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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读。
容侯府上的二公子。
一时间这些皇子的心情比燕归还要复杂,暗中投注在幼宁身上的目光不减反增,连上课的心思都淡了许多,太傅不得不重重咳了几声。
幼宁身份如何,太傅不欲多管,他也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学生其实是个女娃娃,起初只因为年纪太小看了几眼后,太傅便没再多加关注。
这些皇子们早已开始习四书,按照往常惯例,他们正准备默阅半个时辰,不料今日太傅准备点人背书。
无论哪朝哪代,学生为何人,背书这种事总是为大多数人不喜,当下便有几人目露心虚之色,自然也有气定神闲之人。
太傅含笑巡视一圈屋内,缓缓道出一句“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
所有人认真思索,太傅看向其中一位,“十殿下可否复述此段?”
十皇子抬首沉思,很快微笑应是,语调缓慢地将下文补充完整,虽不十分流畅,也得了太傅颔首嘉奖。
太傅随之又点几人,应答者神色不一,果然便有两人磕磕绊绊,背得无比混乱。
在学业上,太傅可从不会顾忌他们的皇子身份,当即便有侍持板到了两位皇子及其伴读身边。
皇子出错,其与伴读皆需受罚。
惩罚大都只是以板笞手心,力道并不重,关键在于丢脸。学堂内都是皇子及王侯或重臣府上的公子,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愿被人笑话。
幼宁还未到会考虑颜面的年纪,她只是睁大眼睛看着那罚人的手板,清脆的啪声每次一响,小身子也就跟着抖一下。
她觉得肯定痛极了。
小姑娘在家从没被体罚过,偶尔摔一跤便能泪眼汪汪,更何况被打手心。
眼见太傅就要点到这边,幼宁十分紧张,又不敢打搅燕归,只好时不时偷偷瞄去一眼,担心的意味表露无遗。
燕归在学堂自然也是受过罚的,往日他无伴读,受罚只是一人的事,如今多了这个小不点……
他余光瞥去,在太傅提问下回首,只顿了一瞬便很快将全文流利背出,令太傅连连抚须,忍不住深入提出几问,所得回答竟异常完美。
太傅几乎要拍掌称是,意味深长的目光久久停在燕归身上,似乎第一次识得这位十三皇子。
在他往日印象中,十三皇子这位学生不好不差,不至于让他摇头,但也未给他留过深刻印象。今日两相对比下,太傅才觉察出这位殿下说不定天资十分惊人。
不止记忆出众,见解更是卓绝,高出在场其他皇子远矣。
忍耐住惜才之心,太傅自觉能猜出几分燕归心思。以前表现平庸恐怕是担心引来他人妒羡,如今得了太后看重,自然要展现出天赋与价值。
注意到众人目光闪烁,太傅心知不能让十三皇子出太多风头,便勉强平淡地称赞几句。
但其他人不傻,怎会察觉不出燕归的不同,何况他今日本就是聚焦所在。很显然,所有人的想法都与太傅一致,认为燕归往日藏拙是不想木秀于林,以避摧折,如今太后垂目,才小露锋芒。
虽然众人并不知,燕归此举不过是因为身旁小姑娘一脸胆战心惊的模样。
纵观全局的系统倒是有所察觉,不由好笑,它还什么都没做,宿主的一个小举动就无意中迈出了推动任务的步伐。
唔……说不定它被错绑到这个小宿主身上,还真是冥冥中有所注定?
系统完成任务的信心不知不觉加强了几分。
一个时辰的课下来,幼宁没记住几句之乎者也,手心先紧张得汗湿一圈。
杏儿给她递水相问时,小姑娘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哥哥骗人。”
当伴读一点都不好玩儿。
杏儿当即失笑,知道主子还在担心被打手板,而且太傅所讲文章她这个曾读过几年书的都不是很懂,更别说只在闲暇时认了些字的小主子。
燕归耳梢微动,转眼衣袖被轻轻扯了扯,小姑娘犹豫道:“十三哥哥也被太傅罚过吗?”
燕归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幼宁神情一呆,显然愈发紧张了。
他自然不会特意解释,随意扫一眼便往后仰去,开始闭目养神。
石喜忍笑忍得十分辛苦,天知道这容姑娘要哭不哭的模样有多好玩儿,偏偏主子在此时合眼,可不就是故意。
他一本正经地站着,止不住用眼角瞟来,看见小姑娘眼巴巴望了会儿自家主子,终究没有打扰,只能闷闷地趴在桌面,小脸上满是即将牺牲的大义凛然。
太学堂安静小刻,一少年忍不住凑近道:“你便是容府的二公子?”
他体型微胖,却十分白净,如团白面一般,自然上翘的嘴角先予人三分好感,幼宁望了他一会儿后点头。
少年更进一步,“你爹爹是容侯吧。”
再度点头。
“那你娘是何人?”
众所周知容侯与其夫人恩爱无比,府上连个妾室都没,那这二公子从何而来?自觉发现容侯风流史的少年愈发激动,双眼闪烁着八卦之光。
他只得了一阵沉默,幼宁总算想起昨日双亲交待的话儿,不能让人知道真正身份。
她不会说谎,只好选择不答。
然而这默然却让少年更觉自己猜中什么,目露了然之色,他熟稔地拍了拍面前的小不点,“不想说便算了,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我是十殿下的伴读,名为余良,若有甚么不懂可以问我。”
“谢谢。”糯软的声音,带着一股奶气,但因为这般大的孩子声音大都细嫩,雌雄难辨,此时也没人觉得不对。
余良顺手想一捏那脸蛋,却被躲过,他笑了笑,“你多大了?就算显得年纪小些,看着也肯定未到十岁,不知怎么会到了此处的太学堂?”
“我五岁啦。”小姑娘嫩生生回着,伸出五个手指。
余良:“……”
竖起耳朵的其他人:“……”
被众人赋予打探消息重任的余良勉强找回思绪,五……五岁也没什么嘛,有些府里的小公子天生早慧,说不定这位也是个小神童呢。
如此想着的他,在看到幼宁身前桌案上画满了歪歪扭扭字样的宣纸时沉默下来。
余良突然不确定起来,他们是不是想太多了,可能太后娘娘她……真的只是让十三殿下来带娃的?
又问了几句,依然没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反倒被对方过于诚实的回答弄得几欲吐血。
余良备受打击地回到座位,有点不太敢相信他们这间平均年纪十二三的太学堂中,居然真进了个才五岁且什么都不懂的小奶娃。
不说学业上的天资,论人情世故、权谋诡计,太学堂几乎没有真正单纯懵懂的人。往日和聪明人说话,众人习惯了多想几层,如今多出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