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当局者迷
她不想再欺骗自己了，当断则断，这样也好，将就的东西，她不屑于拥有。
深夜，口渴的杨落施走出房门，准备去客厅倒一杯水。路过父母房间外，却听见里面断断续续传出声音来。
“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杨母还在唉声叹气，“子明多好的孩子，性格好，脾气好，家世好，跟咱们家落施也配。”
“配什么配，一点儿都不配！”杨父斩钉截铁。
“怎么就不配呢？咱们家落施虽然有时候有点大大咧咧，像个男孩子，不过，样貌学历，工作能力，哪一样不是让别人家孩子赶都赶不上？”杨母回击道。
“我是这个意思吗？我的意思是姓韩的小子配不上咱们家女儿。”
客厅里，杨落施忽然笑了，原来在爸妈眼中，她是这样的优秀出众。不用亲眼看，她也能够想象得出，父亲说这话的时候，那一副吹鼻子瞪眼的样子。
她停在原地，又听见母亲说道：“你这是自卖自夸，我就觉得咱们家女儿和子明正好般配得很。”语气里是满满的可惜。
杨父这时候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光般配有什么用？有感情基础才是最重要的。他们断了也好，总不能让咱们家女儿一直主动去贴。如果子明对咱们家女儿真的全心全意，结婚的事哪里还用得着我们主动开口提。”
杨母语气蓦地急促，“你是说韩子明那小子压根儿就不喜欢我们家落施？”
“至少他对落施的心，没有落施对他的一半。”杨父声音冷静。
杨落施终于再也站不住，甚至忘了喝水，就转身跑回了房间。坐在床上，双手掩面，眼泪终于不争气地从指缝中溢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原来，自欺和欺人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瞒不了自己，也瞒不过父母，甚至，父亲比她自己更先看透。
……
微风袭人的公园里，老老少少聚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时爆发出阵阵欢笑声。
杨落施独自坐在角落里一处不起眼的木质长凳上，远远地看着不远处草坪上的人群，唇角不自觉地勾着笑意。
父母那关算是过了，自己也哭过了，疏解过了，原本以为后续的事情会简单容易得多，却没想到，真正要面对他的时候，却比面对任何人都要艰难。
约韩子明见面时，她是发的短信。韩子明回电话过来，她犹豫着挂断了。可即便如此，韩子明还是不失温柔体贴。
电话没通，短信立马又来了：“落施，从前你从来不给我发短信的，有什么事都是电话微信上说，今天是怎么了？不方便吗？”
杨落施发抖着手指，在手机屏上敲下一行字——嗯，在忙，不太方便接电话。如果他细心深究，多问一句，就能知道她在敷衍。
可是他那么好的人，从来不会强
迫人，哪怕嬉笑玩闹，也永远保持着他的绅士风度，又怎么可能会刨根问底呢？他能如此，她又怎么忍心勉强他呢？
杨落施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发现离约定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韩子明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杨落施背靠着木制椅，仰着头，闭着眼，一副沐浴在阳光中惬意慵懒的模样。
这样的她，倒是少了几分平时精明强干的气质，而多了几分女性特有的柔和。
他放轻了脚步，缓缓走近，不忍心打扰那幅和谐美好的画面。
杨落施却似有所感，蓦地抬头睁眼，直直看向韩子明。
韩子明耸肩，笑了笑，“没想到还是惊动你了。”
杨落施笑笑，没说话。
韩子明在她旁边坐下来，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草坪上的人群。草坪那端的一张木制椅上，坐着一对老年夫妻，看着已经是年近古稀的模样。
老阿公伸着一只手将老婆婆的肩膀搂着，老婆婆顺势倒在老阿公的怀里，相互依偎在阳光中。
许久，杨落施和韩子明都没有说话。
不知不觉中，太阳又偏移了一段。杨落施忽然笑开了，朝对面的老阿公和老婆婆努努嘴：“以后，我爸妈应该也会这样。”
韩子明突然转头，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笑容中却带着几分疑惑的审视。
杨落施只说她的父母，却没有提及她和他。
“韩子明，像你这么好的人，几十年后应该也会有这样的幸福。”杨落施回望着韩子明。
她说到了他，却还是没有提及她自己。
韩子明没有接话，反而问道：“平常你都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今天怎么有空专门约我出来？难道是看今天的太阳好，舍不得错过么？”
“韩子明，我们分手吧。”
不远处，一群孩童不知道是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嗯，刚刚你说什么？”韩子明好似被那群孩童分去了注意力似的，一时间没能听明白杨落施说了什么，又追着问了一遍。
杨落施移开视线，半闭着眼睛去看太阳，重复一遍说：“我们分手吧！一切到今天为止。如果你愿意，以后不见面是陌生人，见面还是朋友。”
许是阳光灿烂，杨落施瞳孔里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光泽，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水润。
韩子明这次终于听明白了，却又将视线移向了对面，半晌才开口道：“落施，你比我好，那样的幸福你将来也会拥有的。”
执子之手，与子白头，那样的幸福可望不可及。
杨落施笑笑不说话。
“如果这真的是你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那么我尊重你。”韩子明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起伏。
阳光很强烈，杨落施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连带着鼻头也跟着酸了起来，却还努力维持着
声音的平静：“对，我已经好好考虑过了，我想，做这个决定，对你对我都好。”
碰面以来，她断断续续说了这么多话语，唯一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只不过是那句——以后你再也不用觉得勉强和将就了。她不愿意勉强他，也不愿意自己再青天白日的做大梦了。
梦醒一场空，她呀，还是喜欢活得实实在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