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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托大,做些乖张无礼的事情!臣看张通古如此行事,分明是胁我迫和的意思。宋金终究要举兵一战。臣为陛下着想,就算不能将张通古明正典刑,也应当将其痛责之后驱逐回去。现在非但不如此,朝廷竟然对这个张通古礼遇有加,还上赶着与他谈论和议条款。臣看,这是有人要借议和让陛下卑躬屈膝,好让陛下失去天下人心!”
韩世忠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论起言辞激烈,韩相公实际超过岳飞。刚才一番话,不啻于指着官家的鼻子发牢骚了。不过吕祉早料到官家非但不会有任何触动,还早准备了文过饰非的理由。
“韩卿固然是深谋远虑,然而未格局气量小了些。金人有意交还伪齐占领的土地,这难道能是假的?韩卿自料,在战阵之上又能打败多少金人?又能夺回多少土地?淮阳一军未为天险,韩卿数次北伐却终是徒劳无功,空耗许多钱粮,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赵构极其刁钻,淡淡一句便说到了韩世忠的痛处。韩世忠虽然号称中兴第一的武将,其实战绩颇有些尴尬。就是赵构,也并不十分在意韩世忠的意见。
韩世忠是越挫越勇的性格,立即回复道:“交割土地定是金人的无耻奸谋,陛下不可不查。”
“怎么个奸谋法,韩卿可一一说来。”
韩世忠只顾惩一时口舌之快,闻言一滞,“这奸谋吗……不如让臣先跟金人打一仗,臣担保拿下淮阳军。”说道这里略一迟疑,又道,“倘若真不能战胜了,陛下再议和也不迟。”
张俊哈哈笑道:“韩五,白送的都不要,怎么着,让你打一仗,打输了再议和,到时候你是打算让官家花钱买土地?从你腰包里掏钱成不?嘿,我说一句实话你别不高兴,就算你掏钱金人还不一定卖呢!”
张俊这次是决意在官家面前显示自己的“朴忠”,连平日关系较好的韩世忠都撕破了脸。
赵构嘴角抽动两下,显是在强忍笑意。
韩世忠是老兵痞,面上没有表情,心底里已经恨意难平,碗大的拳头握了又握。
吕祉对今天的局势并不意外,其实他想的是,如果真的议和,能不能率大军就此北上占领顺昌开封一线。也因为此,他并没有做过多抗议,反而一反常态地保持了沉默。但此时韩世忠受辱,吕祉不得不代为解围。
“张宣抚,韩宣抚适才说的乃是不能取胜,并非是战败之意,不过是不虑胜先虑败的兵家谋略。何况,倘若诸军真能齐心协力,又岂有战败之忧?张宣抚尤当深有体会。”
吕祉自是借此讽刺张俊,田师中淮西之战贪功冒进继而整军溃逃,他的部下在鸡鸣山主动投降,更招致金人大开杀戒;种种罪行,实属罄竹难书。
张俊嘿了一声,自知不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是道:“陛下,我看金人这次主动议和,就是被打怕了,不能有什么阴谋诡计。这次,江东宣抚司与鄂司、淮西同心协力,将沿江一线防得固若金汤。金军知道今后再不能纵马过江,所以才急于签下和议,好求个南北共存,得陛下一怒发大兵剿灭了他们。”
张俊这话充分满足了官家脆弱的自尊心。吕祉还想再说,却觉出右相张浚投来一道严厉的目光。吕祉也明白,朝中的大臣已经尽数同意和议,又有赵鼎、李光这样的享誉朝野的重臣坐镇主持,大局早就定了。目前,唯有几个统兵大将们尚喋喋不休地表示忧虑,但强弱已分,此时再争和议是非,其实于事无补,倒不如乘议和之机多争取一些实惠。
“陛下如果真下定决心,与金人议和,必得要是个真和议,不能再中了金人以和议佐攻战的圈套。”
“吕卿,什么叫真议和,仔细给朕说说。”赵构以手支颐,顿时来了兴致。他还是非常看重吕祉、岳飞、吴三人的,极希望获得这三宣抚使的支持。
吕祉道:“真议和不外是这几条。其一,礼数上,宋金为兄弟之国,金绝不能以刘豫之礼待陛下。我亦许金人皇帝保其尊号。其二,议和条款上,金人当依海上之盟的旧约,还我故疆。如果不能,至少也要将伪齐占领的土地尽数归还,且这归还得是真归还;之后,金国须得送还大行皇帝的梓宫与陛下的两宫天眷。设若金国做了这两条之后,再恳求陛下互市岁赐之类,陛下仁心爱物,但凡不损我黎民百姓,赏赐虏人些金银布匹,倒是不妨事的。只有如此,宋金两国方能永享太平。”
尽管吕祉所说议和条款近乎于不可能完成,赵构还是相当兴奋,笑着问道:“这真归还又是什么意思?”
“金人海上之盟,许还我燕云六州,但在撤出城前,却将人口财物抢劫一空,使我只接受了几座空城。非但不得其利反受大害,这便是假归还了。真归还则不然,金人首先不得索要我河南陕西地的归正人,再则撤出之前不得转移人民财富,三则必须尽撤驻军;做到这三条,中原土地才是真的为陛下所有了。”
赵构凝神不语,淡淡应了一声。倒是赵鼎目光闪动。这次议和不只是官家承担了巨大的压力,赵鼎也是将自己十几年积累的声誉一并赌了上去。吕祉明着是赞同和议的,但其提出的底线如此苛刻,赵鼎十分怀疑这是吕祉的以退为进之计。
“陛下,臣以为吕宣抚所言极是恰当。”一直没有开口的吴上前一步道,“驻守陕西的张中孚等叛将,颇有人望,金人其实全指望着这些叛将镇守。若是宋金议和,中孚辈或者随金军北返,或者归宋,臣看都可以商量。但只一条,中孚辈归宋后,绝不能再掌兵。否则,怕是名为归宋,实仍是金人爪牙,扼我要害。如此,则议和不如不议。请陛下三思。”
赵构脸上的喜色愈发淡了:“朕都知道了。朕看,卿等口上说着议和是好事,可有一个算一个的,心里都觉得这和议深可忧虑。朕乃是为了天下百姓于兵戈之苦,才与金议和的。在卿等看起来,反而是大错特错了不成?岳飞,卿还没献言呢。朕听了这许多的肺腑之言谋国之论,就差卿一个了。”赵构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有些赌气的意思,但岳飞又是他最喜欢的大将,不有些特别的希冀,“卿素来号称多谋善断,想必已有成竹。”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一直静听议论的岳飞。
吕祉一直觉得岳飞今日殿上反常的沉默,不知他心里是如何盘算得。处在岳飞的地位上,刚刚被官家夺了自家的前军,却硬塞给张子盖和吴拱两军,虽然军力所差无几,但兵员素质还是不可同日而语。岳飞也是两难,做出和历史上同样的选择需要极大的决心与勇气。
“陛下宏规庙算,广布德泽,臣请不言和议之是非。”
岳飞话一出口,顿时殿内热闹起来,众人简直不敢相信,一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