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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正巧匆忙赶出来,火急火燎地准备上朝。今日便要和那位一直未曾露面的首辅相见,他却因为昨夜一晌贪欢而迟了,实在是不妙。要是让赵煦和占了先机就不好了。
可是就在六皇子即将掀开轿帘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容亲王府的后面居然出来一个男子。因为隔着一条小河,又有垂柳的掩映,他看得不太真切。但隐约能感觉到那男子气度不凡。
这人鬼鬼祟祟还从后门出入,莫不是容亲王家那小寡妇耐不住寂寞了?
六皇子心里嗤笑了一声,俯身进了轿子,匆匆赶去宫中。
宫中早朝已经散去,众人都去了南书房。依照惯例,首辅一职的交接便是在南书房进行。主要是由老首辅向新一任的首辅授印,亲手为他戴上那一顶乌纱。
众人静待了片刻,皇上和叶弘铭倒是谈笑风生,聊着家常,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其他人却都心急难耐了,这等重要的时刻,怎么那新任的首辅还要迟到?
“若是朕没有记错,今日应是令郎的寿辰吧?”
叶弘铭躬身道:“多谢陛下挂心,今日确实是犬子小寿。以往臣忙于内阁事务,根本无暇顾及,
今日好了,终于能早些回家给他贺寿了。”
皇上闻言,也是颇为感慨:“十数载辛劳,两朝元老,叶爱卿为我黎国真是鞠躬尽瘁。”他说罢瞧向一旁的七殿下,“老七,待交接仪式结束后,你代替朕前去叶家,一同庆贺叶将军的生辰。”
“儿臣遵旨。”
说话间,一名公公走了进来,众人的目光立刻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启禀陛下,六殿下正在外面候着。”
众人顿时一阵失望。皇上摆了摆手,六皇子大步走了进来,目光四处逡巡。一圈下来,他也发现,并没有陌生的面孔。看来新首辅还没到,他还没有失了先机。
但皇上对他身上这扑鼻的脂粉气和酒气显然并不甚满意,六皇子也颇为心虚,灰溜溜地站在一旁。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宫人通禀,说是新任首辅已至。众人翘首以待。不多时,只见一名身着大红朝服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薄尽斯的出现,让众人刹那间有些晃神。朝服的服制虽有区分,但总体样式是大同小异的。寻常人穿了确实有几分官威,但没有人似他这般能让人惊为天人。
他昂藏七尺有余,眉目俊朗,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原本应该显得稚嫩,可是他一个眼神扫过众人的时候,所有人心中都不由得凛了凛,好似整个人都被洞穿了一般。
薄尽斯走上前去,施施然行了礼。皇上也是第一次与他相见,此时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中暗探,墨族薄家的人,果然不同寻常。
但面上,他还是不动声色:“薄卿家初次与诸位内阁大臣见面,为何姗姗来迟?”
“回禀陛下,臣得知自己即将接任黎国首辅一职,不敢有所怠慢。于是这几日一直在了解近几年朝堂上的大事,翻阅卷宗,废寝忘食。一时不察,错过了时辰。”
叶弘铭闻言,心下嗤笑,油嘴滑舌,跳梁小丑。即便能当上首辅,能当多久便未可知了。
“薄卿家还未接任便如此用功,实乃黎国之幸。”皇上将目光转向叶弘铭,“叶卿家,时辰差不多了,开始交接吧。”
“臣遵旨。”
薄尽斯掀开衣袍跪了下去,宫人奉上了大印和官帽。叶弘铭大步走了过去,双手捧起官帽,双眸微微眯起。眼中一闪而过一缕危险的光,转过头时又是和善的模样。
他将乌纱轻轻放在了薄尽斯的发髻之上,扶正,又捧起大印交给了薄尽斯。依照礼节,薄尽斯应该向他三叩首。
他退后了一步,薄尽斯叩首毕,一切尘埃落定。
叶弘铭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接受眼下的现实。他不是没想过要此前解决掉这个隐患,可是皇上半点风声没有透露,他毫无头绪。墨族的这个人也是行踪极为隐秘,到了长安城外便失去了踪迹。
他派去的人最后看到他,是见他进了城郊的树林。可是并没有见他走出来,怎么会忽然来到了长安城里?叶弘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以后时间多得是,墨族再厉害,一个毛头小子能掀起什么大浪来。到最后还不是得投靠叶家!
叶弘铭行了交接礼,便立刻面向皇上,重重跪了下来。如此大礼,让皇上也吓了一跳。
“陛下,臣今日卸任首辅,如释重负。这十五年来,臣不曾有一日迟来和早归,每日披星戴月,不负苍生,却亏欠妻儿良多。今日,臣请陛下恩准,自此不必再参与内阁和朝会!”
话一出口,身后群臣立刻齐齐跪了下来:“首辅大人三思啊!黎国不能没有叶大人!”
皇上微微眯起了眼睛,冷眼瞧着叶弘铭。好一个下马威,他倒要看看,墨族这位少年天才究竟要如何应对如此局面。
第19章回家探亲
薄尽斯似乎丝毫不为所动,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帮朝臣哭天抢地。他早知道朝堂之上权力倾轧血腥残酷,没想到身处其中,才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模样。
怎么说呢,比想象中......诙谐......
叶家也真是多年来顺风顺水惯了,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使出这样的昏招。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叶弘铭的神色。
皇上和他都不说话,叶弘铭也沉得住气。其他人却有些按捺不住,不知道如何场。
终于,在人心浮动之时,薄尽斯忽然上前一步对着叶弘铭重重一拜。一时间众人被他的举动惊住了,叶弘铭也神情微怔:“薄大人这是何意?”
“晚辈敬佩叶老的人品,情难自已。”薄尽斯情真意切道,“这几日晚辈翻看旧日的公文,耳边也听不少人交口称赞叶老的人品谋略和胆识。今日在朝堂上一见,便知叶老果真鞠躬尽瘁,深得人心。晚辈是发自内心的拜服。”
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但叶弘铭不是寻常人,这等言语对他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明面上,他还是给足了薄尽斯面子:“薄大人谬赞,老夫愧不敢当。”
“叶老为国为民大公无私,晚辈也深有感怀。犹记得清丰二十三年,叶老官拜左都御史,曾大力打击贪污舞弊。在铲除奸臣徐良之后,曾经说过一句话,振聋发聩。不知叶老可还记得?”
叶弘铭算了算,那也是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初出茅庐,还年少轻狂。也曾经如薄尽斯这般意气风发,铲除奸臣徐良是他功绩上浓墨重的一笔。
但他说过什么话,着实是不记得了。
“叶老说,徐乃忠良之后,其父两袖清风,一生清廉。初入庙堂也曾思匡扶社稷,奈何二十载沉浮,终究为权势所蒙蔽,利欲熏心。倘其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