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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十几秒后,铃声停了,程遇风的心跳似乎也跟着停了,然后耳边听到一个还带着睡意的模糊声音,“喂……”
“年年,你没事吧?”
原来是虚惊一场。
程遇风看着自己映在落地窗上的倒影,陌生得可怕,他多久……没有过这样害怕的情绪了?
时间刻不容缓,所有属于私人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程遇风讲了几句话,交待陈年待在原地哪里都别去后就挂断了电话,他随便套了一件t恤和外套就到车库取车,匆匆出门,赶去机场。
随着航空领域的管制越来越严格,民用直升机必须提前一周向民航局提出申请,只有得到批准后,才能进行空中飞行。但由于救援直升机性质特殊,加上相关部门已经对低空救援开放绿色通道,所以在申请程序上并不需要太多时间,最快可以在二十分钟内完成起飞。
凌晨两点五十三分,由程遇风操纵的救援直升机缓缓升空,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先去正华医院接了等候在停机坪的医生和护士,然后才前往远郊区的龙吟山。
搜救队的行动仍在继续,此时,他们离陈年所在的露营点还有半小时路程。
露营地里一片死寂。
大家都裹着外套围坐在重新燃起来的篝火旁,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呼呼呼刮面吹过的风声,冰冷而绝望。
会长捡起手机拨了报警电话,给民警提供了更多有用的信息,通话结束前,民警又嘱咐他们待在原地等消息,绝对不能私自行动。
贸然行动,非但帮不上忙,可能还会给救援队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会长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又清点了一遍人数后,让大家先回帐篷休息。
然而这种危急时候,大部分人都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加上同伴坠崖,生死未卜,谁还能睡得着?
不远处,有两个女生相拥着低低哭泣。
会长仰天长叹了一声,也倒在了草地上,望着满天星空,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黑色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如同野草,茫然无助地在风中东倒西歪。
谈明天看到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好的一场露营,本来都开开心心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陈年握了握她冰凉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的。”
谈明天鼻尖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陈年,我好怕。”
家境优渥的女孩子,从小在父母羽翼下长大,何曾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更别提在这深山旷野中,亲自感受一个生命可能渐渐离去的绝望。
陈年紧紧抱住了她。
凌晨三点三十三分,程遇风的直升机盘旋在龙吟山上空,和市局飞行救援队的直升机一起从东、西两个方向,协助地面救援人员展开空地联合搜救。
深夜的龙吟山仿佛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怪兽,林间飘着淡淡的水雾,无边夜色也阻碍视线,且直升机只能停留在指定高度,底下林木繁盛,沟壑纵横,从上往下看,人无异于成了一只蚂蚁,搜救难度大大增加。
山风越来越大,吹得树木簌簌发抖,落叶纷飞。
因左脚扭伤趴在杂草丛生的树下的温清欢抬头看向夜空,黯淡无光的眼睛顷刻间亮了起来,她使劲挥手,“救我,我在这儿,这儿!”
在几米远外的另一个男生,自告奋勇当护花使者的外语系大一师弟,正深深地把脑袋垂在膝盖间,听到温清欢的声音,怀疑自己是做梦,当他看到头顶的直升机,这才整个人从地上跳起来,手脚并用,用尽全力呼救。
然而,高大树木挡住了他们的身影,茂密的枝叶筛弱了他们深受饥饿寒冷恐慌压迫,从喉中压出来的并不算很大的声音,在螺旋桨的声响中,他们无力地落回地面。
温清欢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心中无比懊悔。
篝火晚会时,她也是一时兴起,想着来都来了,不爬到山顶未遗憾,而且她看过网上驴友的攻略,龙吟山山顶才是最好的日出观看点,没想到她这个提议得到了旁边两个男生的响应,其中一个还是自称野外探险专家的大三师弟阿标。
从露营地到山顶只要四十分钟左右,况且阿标还一脸自信地说自己知道一条近路,抄近路上去只需二十分钟。
既然如此,那就出发吧。
开始非常顺利,快接近山顶时,温清欢一个不小心没抓稳,从小坡上摔了下来,左脚一阵钻心的疼,疼得她都快昏过去了。
不知道是扭到了,还是伤到了骨头。
阿标察看过她的伤势,觉得眼下这情况不适合继续往上攀登,当机立断决定折返。
不料,三人下山时却迷了路。
月淡星繁,山间迷雾弥漫,再也找不到来时的方向。
阿标交待让大一师弟先照看温清欢,自己则穿进夜色中去寻路,此处树高路杂,且因为是“秘路”,基本看不到任何的标识物,水雾将脚下的泥土浸得又湿又软,他完全没有防备一脚踏掉了软土,坠落山崖……
坠落前的一声尖叫惊动了山鸟,鸟儿们振翅扑簌飞起,也跟着发出惨惨的叫声,听起来格外渗人。
温清欢和大一师弟面面相觑,预感到阿标是出了什么事。
大一师弟循声小心翼翼打着手电筒,沿着阿标在松软土地留下的脚印一路找过去,找到了脚印尽头的山崖口,当下就双腿发软,惊慌失措地掉头跑回去找温清欢。
第一个报警电话是大一师弟拨出去的,山顶信号时有时无,好不容易拨出去,接通的那一瞬间,他脑子是一片空白的,语焉不详地告诉值班民警“迷路、受伤”,却忘了把最重要的坠崖信息告知。
拜托他们一定要赶快过来后,他的电话就因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紧接着,温清欢用自己的手机再次拨打了报警电话,可每次都拨不出去,直到后来屏幕上直接显示无信号。
她拨电话时,大一师弟又大着胆子回到山崖边,喊了好一会儿阿标师兄的名字,完全没有回应,他是哭着回来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微弱的信号,温清欢终于成功拨出了电话,这短短一个多小时里的煎熬已经让她情绪近乎崩溃,民警尝试着安抚她情绪,让她冷静,可怎么冷静得下来?山崖下还躺着一个人呢!
而且,这件事全是因她而起,要是阿标真出了什么事,她、她的前途肯定就全毁了。
民警又让温清欢把定位发过去,重复说了三遍她才听清楚,手指哆哆嗦嗦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定位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信号又消失了。
思绪到这里结束,温清欢握着依然信号全无的手机,手掌撑着草地爬了起来,“扶我去空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