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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哥哥不大爱惜他自己的身体。
若石喜在此就能回答她,岂止是不爱惜,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把他自己当人,连日通宵达旦都是小意思,小病小痛完全不管,仿佛天生身体就感受不到痛苦。
“不痛。”燕归轻描淡写。
对自己心狠,或者说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人最为可怕,此时幼宁就觉得面前半隐在阴影下的十三哥哥突然有丝陌生,神情令人微微生惧。
明明十多日分别前都不是这种模样,幼宁虽然仍不成熟,直觉也能察觉到这点。
“十三哥哥去东陵,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不高兴?燕归自然否定,到如今真正能让他不高兴的也只有和幼宁相关的种种,其他小事根本无法撼动他。
他只是有些许出神,只有把幼宁抱在怀里才能够让他真正安定下来。
燕归想起了几乎要湮灭在记忆中的容颜,他柔弱美丽的母妃,出身异族,被当做两族交好的礼物献往周朝。
和婕妤也曾有母爱,周帝不在乎子嗣,燕归出生后他甚至将取名权利交给了和婕妤。
燕翩翩其辞归兮。和婕妤几乎瞬间想到了以此为名,将归家的心愿寄托在儿子身上,日复一日望着他思乡,以泪洗面,直至哀思成疾,香消而去。
燕归对和婕妤没有什么深厚的母子情,亦不厌憎她,他只是因此厌恶上了泪水与“和亲”。
所以当初见到幼宁哭时他那般冷漠,所以他在掌朝后毫不犹豫地出兵,征服了所有心怀不轨的临邦异族,让他们臣服于大周,不敢再有异动。
但就在东陵,他遇见了自称是和婕妤族人的几人,确实有几分可信度,因为其中一名唤和婕妤为姑姑的少女的确与和婕妤生得十分相像。
他们说族长即将病逝,希望临终前能将被送来和亲的女儿尸骨带回家乡,希望能亲眼见一见自己的外孙。
燕归对所谓的外祖父毫无兴趣,他只是在思考,是否要顺母妃一生所愿,将她送回故乡。
随着幼时记忆的翻出,燕归心中似乎也多了丝异样,他本以为自己根本不能理解母妃的情感,他甚至很是反感她的过分柔弱。
可他不知,无论母亲是何种模样,在每人心中总是不可磨灭的。
不管如何,和婕妤早就已经离开了他。
燕归突然开口,“幼幼。”
“嗯?”小少女脸上仍带着对他的担忧。
“你会离开我吗?”燕归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甚至不大寻常。
幼宁没听出来,歪头看着他,思考了会儿自然而然道:“不会啊,十三哥哥不是说成亲了会一直待在一起吗?等我及笄了,就可以嫁给你啦。”
及笄还要两年,不,那太久了。
思及此,燕归俯首吻了吻凝望自己的眼眸,唇角勾起,“我不想等了。”
第69章
燕归雷厉风行,但凡他决定的事基本没有回旋余地,他要成亲,便是立刻。
其他人不明所以,猜来猜去都不知缘由,反正太子行事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旨意早就下过,所有人都知道未来太子妃会是谁,可关键是这这……太子妃都还没及笄啊!
至于这么猴急吗?
宁国公极力反对,坚决不允许,本来女儿能陪自己的日子就不长,再来这么一手,岂不立刻就没了。
整个容府都不同意。
周帝得了众人所托传来太子,脸色纠结万分,反复斟酌词句,吞吞吐吐道:“太子,现在就成亲,不、不大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燕归淡声反问,盯着周帝的目光总让其阵阵心虚。
“朕的意思是,幼幼都……都还没及笄,怎么能嫁人呢。”周帝一生不知喜欢过多少美人,光看后宫妃嫔和子嗣数量就能知晓,可他自觉再贪美色,也万没有对十六以下的姑娘动过心思,儿子这是不是太禽、兽了点?
怪不得宁国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周帝心中郁愤,觉得太子此举连带把自己形象都玷污了。
燕归似乎觉得他这话奇怪,“及笄与嫁人有何必然联系?前人规定过及笄必须在出阁之前?”
周帝居然无言以对,的确没这个规定,但没及笄前只能算个孩子,有谁会想娶个没长大的孩子为妻?
可是看燕归神色,周帝灵光一闪,发现了什么。
太子好像……好像完全没有把成亲和男女之事联系起来啊?与其说他不懂,不如说他从来就没考虑过这件事。
明明都已及冠,太子却从没显露过男子正常的欲|望,再美的女子都无法让他动心,周帝起初本以为他是早已心悦幼宁,在等幼宁长大。可眼下的事实似乎说明,太子似乎天生就……没这个意识,或者说不感兴趣。
若男子真正心悦一个女子,不可能会如此“纯粹”,周帝深知这点。
那他对幼宁的感情,到底能算哪一种?
想到这个问题,周帝陷入沉思和深度纠结,他们反对是觉得幼宁这么小怎么能嫁人圆房呢,哪里知道太子只是想早点让人陪在自己身边而已。
这种奇怪又尴尬的问题亦不知如何问出口,周帝脸色红红白白,闪过万千想法,都没再吭出一声。
燕归对周帝明显想问不好问的脸色没有探究欲,他起身道:“儿臣已令钦天监择日,明日便能知道大婚时日,父皇不必担忧。”
不必担忧?他担心得要哭了好吗!周帝万分蛋疼,可他在这个儿子面前没什么话语权,太子能敬着他都是给他颜面,怎么可能让他阻止这场婚事。
周帝出师告败,宁国公同样没能成功,进了东宫一趟,回来反倒像被说服,不再反对得那么坚决。
于是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了,太子对宁国公之女爱若至宝,一回京就迫不及待地要把人娶回去,没及笄无所谓,养在东宫慢慢等她及笄也行。
贵女们又羡又妒,太子风采如今谁人不知,她们远远看着就不觉心生仰慕。只是太子眼里从来看不进他人,一心惦着宁国公府尚未长成的小姑娘。
除了刚回京的两日,消息传出后宁国公府几乎都不得安宁。接连有人上门拜访,容夫人和幼宁不胜其扰。
担心幼宁被一些流言或拜访的人影响,容夫人想了想干脆把人打包,直接送进了东宫。
东宫陈设未变,幼宁最喜欢的那件梨花屏风仍在,没有丝毫旧损。
七年过去,燕归对皇宫的掌控显然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不管是后宫嫔妃,或公主皇子,皆要仰他鼻息过活,更别说只是保存几处幼宁曾待过的地方。
幼宁曾伏在太学院的书案打盹,摘过御花园亭旁的那丛山茶,坐于池边垂钓,爬过宫墙下的榕树……
她不记得了,自有宫人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