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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尚书跟自己不打不相识,要说交心的话了?这人别看一眼瞅过去满身正气,背地里保不准也想伸手拿钱。刘光世堆起一脸的笑:“好办,好办,从现在开始算,当职就不是那劳心力的淮西宣抚使。安老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吩咐,隔墙没有耳朵,光世也不会闲得去传白话。再者说了,什么真金白银,都是娘的身外之物,给朝廷是给,给官家是给,给谁不是给?看着那黄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在自家库房里摆成一座山,哪个不是喜笑颜开,把世上的一切不如意一股脑抛了?”
中兴四将,虽是各自有各自的脾性,但论到无赖市井,勋贵出身的刘光世得数第一。一席话从头俗到尾,全没有半分掩饰。
吕祉生怕刘衙内再会错意思,断然否认了他的暗示。
刘光世满怀不解地叹息了一声。这世上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文官不贪财。
吕祉无奈用最浅显的语言跟刘光世解释道:“相公所想原是人之常情。不多说,十停人中有九停会为财搏命,要不圣人也不会谆谆告诫不能好财货私妻子了。”
“感情圣人他老人家也懂得人情世故?”刘光世有意惊叹道。
“圣人洞烛天下,这些事情又怎么会不知道?然而做父母官的人,得将眼界放地长远一些,不能只斤斤计较那点看得到的钱财,要顾忌身后的名声,不能辱没了诗书门楣。武将尤其身系天下黎庶的性命,绝不可畏战怕死,疆场厮杀无眼,即或不幸马革裹尸,自也是名标青史。”
“安老教训的是,您就是那沽名钓誉的贤人,光世此番从安老这里着实学到了不少行事为人的道理。”
刘光世说得一脸真诚,以至于吕祉都分辨不清刘相公个中深意。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刘光世忽然一跺脚,“哎呦,自家可是又用错了成语?安老海涵,一定要海涵。”
吕祉无奈摇头:“相公,适才的话你听进去自然是好,听不进去官家还有军法从事一说。”吕祉有意停顿片刻,他下面说得才是至关重要“然而目前相公乃是众矢之的,既然愿献钱粮给朝廷,大军的簿册尤其要做得干净。相公需仔细叮嘱郦琼,凡钱粮出纳,逐日逐项开具明白。”这是他积多年钱谷支经验提出的意见。
刘光世心里明白得很,自己军中隐匿钱粮虚冒支给是常事,吕祉这是生怕将来账做不平,军中的丑事反被抖落的天下皆知。以他朝廷显贵的立场,此番话绝对不该说。然而吕尚书竟然说了,足见这人除了迂腐些,真心是大大的好人。“这回安老的意思,光世半点不差地领会了。安老放一百个心,淮西的账目绝不会出半点纰漏。”
吕祉冒着声誉扫地的风险,耳提面命刘光世这件不法的事,也是无奈之举。他可不想自己的淮西统军大计节外生枝。朝中那帮御史台的官员,不懂事的多,岳飞一军领用钱粮的时候,因为有安排不到位的地方,多花了几万贯,就被群起围攻了月余。这回遇上刘光世献粮这样的大事,指不定作出什么样的妖来。虽然张德远能控制陈国佐,但御史台中也很有几个是满不论的清流,敢于动不动甩脸子的勇士。到时候别一不小心,又给朝中互殴找了话题。还是有备无患,事先堵住那帮御史们的嘴好。
再一个,也唯有让郦琼撇清全军往日的种种不法勾当,才能彻底避整军叛逃的恶果。相当于刘光世以献出财物,换来一道全军将士的死金牌。郦琼再不能裹挟全军听他的命令。而切割掉利益共同体之后,日后郦琼或调离或解职,都将变得易如反掌。
其中,最理想的一种情况,是让郦琼和鄂州的张宪互相调动,把郦琼这刺头踢给岳飞调护,让一大臣在淮西安坐,借刘光世之威整顿军队。将张宪从鄂州带来的前军拆分,留一部为亲军,剩下的与乔仲福、靳赛合军,建立中军,就打发张宪去训练这只混编后的新军。不用一二年,淮西一军就可改头换面,真正成为复中原的倚靠。届时迁都、北伐自是应有之义。王师大旗所向,丑虏败奔,尽复旧疆,甚或直捣黄龙,诚为人生最大之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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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吕祉遐思未来的同时,岳飞正率领背嵬军护送官家与首相自平江府启程。御舟沿运河缓慢驶向韩世忠的驻地镇江。
官家已满大祥,肃立船头。二月春风如醉,河道两岸满目青翠。已有农人在勤劳地犁地培土,间或见到几个戴着白纱盖头的小娘子在家中人的看护下施然踏青。
官家今天格外的意气风发。与大金通问的使者已经在同一日出发;而中枢最终做出的只阅兵不迁行在的决定,满足了他最低限度的要求,更让他私心中惬意无限。官家指点着前方远处的一带白墙,笑问道:“赵卿,你可知道前面是何处吗?”
因为政府还要维持正常运转,所以这次阅兵只赵鼎作陪,张浚被赵构留下处理各地的日常事务。赵鼎这些日子,与张浚常有摩擦,也乐得自己伴驾,借机邀宠。赵鼎凝目,见靠岸石拱桥下人迹悄然,依稀数支红梅探出墙头怒放,想是一处庭院,却不知官家询问的深意,只得摇头道:“还请官家明示。”
“不怪卿记不得,建炎三年的时候,朕带着你们这段走得是陆路,哪像如今这般的悠闲!”
建炎三年,正是官家与群臣狼狈逃窜的时日。当时,宋廷从扬州渡江之后,把原来要迁都建康的计划也放弃了,于是从镇江奔向常州,又从常州奔向平江、秀州,最后到达杭州暂驻。
官家突然提起这段心酸的往事,实在让赵鼎难以理解。他犹记得:在扬州,十多万百姓拥挤在大江北岸,奔迸争渡自相践踏死者无数。在平江,逃难的民众因为痛恨汪伯彦黄潜善,进而殴打一切姓汪、黄的官员。而在杭州,则爆发了至为惨痛的苗刘之变。
一直沉默的岳飞忽然接道:“陛下,这处想必是荆溪堂了,朝廷驿馆就在这里。”
“朕倒忘了问卿了。”赵构目视岳飞,微笑道:“卿在这一带没少打硬仗,可是以前曾经来过。”
岳飞微微摇头:“当时驻军桃溪,并不曾来过此处,不过听闻荆溪堂建得秀丽非常,太湖畔赏春十分春色这里要占三分,只恨戎马倥偬,无缘一见。”
“哦?”赵构奇道,“那你又缘何得知此处就是荆溪堂?”
岳飞躬身作答:“臣为陛下护驾,不能不详查地理,岂敢片刻疏忽。”也是事有不凑巧,本来按制度应是殿帅杨沂中护送赵构,但他近来依旧驻军淮南为刘光世后援。惟其如此,才能让赵构安心以平江府为行在。而步帅刘则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