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她只是纯好心而已
时非晚直接拒绝。
对医理她也不是没有涉猎的,虽不精,却也懂一些。方才那张单子她看得出是补气亏活血活脉的。她前世的一个师长,媳妇就是开药膳馆的。时非晚跟她交好,也了解过不少。
时非晚没巴结之心,可确实存着谢意。她心中有东西可以帮那位老夫人,便是人家不喜她去套近乎,她也不准备藏私。她的药膳方子弥足珍贵,算得上是人家师长媳妇的家传宝。其他人没有实练没那么容易做出来。
郭嬷嬷惊奇时,时非晚见不远处的桌岸上摆放着笔纸,走过去便写下了一张方子。吹了吹后将方子递给郭嬷嬷,却见她眼底充满了不信任。
“你去给大夫瞧瞧。”时非晚知道她是怕方子不靠谱。
郭嬷嬷半信半疑的点点头,领着时非晚去了厨房后,自己跑去寻随船大夫了。等她回到船上小厨房,已见时非晚用上一些材料开始动起手来。郭嬷嬷满脸喜色的道:“姑娘,大夫说方子极好,还想向姑娘讨了去呢。”
“嗯。”时非晚点点头,目光转落至了厨房里另外一名正在煎药的丫鬟身上,突然问道:“这药是给老夫人熬的么?怎么会有两份。”
“时姑娘,一份是给老夫人熬的,另一份,是府中一个丫头受了寒。我跟她交好,替她熬药呢。”那丫头笑着回。
时非晚眸光微微闪了闪,视线落过丫鬟旁边的药包,眼底一抹异色一涌而过。
时非晚煮的是药膳浓粥,用的多是一些食材。当然药材也不少。可是出锅时郭嬷嬷跑去闻了闻,竟是不闻丝毫的药味,不免觉得惊奇。
“姑娘,待会儿老夫人那边传饭时,我让人一块送过去。”郭嬷嬷笑容满面,“姑娘是客人,以答谢之名送去的粥,云嬷嬷一定会给老夫人试试的。”
这会儿已是近午时,因此,倒也没过太久便有人来了这小厨房,说是老夫人传饭了。时非晚这会儿还在厨房,很快便见她做的药膳粥倒被人一块给端走了。
临近船头的船室内,一张八角红木桌上,很快便被摆好了一些吃食。
此时入座的不过四位。其中两位,便是那海氏,以及镇国将军府的老夫人,白氏。还有两位都是年轻的女子,跟时非晚一般大的年纪。
坐在白氏旁边的女子叫贺莲,是京都一商户之家的庶女。前几年因得了白氏的眼缘,被她认为了义孙女,这些年时常被白氏收在身边随行。
而另外一位,份量可就不低于两位老夫人了!
说起京都名媛来,头个被人提起的,必是那异性王敬王府的嫡出独女卢子瑶,皇上亲封的天成郡主。
京都官女颇多,京都绝色前列天成郡主排不不上前茅。可她却几乎是所有人心中最觉不可攀之的一名奇女。更有人称:大楚百年来所降女儿,属天成郡主为最。
一岁竟就识字,三岁便可成诗。幼年便颇有盛名。后来许是性子寡淡不喜太过冒尖,便不出风头了。平时不喜交际,京中宴会圈少见她的踪影,用现代话说便是“佛”得不像话。
倒是三年前,大楚开始闹马疫,本就缺战马的大楚马儿损失巨大,使得边地连败了好几场小战。这位天成郡主——
突然主动求见今上。然后,呈上了一张她苦心琢磨出的药方子。说是她这些年自学了些医理,对那疫马的症状有着自己的见解,主动请缨尝试治马。
那会儿人人笑她。可天成郡主却不驳一声,主动前往了边地,进了战马马厩,挨了好几个月的苦。终于——
她成功了!
于是大楚史官笔下多了一个不拘于宅园,为江山社稷做出过巨大贡献的绝世奇女子:卢子瑶!
此后卢子瑶却是未有半分骄傲,很快又敛起锋芒,再无多余的消息传出。可又在一年前:
一次宫宴之上,擎王擎王妃被行刺。这位卢子瑶姑娘当时就在擎王妃跟前,竟在一支毒箭射向擎王妃时,用身子拦在了擎王妃面前以命相救。
那一次,卢子瑶姑娘差点死掉。便是救了回来,身子也虚了下来。而且,她还因为中了那毒——从此无法再生育!
那件事,满朝震惊!
一名女子,竟是为了擎王妃再也没法生育了啊!可事后她竟是一点抱怨的情绪也没有,依旧过着自己的安稳日子。
如此女子,天下几个男儿能及?
