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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殿下用不着杀鸡儆猴,那些支持安王的人,不会因此就惧怕。相反的,殿下的残忍会让有些人摇摆不定,殿下忙着清除原太子一党,其实只是多此一举的愚蠢行径。”
崔洛一语点破朱明礼这次大肆针对原太子一党的目的。
“沐白是软柿子,可任由殿下拿捏,但旁人呢?小心有人狗急了也会跳墙。”崔洛接着道。
大堂内,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絮絮叨叨。
朱明礼闻言,眉头愈发紧蹙,他在这一刻甚至不明白崔洛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崔洛,你可知.....你可知我本意并非如此,是安王他逼人太甚,我等了张温多年,他身为皇叔,都在背地里干了什么?!”
崔洛觉得好笑,“行了,殿下休要说这话,张温今年才十五,与殿下年纪相差也颇大,你二人更是只见过几面,哪里来的情?殿下等的不是张温,而是张大人的辅佐!不要给自己戴高帽,在旁人眼中,其实就是一个心计而已。”
朱明礼彻底失语,崔洛似乎真的不一样了。彼时看着是一只温顺的白兔,可原来这只兔子也是长了獠牙的。
泸州紫砂壶里沸腾了起来,溢出来的茶液顺着壶身下滑,滴在炭火上,瞬间发出火花泯灭的声音。
沉默片刻,朱明礼看着崔洛,像是质疑她的话,“崔洛,你可知当初还是我救的明辰?你在晋江书院所到的手笺也是我命人暗中送的。我不是你想象的那般无情!”
朱明礼是个很矛盾的人。
可他身处皇权的大染缸里,最终也没能保持住自己的本色。
崔洛对此一点也不惊讶,“殿下先听我讲一个故事,你听完这个小故事再说。”
朱明礼沉吟了一声,“嗯。”他到底还是想拉拢崔洛一次。不到万不得已,他很想留着她。
其实,崔洛并没有什么故事,她只是想告诉朱明礼一个道理,“曾经有个得道高僧,可他始终无法修成正果。于是他就问佛祖究竟是何由,佛祖就告诉他,他曾杀生过。但高僧却反驳,他说自己虽杀生,但也行善救人。”
“殿下,你说,这位高僧到底该不该修成正果呢?”
朱明礼又是一声沉吟,他闭了闭眼,“崔洛,你可知道,是长青一直护着你,我才没杀你。你若执意与我为敌,这会让长青很难做人。你就一点就不在意他?!如果这次是长青出事,你会同样对待萧翼么?”
外面又打雷了,漫天大雨像是要吞噬整个紫荆城。
崔洛根本就没犹豫,“这种事不会发生,我会制止继兄这么做。”
朱明礼觉得好笑,“崔洛啊,你还是不懂这个世道,你真以为你可以求得动萧翼?你错了,不是萧翼死,就是长青去死,你不可能两个人都救下。”
崔洛不想理会朱明礼的断言,“殿下,你大概很擅长心计,可你不懂人心。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我继兄和我长青表哥,他们都不是恶人,如果没有你这种人的存在,他们都会是国之栋梁,朝廷肱骨,为百姓谋福的好人。就算我长青表哥站在你这边,他在我心里始终是个好人,无论日后发生什么,这个认知改变不了,但我不会因此就助纣为虐!”
说到这里,崔洛站了起来,“殿下,我会将欧阳卿给你,但前提条件是,你得放过沐白等人!别再拿着无辜的人去与安王抗衡,你这样做其实是小人之心,有种你自己去争!”
朱明礼觉得自己已经忍够了,他在来衙门的前一刻还想过给崔洛机会,但.......他不喜欢被人看穿的滋味,“好!”
留下一言,朱明礼转身大步离去。
待迈出大门时,他见屋廊下正站着一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手持绣春刀的顾长青。
朱明礼大约知道顾长青是为了崔洛而来,他是以为自己会对崔洛不利吧!
朱明礼恼怒成恨,大力拂袖而去,“哼!这就是你一直护着的人!”
顾长青在屋廊下稍站了一会,刚才崔洛和朱明礼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在崔洛心里,他竟然是个好人!
连他自己都不曾这么认为过。
顾长青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
雨夜弥漫着浓重的水汽。
大理寺的后门被人从里打开,范荆对外面的人招了招手,“进来吧,我都处理好了。”
崔洛穿着蓑衣斗笠,大步跟着范荆进入大理寺的诏狱。
这里面还渗着积水,别说是受刑的犯人,就是正常人待久了也会落下病根子。
见到郭衍时,崔洛险些没有认出来。
他本是户部一把手,又是内阁阁老,如今沦落到了这个地步。这其中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怎么打成这样了?”崔洛问。
范荆在她身侧低语,“郭衍一口咬定一切都是自己主谋,所以.......只能严刑逼供了。否则秋后问斩,什么也来不及了。”
崔洛靠近郭衍,透过乱蓬肮脏的白发,终于看见了他的双目,映着火把光,可见他眼眸之中充斥着血丝和绝望。
已经没什么生机了。
崔洛知道他还能听见,“郭大人,是我,崔洛!”
郭衍没有反应。
崔洛又道:“郭大人何必呢?您入仕四十余载,好不容易光宗耀祖,如今阖府上下,一百多条人命都要跟着您陪葬了。”崔洛一言至此,突然加重了口气,“不,不对!陪葬的何止您一家老小,还有千千万万流离失所的百姓,您贪墨的那些银子都是别人的救命钱啊,为了一个朱明礼,当真值得?您又知不知道黄河决堤,会死多少人?会有多少年无法农耕?那些银子都去哪儿了?”
范荆在一侧道:“崔大人,没用的,他不会听的!这种人尸位素餐,中饱私囊,本就该处死!”
崔洛后退了一步,淡淡道:“郭大人,你把账本藏在哪儿了?郭家老小如今都在朱明礼手里,你真的以为你死了,他们就安全了?我忘了告诉你了,朱明礼已经决定断尾求生,他与内阁商议,你郭家秋后一律满门抄斩!”
终于,郭衍抬起了头来,崔洛靠近了一步。
范荆没有听清二人说了些什么,但很快崔洛就离开了地牢。
范荆送她从大理寺后门出来,“崔洛?你.....真没事?”
崔洛转身,斗笠遮住了她的眼,她道:“看紧了他!如有需要,还可以当作人证,希望时间还能来得及。”
大雨倾盆,像是要洗刷一切似的。
当晚,郭衍从昏迷从醒来,就见面前火光摇曳之下,有一张冰冷无情的脸,这人身着黑色劲装,是潜伏进来的,“顾.....顾长青?你为什么骗我!”
“东西在哪里?你告诉崔洛了?”
郭衍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