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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大的目标赴汤蹈火而不顾。“彦修,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我们都要向前看。你现下从临安调回了朝堂,我则在淮西军中,大好的事业正等着我们一起携手去做。今后有你忙的,看你这风风火火的样子,现在怕也忙得四脚朝天了吧?彦修,说说叫我来要对证的事情。”吕祉宅心仁厚,并没有一句责备的话,直接切入正题。
“安老,你还是这么性急。”刘子羽笑着亲奉上一杯香茗,“那我也只好却之不恭不如从命了。我跟你实话实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郦琼这样的人。他可真是一颗铜豌豆,蒸不熟煮不烂,着实地让人头疼。”
吕祉心中哂笑,刘子羽没见过郦琼难道没见过曲端吗?嘴上却道:“哦?到底怎么回事情?不是据闻已经招了吗,又出了什么麻烦?”
“他翻供!”刘子羽脸上横肉颤了一下,恨恨解释道,“本来大理寺审讯大案,有两种定罪的方式,一是凭借犯人口供,简单方便也是最常见的,安老虽然没应过法科的试,但在刑部多年想必也清楚得很。第二种乃是凭借众证,即所谓三人为众,即使人犯铁口钢牙不肯招,有三个人证的供述也能定了他的罪。可我们一般不愿用这种形式,一来麻烦,三木之下管你铁齿钢牙,还不是予求予夺,寻什么证人!二来这样定罪,后来容易被翻案。”
吕祉略一思索,已经明白其间关键。“然则郦琼一案,据告首状所言,只有靳赛这一个人证,所以彦修必须获得郦琼的口供才能定罪,是也不是?”
刘子羽重重敲一下桌案:“关键就在于此。而且大理寺辖下大案不同于刑部审的那些小案,随意处置就好。这里受审的犯人都是些曾经位高权重的,他们招了口供后,还并不能就此结案,要再命另外一批人前来会审。会审的时候,如果人犯依旧供认不讳,才可以定案判刑。如果人犯翻案,则只能发回大理寺再审。郦琼也不知道是从何处学来的伎俩,在我堂上一问即招,再审的时候却必定翻供,言必称无辜必称冤枉,搞得我左右不是,为难得紧。”
“哦?郦琼一问即招吗?”
刘子羽嘴角又抽搐了一下,补充道:“当然,对这样十恶不赦的叛逆,我难用些刑罚。不过,那些刑罚可都是典上载着的,并非法外酷刑。”
吕祉颇为奇怪,不清楚刘子羽这回审案怎么如此谨慎小心。想当初他诱杀范琼、建言诛杀曲端,可从来不曾心慈手软过。他只好隐晦道:“这个……我兄略施手段,骄兵悍将俯首帖耳,何须束手束脚?”
刘子羽咳嗽一声,苦着脸一拱手,却不说话。
吕祉一惊,“难道是上意?”
“吁。安老,官家要做个慎刑的明君,一定要我处置得滴水不漏。”
历史上,赵构处理岳飞一案可是不曾想过会被称颂为明君还是被骂做昏君,这回可奇怪得紧。吕祉皱眉道:“那就慢慢磨勘。”
“我倒也想。可官家又只给了三十天的期限,过期结案我们都要罚铜降官。哎,真是愁死我了。”刘子羽终于道出了实情。
吕祉先还以为官家转了性子,听刘子羽如此一说才明白官家依旧是诿过臣子的套路,既要杀了人手上又不愿沾血。他反而安下心,笑道:“这件事毕竟是发生在左护军,我这个宣抚使也有责任。来行在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该怎么尾,终于理清楚了一个眉目。彦修,你让我见一回郦琼吧。”
刘子羽一直在等吕祉这句话,闻言笑道:“安老,牢狱肮脏,此回着实委屈你了。”
自有人将东面的狱门开启,刘子羽陪伴吕祉进入牢房区。由于牢房内光线昏暗,吕祉适应了许久,才看清格局。原来,牢房被两条不宽的走廊分成四行,各以木栅南北相对,牢房的三面则以土墙隔断。吕祉数了数,大约有四十间的样子。南、北走廊的两端,东、西各有一大间罗列着各色刑具,显然是供私刑拷打犯人之用。吕祉被胥吏带至东间大屋,停下脚步。
未入屋前,吕祉远远就闻见一股扑鼻的臭气,却不知味道从何而来。直到进屋之后才惊觉臭味竟然源自郦琼身上。不过二十几日的功夫,郦琼身上便被打出了数不清的伤痕,浑身上下或青紫或血污,竟寻不到一块好肉。此时虽已立夏,但天气并不十分炎热,本来少有蚊蝇。此时却有成群的苍蝇围绕郦琼上下盘旋,时而还在他□□的身上停留片刻。郦琼身负二十五斤(宋斤)的重枷,兀自手脚钳一件也不曾落下。如此重负,寻常人带上盏茶时分已经气喘不已,郦琼又遭酷刑,显然更是体力不支,只跪在地上用长枷撑住地面,好节省些力气,也懒得管那些飞舞的苍蝇。
此刻,郦琼模糊听得脚步声响,也不抬头看人,只懒洋洋开口道:“刘相公,你要我招什么我便招什么,不要再打了。”
刘子羽怒道:“你在我这里招了,再去贵人面前翻供吗!”
“刘相公你放心,小的再也不敢翻供了。”
“真的?”
郦琼轻笑一声,不再言语。刘子羽扯着吕祉袖子道:“安老,你看看,这贼配军每天就是如此消遣我。”
吕祉叹了一声,郦琼如此惨状,也算恶有恶报。然而两人毕竟多少有些同僚之情。他向胥吏要了把扇子,走到郦琼身前轻轻扇着,问道:“郦琼,你何以反复翻供,可是心中有恨?都说给我听吧。”
郦琼听得声音有异,抬头见是吕祉,竟然挣扎着站起身形。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历史上岳飞就是以众证定罪。
这里描写郦琼受的刑罚,嗯嗯,还是比岳飞受刑轻多了。
第73章五年平金(3)
一旁看押的胥吏见状慌忙围拢到吕祉身边保护,另外有狱卒抡动铁棍击中郦琼膝弯,郦琼发出一声黯哑的嘶喊,踉跄跌倒在地。
吕祉叹道:“人犯身负重枷,又屡熬大刑,人被打成这个样子,这一会儿的功夫是能跑了还是能伤了我?你们这样如临大敌一般地戒备,直是叫这厮看轻了。”
吕祉虽然没有训斥刘子羽,这些胥吏却是刘子羽安排布置下的。刘子羽面上挂不住,讪讪道:“安老,底下人不会办事,你不要跟他们动怒,还是询问郦琼要紧。”
匍匐于地的郦琼忽然发出了凄厉的笑声,断续犹如夜枭。“做贼心虚,做贼心虚呀!你们这班萌儿有一个算一个,平日里衣装革履道貌岸然,会扭扭捏捏地吟几首歪诗作几个烂对,再彼此吹捧唱和一番,干些明着是夸同窗实则是夸自己的不要脸勾当。有时喝醉了酒,想起家国之耻就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大话;想不起来就倒在床上蒙头大睡。每天只是美滋滋消磨时光,却没半个有一点担当。那句古话怎么说得,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