如此女子,此时便坐在了镇国老夫人的另外一侧。原来她是来这益州游玩的,恰好的,镇国将军府有私船,性子平和的天成郡主便随着一块儿了。
此时时非晚做的药膳粥,便被端到了这名天成郡主跟前。
伺候用膳的一名丫鬟此刻笑着说道:“郡主老觉得药苦,尝尝这个药膳粥。方才让大夫验过了,是安全也滋补的。这药膳粥是那位在这里养病的姑娘亲自做的。她一听说天成郡主在咱船上,身子虚弱得很,便立马说她有不少的药膳方子在手,还亲自跑去厨房熬了好几个时辰的精粥。”
这话一处,两名老夫人一怔。
“这是药膳?”天成郡主惊奇,忙尝了尝,眼底顿时一愕,“哇,好喝得很呢。竟是没有丝毫药味,从未见过将药膳做到这份上的。”
另一名丫鬟此刻将两碗药汤端了过来,一碗端给了郡主,一碗端给了白氏。说道:“大夫说这药膳方子斟酌得极好,是罕见珍宝呢,若是吃不下药,只吃这个药膳调理也是可以的。可那姑娘是怎么回事,听说了郡主跟我们老夫人都气亏虚损,既是要做药膳,怎地就只做了一份给郡主。我们老夫人常年吃药,现在闻着药味就吐,她怎么……”
天成郡主一怔,“只有一份?”
“可不是么?今儿我瞧见她问起郡主的事,郭嬷嬷无意间提起郡主跟白老夫人的身子状况。那姑娘就好像只听到了郡主身子不好似的。当下便殷勤的往厨房里凑。我原听着她说有稀奇的药膳方子,本为郡主,也为咱家老夫人高兴着呢。谁成想她竟只准备了一份,说是给郡主的。”
天成郡主顿时便皱起了眉来。
“还能是怎么回事?咱镇国将军府现在门前冷清着呢,京中的那些贵人除了郡主这般好性子的,或是海老夫人这般念旧情的,谁还乐意与将军府来往。有天成郡主您在这,人家自然犯不着还来讨好咱家老夫人。”
白氏身边的大丫鬟是个脾气暴最护自家主子的,一见此时白老夫人端着药碗喝了口苦药,一脸的憔悴难受样胃里似乎又要翻滚了,便实在忍不住地阴阳怪气道。
当然这人家送不送是人家的自由。可既然做了,两位症状差不多的病人,只端给更值得讨好的那位,便实在让人生气。
而那姑娘为何如此,她方才说的话也是在场多数人心底的揣测。
三日前海氏来寻白氏,说是想搭老姐姐的顺风船一起回京。那会儿她还说在路上救了个遭匪的官家姑娘。这可是跟白氏还有郡主都说过的。
不过海氏也没有提她的身份,更是说她要养病,便没有带她出来见礼之类的。
可大伙听海氏说起过她是小地方来的官家闺女,便想着身份上肯定高不到哪里去。
如今,人家天成郡主的身体,本来怎么也轮不到她来献殷勤的。
便是她有好意。那呈上药膳方子便好,实在犯不着还亲自去做了。
她这般,其用意——所有人当然会觉得时非晚是有意巴结讨好以及结交这位天成郡主。
毕竟跟天成郡主交好,谁听了不羡慕?
至于那姑娘忽略白老夫人,他们想着也是有理由的:镇国将军府如今只有一个身子不好的几岁幼孙,老将军年纪大了那还能撑几年?到时候两位老人家去了。幼孙将来必是难以撑起将军府门面的。老夫人又常年卧病在床,这些年几乎不与京中任何贵人往来。
将军府一天比一天寂寥清冷,看趋势没落是早晚的事。天成郡主都在这了,哪里还需要再讨好一个没准已经活不了几天的病老夫人。
“老夫人您喝这个。我是不吐药,能喝药的。这药膳本要更适合您才对。您尝了觉得好,我便去跟那姑娘讨了方子来。”天成郡主听着忙将药膳粥递给了白老夫人。
“这是那姑娘对郡主的心意,老婆子我怎能占了去。”白老夫人倒没什么所谓,推辞道。
“我实在不大需要吃药膳。”天成郡主笑笑。
郡主的大丫鬟此刻忍不住为白老夫人说话道:“郡主,你说那时家姑娘怎么如此愚钝不会做人?便是只想着结交郡主您,顺带多添点材多做一份也不麻烦。”
“时家姑娘?”那原本神情淡淡的白老夫人,突然间抬起头来,目视郡主的丫鬟:“你方才说她姓什么?”
“姓时哈。”郡主的丫鬟跟武安侯府的丫鬟近些日子结交上了,谈话间无意了解过时非晚的身份,道:“老夫人原来没多过问过呀。说起来她还是个名人呢。泠州知州府的大姑娘,因三皇子之事,京都的三岁孩童都知道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