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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鲜艳的血花。
突然,手被人用力掰开,手心上几个血迹斑斑的月牙形印记被细心清理后贴上了创可贴。
“如果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
谁在说话?
高钺困难地抬起眼,却发现世界一片黑暗。
温热的手掌覆盖在眼皮上。
僵硬的身体被轻柔地展开。
像是感觉到了来人动作下的温柔,他安静地顺从摆布。
因为无暇思考,所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竟也不知道了……
两天来首个舒缓安稳的睡眠。
高钺睡得非常沉。
那原本被负面情绪填压得满满的心,在睡梦中,也像是风雨过后阳光照耀下的大地,空阔而平静。
他醒来后,最先注意到的,却是一双手。
那双手非常漂亮,修长,分明,指甲被修剪得很整齐,透出血气充足的健康的粉色。
此时,那灵活的十指正在剥一个桔子。
果肉上密布的白色脉络被细心地一条条撕开,但果肉外那层薄如蝉翼的皮却没有一点破损,在阳光下显得剔透而可爱。
高钺就这么睁着眼看着那双手的动作,一眨不眨。
直到那桔子被掰开,送到唇边。
他没有张嘴,那举在他嘴前的桔子也没有被放下。
秦离抬着手,面无表情地盯着高钺的脸,神情却没有一点不耐。
高钺皱着点眉,像是第一次见这个人一样,仔仔细细地又将他打量了一遍。
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妥协了,微微张开嘴,把那瓣桔肉包下。
秦离露出点满意的神色,但很快又被敛回去,语气平淡地听不出感情。
“神衰弱……说实话,我接触的病人中,年纪这么小症状就那么多的,你是第一个。”
高钺垂着眼帘,对这并不那么温和的话没什么反应。
但能让人感觉得出,这并不是种抵触的情绪。
事实上,他现在生理和心理上都十分地平静舒缓。
那些令人窒息的感觉、声音和图像,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沐浴在阳光下的暖暖懒懒的感觉。
沉默又在这个不小的空间里蔓延了一会。
却并不难熬,反倒像是两人之间的默契一般。
“我讨厌水……”
高钺突然淡淡地说了一句。
秦离挑眉,道:“有过溺水经历的人容易在心里对水有阴影,关键看怎么克服。”
高钺眯着眼,用一种平淡的姿态将心里埋得最深的那段腐朽的记忆挖了出来。
“我很小的时候,也掉下水去过……”
水流进了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
他拼命折腾,想要呼救,却只能吐出气泡。
“虽然被管家救起,但从此,我再不靠近水域半步”
那无数个阴冷的梦境里,是最黑暗的记忆。
水是最清澈的,最包容的,生命中最不可缺少的。
但当它多到将你淹没后,无孔不入进入你的身体后,不会给你带来看得见的伤痕,却让你连灵魂一起感到窒息,无比痛苦。
就像是爱。
“他们都说我是自己掉下去的。”
无论是那次,还是这次。
可是
“你信吗?”
秦离静默地看着他。
突然,一言不发地将手放在他胸前,像是在抚慰他心上那看不见的伤痕。
高钺偏着头,突然微笑起来。
这是他在秦离面前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也是他生命中不多的笑容之一。
褪去了那不符合年龄的冷漠,孤僻,和压抑在心里的痛苦与迷茫。
非常小,非常小的弧度。
看上去很干净,很寂寞。
就像是那个独自处在陌生星球上无人沙漠里的小王子。
让人看着,就快要落下泪来。
秦离感觉到,自己的手湿了。
☆、药片x房间x字迹
少年安静地微笑,泪珠顺着眼角缓缓落下的样子真是非常的好看。
像画一样。
秦离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突然别过眼去,像是想要掩饰什么情绪。
刚好看到床边小桌子上放着几粒药片,便顺手拿起一颗,低着头观察。
那是之前医生给高钺开的药,有镇静情绪的作用。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药吃下去后,却没起到什么效果,也因此高钺把剩下的随意丢在桌子上。
秦离看着看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抬头看了高钺一眼,欲言又止。
看到一向冷静到冷漠的秦离露出这幅表现,高钺也反应过来这药是有问题的。
只是,那个医生和他无冤无仇,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冒着得罪高家的风险给他开有问题的药。
除非是有人授意……
而那人,必定身份比他要高上一等。
想到这里,高钺一愣,随即将嘴角那微小的弧度慢慢抿去。
心脏好像被一把生了锈的锯子钝钝的切割。
一下,一下。
原本以为已经干涸了的鲜血又因为伤疤的撕裂而涌了出来……
好疼啊……
高钺疲惫地闭起眼睛,想。
哥哥,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呢?
秦离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高钺的神情变化,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药片放进自己的口袋。
高钺突然睁开眼。
表情已经变得十分平静。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秦离,说:“你既然能拿到那种照片和日记……”
“那么,请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我。”
这是一座早已废弃的旧房子,房前长着半人高的草,在夕阳的昏黄的余晖下,显得格外荒凉。
“这是你母亲当年住的地方。”
秦离两手插兜,冷静地叙述着。
“听说她当时神状况已经出了问题,但原因不明。我也就查到了这么多。”
说完,他看了旁边还穿着病服的瘦弱少年,罕见地又解释了一句:“我对高家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是为了对我的病人负责,才查得仔细了一些。”
高钺不语,顾自走到大门前。
锈迹斑斑的大门上挂着把同样生满铁锈的锁,高钺试探性地伸手去拉扯,但那锁尽管老旧了,却还没有完全的腐朽掉,不能轻易被拉开。
秦离也走前去,捣鼓了几下,然后只听见一声让人牙酸的“吱呀”,大门被推开了。
对上高钺投来的视线,秦离丢下手里的铁丝,淡淡道:“以前一个人住总是忘带钥匙,所以特意去学了些开锁技巧。”
高钺沉默地点了点头,也不去计较他这话的真伪,又看了眼长满杂草的小院,顿了顿,终于还是抬步往里面走去。
房子里面家具不多,都盖着白布,角落里已经有了蜘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