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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平澜关外,京畿卫戍大营前,顾国公和长子顾葳一身戎装,骑于马上,身后是整装列队的两万卫戍大军。凛冽的西风吹得“容”字大旗猎猎作响,将士们的铠甲上反射着落日最后的血红光芒,远远望去,一派威武之师的气势。
即便主将远调边关,但顾国公接管卫戍大军多年,以他的威名,调动这两万人马不成问题。因此,上午时分,察觉到风声不对,顾氏父子二人就在近卫的保护下,第一时间开拔前往平澜关。奈何道路被毁,原本一片通途的大路上堆了许多碎石和巨木,一处险要的关口更是被人炸毁,滚石和着泥沙齐下,堵住了出关的道路。顾氏父子了许多功夫才得以抵达,时间便到了午后。小撮人马尚且如此波折,遑论要把这两万大军调出困境?
因此,一身戎装的顾国公眉头紧锁,苍老的手紧紧抓住缰绳,不发一语,一旁的顾葳也十分焦急,骑着马儿来回走动着。他们深知皇城里的人已经不能再等,到他们抵抗不住了,容只要杀了容冕,杀了所有人,他就可以在杨相的帮助下登基,再把罪名全甩到顾氏头上便可,最后还能兴兵伐顾,铲草除根。
“报国公爷,侍郎大人!”
“何事喧哗?”
正当局面陷入死一般的沉静之时,忽然有斥候飞奔来报:
“国公爷,营外有一人,自称可带大军出得困境!”
凭空冒出一个人可以提供计策?顾国公和顾葳面上都浮现出怀疑的神色。迟疑少顷,顾葳开口道:
“是人是鬼,先把他带上来再说,若要使诈,也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
顾国公点点头,摆手示意。斥候得令,又快步退下。不多时,就听得营门外传来一阵踢踏的马蹄声,仔细看去,一匹通体毛发乌黑发亮的高大骏马,载着一个白衣玉带的少年人走了进来。
那人身形匀称颀长,修长的手指抓握着粗粒的缰绳,面对杀气腾腾的戎装大军,也丝毫没有惧怕之意,束发的缎带在风中舞得缠绵,或拨弄他的脖颈,或兀自翻飞不停。隐隐得见他的眉浓黑如剑,其下一双清冷至极的眼,傲然地看着众人。轻柔的白纱覆住他眼睛以下的面容,半点光也不透,叫人没法看尽他的模样。
尽管心下生疑,顾国公还是对着青年抱拳道:“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可当真有法助我大军脱困?”
那白衣青年点点头,并不言语,从袖中取出一物向前掷去,顾葳身手敏捷,纵身一跳借过那物,仔细一端详,惊道:
“是小妹的香囊!这是她嫂嫂第一次送她的东西,是以宝贝得不到了,你如何取得?!”
那人不说话,只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少顷,他侧身一扯缰绳,眼看就要骑着马离去。顾葳还欲再喊,却听得手下斥候附耳小声道:
“大人,那年轻人似是个哑的……”
哑巴?
“胡说!那方才他如何自称可以带大军脱困?”
斥候哆嗦道:“小人不知,小人见他时,便觉脑中一阵眩晕,虽不闻其声,隐隐便有人意传入脑中,竟不知为何明了他心中所言……”
“全军听令!跟上我,出发勤王!”
一声浑厚如洪钟的声音响起,顾葳惊讶地回头看父亲,只见他已经策马往那青年离去的方向追去,顾葳出言喊道:
“那人来路不明,父亲当心有诈啊!”
顾国公头也不回,边前行边扔给他一句:
“等那竖子篡位成功也是死,在这里等着也是死。我顾怀远官场沙场,多年沉浮,还不曾做过坐以待毙的事!”
……
“皇兄!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玉藻宫前的空地上,容一脸沉痛,声泪俱下地大喊,“那顾氏早有谋反之心,位极人臣还不知满足!染指我大容江山,如今又派妖女来迷惑陛下!
越国夫人早已集好了他们的罪证,今日便公诸于众!”
说着,一个娇弱憔悴的女人被带了上来,她面上神情复杂,让人读不出其中意味。
“配合好我要你做的事,我保你和容冕能活着离开。”
她脑海中又响起方才容说过的话。能信他么?不能吧……可是不信他,就能拒绝么?
她颤抖着双手展开一卷,上头写满了顾氏的罪证,一条条一桩桩,样样都不是人臣所为。
“念!”
容的声音此刻听来就像催命的魔鬼,可她别无选择,只能吊着嗓子开始大声地读:
“国公顾怀远,罔顾君恩,不念臣责,纵其宗室之人仗势欺民,其门生玷污朝野……”
她的声音颤巍巍地,飘过宫墙,传入容冕的耳朵。流月明显的感觉到,他在颤抖,在慌乱。
她背叛了他,与那个男人一道把他们推到如此境地,他却还在为她忧心?!
帝心七夜:世家贵女vs傲娇帝王(完)
马蹄声整齐划一,一步一步快速又沉重地敲击着容的心脏。他没有想到,说好被阻绝在平澜关外的卫戍大军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容冕也没有想到,他站在那里,面上的神情写满喜悦和期待,与死守玉藻宫多时的将士们一样兴奋。可是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当容得知大势已去之时,原本想赶到禁宫密道处逃走,却被身边那个病弱的女人死死拖住,他疯狂地打她,踢她,可那女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就这么死死地抓着自己,哪怕鲜血淋漓也不放手。
直到顾怀远地马蹄奔至眼前,举手一刺,那闪着银光的枪头不管不顾地就把容和郑疏影一并刺穿。容死了。绫罗绸缎被尖利的长枪自后背插入,从前胸捅出,他甚至来不及说一句咒骂或求饶的话,就这么死在了老当益壮的顾国公手下。
顾怀远高居马上,面见君王仍不下跪,手中长枪从王族体内抽出,鲜血似珊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