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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也是以大局为重,想着尽快洗雪田太尉的冤屈。兄既然不愿意说,彦修,”吕祉叫刘子羽道,“请你如实记上,张宣抚不愿作答。”
张俊再好的脾气也不能忍耐了,腾地站起,上前一步,揪住了吕祉领口。“某是堂堂宣抚使,三镇节度使,你不过是个副使,吕祉,你若想问某详情,就到官家面前问吧。”
吕祉抬手已经用上了八分的力气,猛然两手做鹰爪之势,扣到张俊右腕上。张俊立时觉得右腕如同箍上了铁箍一般,吃痛惊叫一声。吕祉再用五分力轻轻一推,已经将张俊推了一个趔趄。吕祉冷着脸道:
“彦修,千万记上,张宣抚要到官家面前回话。”
刘子羽的目光从张俊转移到吕祉,又转移回张俊。搁下笔,叹了一口气,“安老,我看话也问的差不多了,现场也勘验完了,就传王点检验尸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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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五年平金(81)
刘子羽很为难,两大宣抚使暗中角力,他并不想被牵涉进去。朝廷真要有所处分,不会动吕祉和张俊,但他这参谋官的位置就不好说了。为了避成为明争暗斗的牺牲品,他只有主动劝和。
吕祉倒也很体谅属下的难处,不再坚持主见,三人按规矩需要先在尸检的文书上押字。因为田师中家属不在本地,张俊其实是行使的家属之职,是他一力要求验尸。按说家属是在最后签字。但张俊又是三人中官职最高的,他是宣抚使高吕祉半阶,差遣高的理应第一个签字,余者依次排列。张俊并不与吕祉叙礼,毫不客气的头一个拿起笔,故意画了一个又又大的圈再在中间草写了个夕字,恨不得占了半张纸去,又示威一般把笔掷于案上。
吕祉只好将自己的官名与押字尽量缩小,以给刘子羽留下余地。
刘子羽处理完毕,叫进来早就等候在门房中的王仲明。
王仲明平日出诊,一般都有文娘或是琴娘跟随,这回难得孤身一人背着药箱进到房内。吕祉稍微松了一口气。张俊要是再见到二女,怕不是要当场闹出大事情来。不过看王仲明一副阴沉着脸的郁闷样子,就知道他也是老大的不情愿。想想也是,一代名医,心爱的徒弟刚刚被那死在床上的田师中打了,现在却又降低身份做仵作的差事给田师中验尸,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验尸之前,刘子羽指点李忠先行测量田师中尸身的方位。因为张俊曾经命属下挪动尸体,所以现下尸身的位置很难说是田师中死时的原位,但大致没有差别。
尸身占据了雕花大床外侧大约三分之一的面积。床褥上还残存着呕吐物留下的淡黄印迹。田师中双腿略张开,两脚脚尖朝内,左右相靠缩成个球状。左脚边的垫褥略有三四处褶皱,记录了死者无谓的挣扎。两臂则已经被张俊手下亲兵摆放回身躯两侧,但这个姿势并不能掩盖其诡异的弯曲角度,痉挛的指爪与双脚对应半握成同样的球状,尤其是在尸僵出现之后更是明显。
“你们这些赤佬,就会给我找麻烦。”王仲明毫不客气地骂起了张俊的亲兵:“搬动死尸倒是挺勤快的,打仗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么勤快!”
淮西宣抚司的属吏们,一个个都深谙指桑骂槐之道。
张俊的脸抽搐了一下,忍着没有发作。王仲明和他也算是老熟人了,相识于刘光世做宣抚使之时,曾经替他把过脉。他深知此人脾气大但医术也高,念在以后或许有求于王仲明的份上,暂时不愿撕破脸皮。
王仲明却不管张俊的感受,直到发够了牢骚,方问道::“我问你们,搬动田太尉尸身的时候,可曾觉出他身子僵硬了?”
几个亲兵面面相觑。还是十五机灵,“小的们都没有注意到,想来当时并不明显。”
王仲明点了点头,让人把尸体抬下来搬到临时设置好的工作台上。这台子甚是宽敞,安放在阳光明亮之处。吕祉跟随着一同上前。张俊却先是退后一步,又犹豫了片刻,方跟上一步,站到正中。张俊对部下还是很有情谊的,此时不忍看干儿子的尸身,但又不放心王仲明和吕祉,怕他们做些不干不净的手脚,不得不监督着验尸。
阳光之下,尸体的表面特征更加一览无余。除了脸色青黑,嘴唇青黑外,吕祉注意到田师中的舌尖微微吐出。王仲明显然也看见了,先捏住尸体的下颚,晃动两下。下颚纹丝不动,已是坚硬无比。王仲明拿起一只镊子,伸进去轻轻翻动刺探,随口报道:“尸身脸部颜色青紫,眼开唇开,唇无血迹,无咬痕,无疹子。舌尖微露齿外,肿而不烂,未曾嚼破。喉头无绑缚痕迹,喉间略有水肿。口水多少因尸身曾搬动过,不可判断。”
王仲明再用一只小棒轻轻一压舌头,残留的呕吐物也被他刮了出来。不外是一些黄绿残渣,但其中并未夹杂血迹。王仲明将残渣放到鼻端,嗅了一嗅,继续道:“咽喉处见有胃部反上来的食物渣滓,有酸臭气息无他异味。”
他又俯下身子,小心地把镊子伸进田师中鼻腔。同样夹出些并不带血的食物残渣。“鼻内亦见此物。”
虽然验尸刚刚开始,但看到这里,吕祉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田师中不是被毒死的。中毒而亡最主要的特征就是肚腹鼓胀,呕吐物中带血。王仲明验出的残渣全不带血,已经排除了这个可能。吕祉不禁越发好奇,王德和他身后隐藏的那人,是用了何种手段杀死的田师中,总不成真是意外死亡吧。
王仲明此时已经带上手套,开始检查尸身的头发与皮肤。先揭去了田师中脸上的膏药,随手扔在了地上。
吕祉看那道被岳云打出来的寸余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果然这厮酒席宴上乃是作伪,心中不屑哼了一声。
王仲明再拆开了田师中发髻,仔细用手摸了一遍,并未发现异物。又一寸寸摸着探查了一遍胸腹、后背各处,不要说没有致命的伤痕,就连旧伤都不见几道。王仲明抬头笑道:“王太尉真是武功高强,看来那些个虏人、流寇都是进不了他的身的。这样一员大将平白死了,实在是国之大不幸。”
张俊装作听不出反讽的语气,应道:“正是如此。王点检可曾查出田太尉的死因吗?”
王仲明:“下官正要询问诸相公一句,尸体验看到这里,是不是就可以了。若是再验,怕是于死人不太尊重。”
张俊道:“那某再多问一句,王点检以为田太尉是因何而死?可是中毒身亡?”
王仲明道:“一般而言,若是中毒则尸身颜色青黑,腹部隆起,口鼻等出必然会有血迹。但张宣抚也见到了,目前尸身除了脸色青黑与中毒相符外,内外都不曾有血污,腹部也未隆起,并非是中毒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