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谈胡婧
又到了三日一朝会。
辰时左右，清晨刚过。
车架自古府行出，路上碰到了黄飞虎，兄弟俩掀开窗棂抱拳礼毕，一前一后往皇宫九节殿而去。
天下乱象纷呈，还扰不到国都的百姓，胡飞偶尔掀开窗棂观察一二，些许思量又入心间。
皇宫正门堪比朝歌城门，能容五辆马车并行，高三十余丈，连续走三道关卡才能入得内城，其间古朴高墙自不必说，没百年的血汗实难完成。
沿着青石地板走半个时辰，就能看到鼎鼎大名的摘星楼，人力而言那楼可不一般，外形就像占地几公顷的方形积木，青石为底白玉镶珠，比城门高一倍之多。
摘星楼四面石阶环绕，龙蟠虎踞于后宫和前殿宇群之间，是几年前崇侯虎监造的奇迹。至于上面的风景，胡飞还没品味过，按他想来也就一般般，庸俗的不可救药。
过了摘星楼，不远的直道一分为二，分别通向前宫后宫，终点设立着最后一处小关卡。众朝臣车队沿着左边分路驶入，到关卡那下马停车，等候纣王睡醒开朝。
朝议相当繁琐，化身和几位皇伯行过礼数，又依次和百官点了点头，被大哥飞虎把着讨论些琐事，家事，国事等等。
日头快过中天，关卡栅栏才放百官而进，老头儿们簇拥前行，到九节殿还得走半刻钟。
九节殿底子是个山颠，雕梁画柱古朴大气，山坡全被青石台阶覆盖，前后左右呈梯型顺列而下，密密麻麻的台阶过万有余，老臣们每次上朝能累个半死，你扶我我攀你总算到头。
这般大的阵仗，朝议时间却很短，纣王不管大事小事都一言而决，少有的商量也是几位皇伯一同劝他，说的好听就改，不好听一边玩儿蛋去。
“大王，如今南涝北旱，还请您定夺。”比干这是第三次提及，料想今天也不会有好结果。
“鄂崇禹崇侯虎干什么吃的！”帝辛眸中闪过丝丝杀意，道：“此事不必再报，南北四百诸侯自行处理。”
“哪个诸侯再敢上奏，孤灭他九族！”
比干被呵退回班，各路诸侯家眷旁族皆在朝歌当质子，君无戏言说斩就斩，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大王，臣有奏。”费仲执笏出班。
“爱卿何事？”
“听闻两日前西伯侯姬昌偶得仙宝，现今已过了黄河，大王为何不让他献上仙宝呢？”费仲献媚道。
“噢？古太师，真有此事？”纣王捻着胡子问道。
没曾想话题扯在了自己身上，胡飞赶紧出班道：“那夜绳池县上空却有仙迹，一道金光遮眼看不真切，想来不会有错才对。”
“哈……哈！”
“好！”
“着御札送至姬昌……”纣王挥手一指费仲，吩咐道：“费爱卿亲自走一趟，务必护持仙宝周全。”
“告诉姬昌，孤等着他。”
“退朝！”
帝辛单手一捋冕旒，长身而起大步出殿，留下原地一众山呼万岁的臣子，直奔寿仙宫去了。
寿仙宫内。
胡婧趴伏软毯神思不属，纱衣侍女们都退了出去，殿中唯有木偶妲己在跳舞，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你恨她？”胡飞轻轻站在姐姐身后，提醒道：“糟践了这凡驱，可会延误大事呢！”
爱她却不能说，想她也不能言。胡飞每次见到姐姐都在煎熬，千万念头埋于心间，徒呼奈何……
“嗯……”
女狐伸了个懒腰，恨道：“娘娘说过不能杀生，她的魂魄我弄丢了，此番大劫恐怕难过……”
“你看这是什么？”胡飞不忍姐姐变成这般模样，拿出养魂坛给她看。
“是……！是她！”
“小狐多谢道长大恩！”狐儿尾巴摇曳生辉，甜声感谢道。
“你拿，还是我拿？”
胡飞更是怜惜，妲己死不死根本无关痛痒，但凡因果牵扯都为杀生，她其实早犯了，这事还是不要让姐姐知道为好，自己一定能救她的。
“谢谢道长！”
胡婧正要收取魂坛，却被胡飞拦住了，他才想起那魂知道他的根底，不顾女人的怨念又收了回去。
“这魂知道贫道根底，狐儿且放心，劫末定然把她给你。”胡飞好笑的看着姐姐，狐狸精不见兔子不撒鹰，精明的很呢。
“嘎吱……有劳道长了。”又一个痛脚被对方抓住，胡婧面上甜腻妩媚，黑眼珠子却无端转了好几个圈。
胡飞条件反射打了几个寒颤，狐狸精想什么鬼主意呢！老子都是为你好，知道不……
“道长请用茶。”胡婧幻化本型，乖巧侍候起胡飞。
美人计？还是？
“多谢，还有一事要让你知晓，前日我去姬昌那……”胡飞跪坐软毯，说起正事。
“那，姬昌不是要死了？我等大事还未成，你！”女狐狸心里肯定在骂娘，她指着胡飞的鼻子气愤难耐，后半句不敢说了。
“亏你还精通算道，凤鸣西岐，天不让他死，他就不能死，懂？”胡飞喝完茶水，示意女妖精给她续上。
“此事你无需插手，看贫道手段即可。”
胡婧低眉顺眼受教模样，抖着手蓄满茶水，甜声求教道：“小狐道行浅薄，还望道长说说这是什么大劫，也好心里有底。”
“知不知道巫妖大劫？”
“难道！呀……小弟！”胡婧心慌的很，软着身子直喊小弟。
她对巫妖大劫最清楚，虽不在那时出生，也经历过劫末时光。那会儿妖为天巫为地，最次都要天仙才够格参战，战了无数年天都打塌了。
女狐不觉悲从心来，自家造下了什么冤孽，先后两次入劫，恐怕真回不去了……
“你……狐儿稍安，我俩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活你活，我死你死！”胡飞扶起柔弱的姐姐，安慰道。
胡婧回过神来，用力挣开道士怀抱，眼中闪过些许警惕，大事当前忍了又忍，缓了口气才问道。
“还请道长教我。”
“呵……”
胡飞洒然一笑，蘸了茶水在桌上画个圆圈，中心又点了一点，说道：“何为大劫，大劫的目的是什么？你看。”
“我们活在一个点里，往外的空白是无边混沌，供养着天地无数生灵。”
他接着说道：“元气终归有限，而仙人只进不出，才有了大劫一说，杀之以返还天地，择优得活。”
“您是说，我们做好本分之事，就能高枕无忧？”胡婧眸光闪闪，顾盼生辉。
“孺子可教！”
当然不是这样，以上这些都是他开天眼看到的，封神这块儿还有不同，胡飞宁愿欺骗姐姐，也不想让她提心吊胆。
“美人！孤来了！”
帝辛扯掉朝服，扔了冕旒踏步进殿，搂着妲己好一番亲热。姐弟俩表情神同步，都嘘着眼撇了撇嘴。
时辰不早，看也看了，说也说了。
胡飞和姐姐点头一礼，黑烟纵起替换化身，和大哥这边道别后，登上车架返回了古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