了。
”
“嗯？你需要什么只要我们能提供的都尽管开口！”
这句话对于莱因哈特来说完全不算是坏消息在这个货币已经失去价值而从市面上完全消失、绝大部分的物资都由全自动的工厂所生产完全按需求分配的时代贡献点便是唯一还带有一般等价物的性质同时也较为适合秘不见人的交易的存在。
然而即便是他们想要在短时间内获得足够数量的贡献点还是很难的而考虑到蔺的商品一向都能拍出创造纪录的单品价格老实说莱因哈特在一开始的确有苦恼该怎样凑足这一次的贡献点来着。
而现在对方主动提出不要贡献点交易那理由就很明确了他想要物资。
而物资恰恰是他们最容易搞到的东西特别是在有那几位身份格外特殊的贵客入驻之后管制物资清单便已经成为他们内部的购物表了。
而另一边方才提出不再接受贡献点的蔺却沉默了。
“蔺？我的朋友你怎么了？”
莱因哈特显得有些急躁他这才想起自己面前的这位客人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古怪而这样一位古怪的客人显然不会突然间就变得善解人意起来——特别是在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件之后。
蔺依然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开了口：“我会告诉你我想要什么的。
”
“额这……”莱因哈特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蔺已经走进了电梯他也只能目睹着对方就这样离开。
站在原的莱因哈特长长叹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同时伸出手在空气中滑动了几下。
几秒钟后他面对着空气端正了表情同时恭敬开口道：“老爷他已经到了。
”
莱因哈特的嘴chún在开阖然而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而他的chún形也读不出任何意义但声音却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他的耳中也出现在了不只位于何处的另一端。
在莱因哈特的眼前一个直接投影在他的视网膜上也因此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到的人影动了动与此同时一个听不出性别与年龄的声音也直接于他的鼓膜内部响起：“他把东西带来了吗？
”
“是的老爷。
”尽管面前空无一物但莱因哈特还是毕恭毕敬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同时道：“他带来了实物一个基于我们之前提供给他的女人而完成的生体坦白的说如果不是因为是我亲手处理了那个女人的尸体我甚至会怀疑那个女人死而复生了。
”
“那不重要……外表什么的只是次要的东西重要的是内在。
”男女莫辨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是的我十分清楚的明白与理解您的意愿老爷。
”莱因哈特再次低下了他那颗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的头颅。
“那么后续呢……他不愿意把东西交出来吗？”
“并非如此老爷。
只是他并没有提出具体的交易要求我怀疑他对我们产生了怀疑因此我个人的建议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定夺老爷。
”
男女莫辨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然后道：“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
“遵命老爷。
”
当莱因哈特第三次低下的头颅重新抬起来时他的视野中已经不再有任何实物以外的画面耳中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声音。
莱因哈特举起手腕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一副光幕——一副肉眼可见的光幕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短暂的停顿后一张女人的脸出现在光幕中。
“等候你的吩咐先生。
”
“看住我们那位新客人。
”
“明白了先生。
”
光幕消失莱因哈特却依然站在原眼中透着莫名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