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夺郿坞
郿坞,离长安西北二百五十里,乃是当年董卓到长安时所建,坞堡城墙之厚不下于长安城,内里修建了宫室,囤积了数十年可用之粮食,又将从洛阳带出的金银财物千余车放于此地,选民间美女八百余人安置在此地,以为其享乐之所。
董卓死后,此地归于汉庭,但好景不长,李傕郭汜等人又进了长安,李傕势力最强,此地便落入其手。李傕祸乱关中之地,所得财富也多安置于此。
此地原驻有李傕麾下“飞熊”精兵一万,由侄子李别统领。不过前番李傕郭汜大战,损失了许多士兵,羌人又离去,李傕不得已,从此地调走了七千大军。此时,郿坞还有三千李傕的“飞熊军”,或者说整个长安附近,此时的西凉军也就只是这三千人了。不过这可是真正的精兵,参加过诸多大战,非比寻常。
这一日,郿坞守将李别正在原来董卓修建的宫室里享乐,宴请西凉军中大小统领,又有美女数十歌舞于其中,端的好生自在。可怜董卓一世枭雄,死后其所有的一切竟归于他可能都叫不上名字的西凉小卒手里,若是其泉下有知,怕真会从棺材里爬出来再气死吧。
李别正在饮宴,忽然听得手下来报:贾诩大人率兵前来,让将军前往迎接。
李别听罢,暗思:这贾诩虽然是个文官,但叔父去对其颇为倚重,今日其来此,怕真是奉了叔父之命。只是不知其到底为何来此,不过此人毕竟在叔父跟前说得上话,倒是不宜得罪。想到这里,李别开口道:
“来人啊,将这些都给某家撤下去。诸将随某家一起去迎接贾诩大人。”
贾诩此时正带着五百兵马立于郿坞前,这些兵士皆穿西凉军甲胄。身边紧跟着一员大将,身背强弓,腰跨宝剑,手提大刀,正是大将甘宁。
“先生,您说这李别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甘宁有些沉不住气。
贾诩笑道:
“甘将军不必着急,那李别草包一个,若非其是李傕的侄子,这种地方,哪轮的到他来。这么长时间不出现,怕是正在堡中作乐吧!”
甘宁方才按下心来,不再说话。
又过了半个时辰,郿坞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数其便从中而来,远远地便见李别大叫道:
“贾大人今日何以至此?”
贾诩听之,应道:
“今大将军领兵在外,恐此地为外贼所趁,特命诩来此听从将军命令,守好郿坞。”说话间,李别以来到身前。
李别闻言,大喜道:
“有大人相助,郿坞必稳如泰山。”
两人寒暄几句,便一起往郿坞里去。倏地,李别却道:
“贾大人身边这位将军是谁,某怎的从未见过。”
贾诩却诡笑道:
“将军你当然没见过,这位将军姓甘名宁,字兴霸,此行却是专为汝而来。”说话间,一行人已过坞堡大门。
“专为某家而来?”李别还未反应过来,旁边甘宁已是手起刀落,李别人头便落于马下,眼睛还睁得大大的,显然是死不瞑目了。旁边众多西凉军将亦是大惊失色,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听见甘宁大叫:
“动手。”说罢,便虎入羊群一般向着西凉军将领杀去,手下更无一合之敌。可怜这些西凉军将领,在五百大军的包围之下,转瞬之间便已死绝。
甘宁带着手下兵将一马当先往坞堡中心杀去,西凉兵无将领指挥,群龙无首,数千人竟被甘宁杀得四散而逃。甘宁见状更是奋起直追。后边贾诩见了,连忙叫道:
“将军不必管这些散兵,只管杀往郿坞后门便是,不可放走了一个贼子。”原来这这郿坞只有前后二门,贾诩显然不想放任何一个人逃了。
甘宁听见,道了声诺,便率兵去了,只有数十骑围在贾诩周围保护他,周围西凉军见了,便想杀掉他冲出坞堡。
贾诩见数百骑冲来,却是不慌不忙的道:
“守住大门,主公马上便到。”于是将士皆效死力,奋力守住大门。
不多时,见郿坞外杀来一军,为首之人正是张富。此时贾诩身边以不足十人,甚至贾诩早已落于马下,士兵紧紧地保护着他,西凉兵见逃脱有望,更是奋力杀之,情况大为不妙。张富见了,大惊道:
“快,救贾先生。”一马当先往大门处杀去。西凉兵见有人杀来,当下大乱,贾诩也得以逃脱。
张富赶到,让手下一将率军去追杀西凉兵去了,而自己亲自扶着贾诩的手,泣道:
“此番却是怪富思虑不周了,险些害了先生性命。若是先生有个万一,某宁可不要这郿坞啊。”贾诩静静地听着,心中感动道:
“主公知遇之恩,吾万死也难报答,唯有尽力辅佐以报之。”
两人说了几句,张富才发现周围不见了甘宁,顿时大怒道:
“甘宁死哪去了?给某把他找回来。”手下有士兵去找甘宁了。
贾诩又道:
“主公,此事却是怪不得甘将军,是某让他去夺后门的,要怪也该怪某思虑不周啊!”说完见张富脸色还是难看,又道:
“这坞堡中还有许多西凉兵将,不如等扫清残敌再说此事。何况此地还有关中数百年累积的财富,主公难道就不想去看看么?”
张富听完,心中还是难以平静,道:
“此事不急,我看他甘宁就是杀红了眼,忘了自己是干嘛的,我就在这里等着他。”
没多大一会,就见数骑前来,为首一人正是甘宁,衣甲皆是血色,浑身都被染红了,身上还有些伤口。张富见了,怒气稍减。
甘宁既到,滚鞍下马,道:
“主公。”张富却是厉声喝道:
“甘宁,汝可知罪。”
甘宁急忙拜倒在地,道:“甘宁知罪,还望主公勿要生气了,若是伤了身体,甘宁便是万死难赎了。”
“甚好,汝既知罪,左右何在,把他给某拉下去砍了。”旁边贾诩和李儒大惊,连忙拉着张富劝道:
“主公,今日大胜,甘将军刚立下大功,您若杀之,恐军心不稳,不若记下,准其戴罪立功。”张富闻言,怒气稍歇,看着伏于地下,一言不发的甘宁,心底一软,道:
“兴霸,我此行的目的,别人不知,汝还不知么,若是先生出了事,我便是得到这整个关中之地又有何用。今日两位先生求情,汝之首级且记下,他日行事当三思而行。”
甘宁抬头道:
“今日却是兴霸错了,险些误了先生性命,本该死于此地,却得主公饶恕,他日若有再犯,不必主公多言,某自刎于剑下。”
张富听完,叹了口气,扶起甘宁道:
“兴霸,你跟着我的时间最长,我亦对你给予厚望,今日之事,非大将所为。汝且记下,来日大战,不管输赢,先保谋士。”
“是,主公,甘宁记下了。”果然,日后数十年间,甘宁帐下再无一位谋士死于大战之中,这是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