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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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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安全护卫的那位殿前指挥使忽然朗声笑道:“陵王殿下,咱们陛下送给大梁皇上的礼物你怎么还不拿出来?莫不是要藏私?”

宇文暄心中突地一跳,酒都醒了大半。

这殿前指挥使是岳秀泽辞去之后新任的,武功固然不如岳泽秀,为人也差得远了。说到底就是个头脑简单又自视甚高的莽夫,这时恐怕是喝多了酒,开始胡言惹事了。

宇文暄想的不错,这指挥使平日就觉得男女阴阳相合乃是天道,最看不惯好男风养男宠的那群人,每每说起都是冷笑连连,极尽讥讽轻视之能事。南楚男风盛行,达官显贵中尤甚,为此他得罪了不知多少人。偏偏楚帝觉得他这是真性情,觉得武将就该这般胸无城府口无遮拦,众人暂时也拿他没奈何。他此刻多喝了几杯酒,越看梁帝身边的凤王越觉得不顺眼,有意想给他难堪。

2.

殿中所有人的视线几乎都集中到了宇文暄身上,宇文暄虽然头有些晕,但也知这时将“礼物”召上殿来十分不妥,只得干笑:“区区薄礼,怎好意思当席呈上?还容宫宴后再……”

“哎,等什么宴后?那可是陛下最宠爱的乐师,这会儿不正好传他上来抚琴一曲?若是大梁陛下喜欢,此后也好多个解闷儿的。”指挥使完全不解他的顾忌,笑得像个活活的蠢货。

他此言一出,宇文暄就见坐在南楚使团一行对面的淮王隔着舞姬们旋转摇曳的裙摆冲他杀鸡抹脖的使眼色。而席上原本笑着交谈的人们忽然都停止了说话,殿中只闻丝竹鼓乐之声。

宇文暄看看梁帝的脸色,只觉刚刚入肚的酒浆都化作冷汗涔涔而出。可话说到这地步,他已骑虎难下,推脱否认都算僭越毕竟那是楚帝送给梁帝的乐师,妥不妥当其实轮不到他置喙只得侧头低声命人将乐师带上来,又起身对梁帝行了个礼,强笑道:“敝国国君欲为陛下与凤王殿下新婚志喜,但想大梁物华天宝,敝国也没什么宝贝入得了二位法眼。听闻陛下与凤王殿下都雅擅音律,故此命我带来宫中一个琴艺颇佳的乐师相赠,倒比赠金银珠玉这些身外物风雅些。”

他反应不可谓不快,这番话句句将凤王捎带上,显出十足的尊重,又将楚帝这份礼物说成是送梁帝凤王两人的,虽然在座人人都心知肚明这种“礼物”是什么意思,但面子上总算没那么难看。

宇文暄自觉这一场圆过去了,说到底这究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列国皇族显贵间互赠娇美的歌姬舞女乐伶等本属寻常。又没当场下凤王的面子,梁帝只需说几句客套话下这琴师,至于稍后要怎么安置那就不关楚国的事了。

谁知梁帝不肯说客套话,瞥了垂着头跟在宫人后头上殿来的“礼物”一眼,淡淡对宇文暄道:“贵国国君可能是误听了讹传朕登基前常年在行伍中,对琴棋书画之类的雅事极少涉猎,更遑论擅长。这些年虽在凤王身边耳濡目染,也只是略知皮毛。这位琴师若是赠与朕,那可要辜负贵国一番美意了。所幸朕的凤王是此道大家,赠与他,倒不至埋没。”

宇文暄为人圆滑机变,否则楚帝也不会总派他出使邻国。可他也没和说话这么直接,且当众夸自家人夸得这么毫无阻滞的皇帝打过交道,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还“朕的凤王”……

全天下都知道是你的了,谁还能抢不成?

宇文暄一边腹诽,一边努力维持住脸上的笑容,瞥眼见自己周遭的南楚众人无不露出惊讶之色,而大梁的宗亲与臣子却要么似笑非笑,要么故作严肃,个个神情古怪

可怜大楚的陵王殿下哪里知道,大梁朝臣们自打皇上与苏大人成亲后,隔三岔五地总会遇到类似情景,如今已是见惯不惊。看到他们这些外来人的反应都莫名生出一种幸灾乐祸混杂着同病相怜的情绪,难神情古怪。

而凤王本人梅长苏,也早已学会对自家国君的“心直口快”听而不闻,神情自若地微笑着开口,压根没接“礼物是送给谁”的话茬。

“这位想必就是陵王殿下说的大楚第一琴师了?”他语气和煦有礼,宇文暄却眼角一抽那琴师虽然琴艺极佳,但不过是个入了乐籍的罪奴,哪里能称之为“大楚第一琴师”?梅长苏这么当众一说,将来以讹传讹的传出去,稍后若再解除了与公主的婚约,只怕要被人说一句南楚实在怕了大梁,可是此情此景又不能出言辩驳说他不是,只得干笑着不做声。

倒是进殿后就垂首跪着的琴师俯身下拜,恭谨回道:“回凤王殿下,小人只是个乐籍贱民,大楚第一琴师的名衔绝不敢当。”

方才萧景琰开口,殿中的鼓乐便已停下。只听这琴师声音清朗柔和,仿佛嗓音都带着某种乐韵一般,十分悦耳。

可他话说完,殿上便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之声。

彼时乐籍中人多是罪民、战俘的家人后裔,身份卑微,与奴隶货品无异。因多被卖入烟花声色之地,在世人眼中是几乎等同于娼妓一般的存在。南楚国君将他送予梁帝的初衷一瞬间仿佛被摆在了台面上。

梅长苏混迹江湖十数年,三教九流的人物结交了不知凡几,向来不会以出身度人。此时见这琴师单薄瘦弱的跪在地上被人围观议论,心中恻然,对他道:“远来是客。起来说话吧。”

那琴师颤颤巍巍地谢恩站起。

梅长苏又道:“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琴师垂着头,语声中仿佛带着苦笑:“殿下太抬举了。小人姓沈,草字云亭。”

梅长苏察言观色,觉得他并不享受这般受人瞩目的境况,便转了话题道:“陵王盛赞沈公子琴艺,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得闻雅奏?”

“殿下所命,敢不从耳?”沈云亭躬身道,一旁就有宫人捧上琴来。他复又屈膝跪下,将琴置于膝前,稍稍调了调弦。

梅长苏见他姿势别扭,还道他是拘谨守礼,说道:“沈公子请坐下抚奏吧,不必拘礼。”

沈云亭动作一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低头道:“谢凤王殿下。小人跪着就好。”

梅长苏一愕,宇文暄也皱起眉头,心道这琴师也在大楚皇宫中呆了有些年头了,怎么如此不懂规矩?他不便出言斥责,只轻描淡写地道:“既是凤王赐座,你就坐吧。”

沈云亭脸色发白,低低应了个“是”,就十分力地调整姿势想要盘膝而坐。席位离他较近的列战英忽然道:“殿下,他系着脚镣。”

他这声“殿下”也不知是唤梅长苏还是宇文暄,但两人皆是一惊。梅长苏随即微微挑眉,细看已僵在原地不敢再动的沈云亭,果见他长衫下摆隐隐掩着一条黑黢黢的铁链难怪刚才便觉得他下跪起身的动作十分缓慢不灵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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