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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枫也把一个橘子解决完,打算好好解释。
顾臣突然停下来,手里拎着一袋橘子,还剩四个,他说:“我说过不再问你,你就没必要说,我真的没生气。”
陈枫叹了一口气,“那怎么办?我又很想说。”
“原来真的是有事?”顾臣反问。
“有。”
“今晚既然都吃了橘子了,我们去喝酒好不好?”顾臣眼睛一亮,简直比发现新大陆还兴奋。
找了一间宵夜档口,点了一桌子下酒菜,当然少不了顾臣的酒,顾臣初中就学会喝酒,喝醉了也是陈枫照顾,但是以前陈枫滴酒不沾,可是在过去的一年也偷偷喝过酒,尝过顾臣形容的味道和感觉,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只喝了一点,醉了也只是昏睡,久而久之越喝越大,喝醉了就吐,胃里翻滚身体像洗衣机一样,可是下一次还是会喝,刚开始迷恋酒的时候,才知道喝酒也会上瘾,特别在生活不清醒的时候,酒是个好东西。
“好,你可以开始说了。”顾臣熟练地往自己的杯子倒酒。
陈枫敲了敲桌子,示意自己也要一杯酒。
“对哦,我忘了你也开始喝酒了。”顾臣立即满上一杯。
“过去一年,总结来说就是,我得了抑郁症,然后休学,现在暂时没复发。”原来就这么几十个字也能准确表达。
顾臣倒酒的手刚回,酒杯上的泡沫还在一点点地溢满或爆破,散发出浓郁的酒香气,和露天的空气混合成这个夏天的记忆,顾臣想,抑郁症?这是什么?是我想的那个抑郁症吗?这时候应该说什么好?
沉默的气氛中,顾臣只好喝了一大口的酒表示他的脑子有点受到冲击,陈枫也大口灌下半杯,喝得比顾臣要猛。
“就说了不是什么大事。”陈枫补充了一句。
“嗯,现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们干一杯好不好?”顾臣语气突然温柔起来。
酒杯举起,碰了一声清脆,晃荡着明黄色的液体,酒杯上的水汽湿了手掌心,两个人闷声喝了一杯,陈枫说:“重新见到你,才觉得能走到这一天,生活原来是有希望的。”
“别把我看得太重,虽然这时候我还能安慰你,但我不确定我能安慰你一辈子。”
“我知道。”陈枫。
“但是今天我还是想要当你的救星。”顾臣拽拽地说。
陈枫失笑地问:“好,那你想怎么救?”
“以后你发生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向我求救!”
“你又不了解抑郁症,我也不想强求你走进我这一面,你只要像以前一样和我在一起就好了,抑郁症这个东西,可能不提起,永远就不再复发了。”这个解说说完陈枫自己都想笑。
“你真的完全好了吗?”
陈枫想了想,“应该不会有完全好这回事,只能不复发。”
“是不是每天过得开开心心就不会再复发了?”顾臣问。
“唔,可能吧。”顾臣那大脑对于这些从未涉及的领域想得还是简单得不得了。
顾臣伸手夺走了陈枫的酒杯,懊恼的说:“你不能喝酒,对身体不好,这些你都不知道?”
“喝酒没事,我不借酒消愁。”
“哦,是吗?”顾臣怯怯的把酒杯放回原处,逗笑了陈枫。
陈枫闷口又是大半杯,“你别紧张。”
“你为什么会得抑郁症?为什么你年纪轻轻就要承受这些东西?为什么我们所有事都不会如愿?”顾臣问。
“哪有?我们不是如愿在一起了吗?”陈枫突然温柔地说。
顾臣说:“但同时我们也在承受我们的感情带来的意外,你觉得别人会同意吗?”
“为什么要别人同意?这世界上的事不是别人能同意才能成立的,我们也可以有自己的生存规则,我们的世界里,我们是对的就好。”
顾臣托着腮帮子,问:“如果若干年我们发现我们错了,你会不会后悔?”
“不会,假如我确信这一刻我没错,以后一定不会有后悔二字。”陈枫语气坚定,一字一句生硬地撞进顾臣的耳中,还有接下来这句:“我做好一切坏的准备,所以现在只想跟你好好的。”
“不,我们将错就错吧。”
“不,假如有一天我听不下所有人的安慰,连你也安慰不了我,你还是放弃我吧,这样的生活没有意义。”陈枫几杯下肚之后感觉开始说胡话。
顾臣愠怒,将杯子重重地砸在桌子说连说:“放屁,你乱说什么鬼?”
陈枫已经开始头昏脑涨,意识似乎飘到外太空了,眼睛通红,目光呆滞地望着顾臣。一年前初三毕业,陈枫还没来得及和顾臣打个招呼就被李妍带去了北京,李妍和继父杨远立刻举行了婚礼,顺利建立了一个新的家庭,其实一点都不快,李妍和他其实大学就认识相恋,只是后来因为异地工作而分手,辗转数年才重逢,即使重逢当时李妍已经结婚生子,陈枫的父亲陈升一点也不比杨远差,同样大学毕业,国家公务员,差就差在一份相互的情感,陈升很喜欢李妍,但李妍结婚只是到了适婚年龄被家里不断催促,当年也觉得这辈子也不会再遇见杨远,便死了心嫁给了陈升,上天还赐给他们一对羡煞旁人的双胞胎,但也没用,最后没人能阻挡她一纸离婚协议,她决裂得就像一只深埋数十年的蝉终于可以破土而出的执著,她这辈子不能多爱一个人,多爱就是多余。
可能是那三年积攒的执念,可能是血液里不可避的躁动,也可能是出于对父亲的委屈,初三暑假在亲眼见证李妍和杨远的婚礼后不久,陈枫的抑郁症症状越来越严重,很快被外婆察觉出来,外婆之所以能这么快察觉,后来陈枫才知道,外公有过抑郁症,中年时期被抑郁症折磨得非常厉害,以至于过早离世,外公离世后,外婆才回到北京生活。陈枫的外婆本是北京人,年轻时嫁到广州,外公去世后,李妍也建立家庭,晚年只剩远在北京的哥哥一个亲人,哥哥去世后,没有子女,她便回到哥哥的原先住着老房子生活,因为外婆也不忍心荒废有她童年记忆的老房子。
陈枫后来被诊断为中度抑郁症,李妍帮他直接休学,没机会回棉城了。抑郁症在半年里反复无常,其实陈枫并不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他没有感觉,只是情绪低落,失眠,提不起对生活的兴趣,他经常整天整天坐在院子的一小片草地上发呆,那段时间他只和外婆说话,抑郁症的事也只听外婆在电话里说,李妍给陈枫打过电话,陈枫已经不想听了。
外婆的院子有一只叫“豆油”的橘猫,长得圆滚滚,整天捣鼓花圃上的泥土,叶子和花,一点也不安分,陈枫喜欢和他一起晒太阳,看外婆打理院子的杂草,偶尔帮忙浇水。但有时喜欢吃完药就睡觉,一睡可以睡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