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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了师傅常与他说些奇事,先生们却无趣得很,只说些“之乎者也”,便与申屠也更亲近些。
这日路子平下了课,便直接往申屠的院落里去。
“子平下课了?”申屠伸手抱了抱路子平,暗道路子平比元清略胖些,抱着也甚是舒服。
“师傅今日跟我讲什么?”路子平早已习惯了与申屠亲近,便直接揽住了他的腰,笑盈盈地看着申屠,申屠被他笑得晃了神,暗骂一声自己定力更加的差了,忙缓过神来和路子平说话:“子平今日可有好好读书?若是先生来与我告状,我便就不讲故事与你听了。”
申屠记得,元清第一世是抑郁而终,他也参不透此时这个天真烂漫的世家公子,是如何抑郁而终的,便只能照着自己所想,能防一点便算一点,先将无力考取功名的可能性断了,因此每次下学就要问一问他的功课。
“今日子平也很乖,先生教的课都会了,师傅快跟我讲。”路子平睁大了眼睛,满满的期待。
申屠朝他笑了笑,每次看到这张急迫的表情,他都忍不住会挑起唇角,连声音都变得更加温柔:“上次我们讲到星君被玉帝罚了,要下界历劫,然后那位魔族的介子就下界去找他……”
“后来找到了吗?”
“当然找到啦,介子是什么人,找一个历劫的星君还找不到吗?”申屠讲到此,忍不住得意起来。
“那后来呢?”路子平又问。
申屠正要开口为自己再多说几段话来烘托自己的光辉形象,就听到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他闭目细听,就听到门口似乎有一位将军带了众多的兵将,正要拿路乐康去皇宫。
”驸马听命。“将军旁站着一个太监,那太监声音又尖又细,直刺得人耳疼。
路乐康带着玉欣公主两人跪在地上,他双手高举,朝那道圣旨恭恭敬敬地拜了一个官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当朝驸马意图谋反,然朕心存疑……“
申屠正听着外面的动静,路子平却不知道,当是师傅在发呆,便不高兴地摇了摇申屠的手,道:“师傅,你在发什么呆啊?”
他望着怀里这个孩子的眼睛,突然知道了他究竟是为何抑郁而终的了。
可他却无法去改变命数。
这次轮到他叹气了。
第10章第10章
路乐康被传唤入宫,玉欣公主似是觉察到此番凶多吉少,忙给路子平拾行李,好叫他趁早离开,然拿着行李却不敢叫孩子忧心,仍装出一副平淡的模样,与路子平说话。
“子平,你近日读书辛苦了,娘给你备了银两马车,你出去游玩些时候吧?”
路子平却不想出门,便握着玉欣公主的手撒娇:“娘,孩儿不想出去。”
玉欣公主一下子着了急,将行李塞进路子平的手里,道:“如今娘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路子平没见过娘发过火,吓得赶紧松了手,缩着脑袋,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申屠也明了玉欣公主心中所忧,便走上前安抚地摸了摸路子平的头,笑道:“先生也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近日你也累了,师傅也陪你出去好不好?”
路子平瞧了瞧申屠,又瞧了瞧母亲,伸手抓住玉欣的手摇了摇,道:“那娘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的。”
“好……”玉欣哽了一下,嗓子被巨大的难过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申屠拍了拍路子平的肩膀,温言哄他:“子平,你先去外面的马车上等等我,我与你娘亲说几句话。”
“好,那师傅要快一点。”路子平也乖,朝申屠笑了笑就背起行李往外面走。
待路子平走远了,申屠才朝玉欣行了一礼,道:“请公主放心。”
玉欣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从眼眶里狠狠地流了出来,连说话都断断续续:“请您……一定护住了他,此番……此番路家,凶多吉少了。”
她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树大招风,没有人能在官场里全身让退,更何况自己是一个公主,权力之争,自己从来就躲不掉……只是,可惜了路郎也要与自己一同死在这权力的漩涡里了。
在路子平走后的第三个月,旧帝就被赶下了皇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殷姓的新王朝。
新帝此前是旧帝的将军,似乎也是知道自己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为了掩盖自己的怯懦,彰显自己的权势,竟将旧皇的宗亲都斩首示众,其中就有玉欣公主和路乐康。士兵似乎是知道这两个是一对佳人,还故意将他们挂在城墙的两端,有一阵风吹过,头颅轻微地晃了晃,却终究是太过遥远,连目光都无法触及。
路子平站在城墙下,申屠为了防止他被抓住,便使了一个隐身诀,站在他的旁边,他以为路子平会大哭一场,身旁的人却一直安安静静的,死死地盯着城墙两边的父母,许久才小声地说了一句:“为什么要把爹娘分开。”
申屠伸手揽着路子平的肩膀,轻轻地拍着,宁愿他此刻抱着自己好好地哭一场,也不希望他这么冷静,仿佛是那股子痛苦无处发泄,便安安静静地潜伏在他的心脏,等着某一天突然觉醒,把他的心和生命都一起撕碎。
他害怕极了这样冷静的路子平。
“子平,难过就哭出来吧。”申屠轻声地安慰。
路子平却朝申屠轻轻地笑了笑:“我不难过……不难过。
“父亲希望我能考取功名,母亲希望我平安喜乐,我如果难过了,母亲的‘喜乐’就没有了。
“所以,我不难过。”
路子平说的很平静,申屠的心里却像一把钝了的刀子在慢慢地剌着自己的心,他一把将路子平抱在怀里。他好恨啊,他最心爱的人正历着丧亲的劫,自己却连想让他哭都做不到。
“师傅,陪我去读书吧,等我考取功名,等我平安喜乐,便也算是和父母在一处了。”
“……好。”申屠顿了一下,却还是答应了。
只要一直陪着他就好了,和司命的约定里也只允了这样的。
此后的两年里,路子平就当真每日悬梁刺股,却从不问父母的死因,年年都参加朝廷的科举,然年年都落榜,连身子都变得孱弱起来。
“师傅身上真暖和。”路子平窝在申屠的怀里,话刚说话,又咳嗽了两声。
申屠忙将他又抱的紧了紧,口中叹息道:“这天如此冷,你还读什么书,一到冬天你就要咳嗽,一点儿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路子平却不听劝,伸手却拿桌上的书,那书已经非常旧了,每一页上都写满了注释,从山川治理到朝政纲纪,密密麻麻,一阵风吹过来,申屠忙握住他的手,塞进裹着他的被子里,伸手替他拿。
“师傅,我是不是太笨了,否则父亲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