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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看见皇帝望着自己出神。
看棋盘纵横,周凛再落下一子。“适才你母亲说,牧白这次出宫行走,一去就是大半年,回来眼看着消瘦了不少,他不比你们,身边没有母妃,也没个梯己,你做兄长的,多照看些。”
“儿臣晓得了。一会儿就让内官将各季的节赏送到泉清宫,父皇上回赐我一件镶了银貂软毛的披风,年节前我已让人送去了琼州给三弟御寒。”周牧宸恭敬回答,想了一想,又道:“只是儿臣想着,三弟如今也大了,是否要相看大族闺秀,转过秋天他年满十六,便可册立正妃。少年夫妻,情深爱重,向日冷暖,也好有个体贴的人。”
“你倒和你母亲想到一块儿去了。”周凛淡笑,“可有合适的人选?”
“弟弟妹妹的婚事自来有父皇母后做主,儿子不敢擅议。”太子略低着头,长眉入鬓。
周凛执一枚白子,封了黑子的棋路,“你可知何以你娶的是萧国公的女儿,牧野娶的却是已然没落的肖家之女。”
太子眉心一跳:“历来皇子封王,都不宜与权臣从往过密。”顿了顿,再缓声道:“父皇是为儿臣筹谋。”
“听你母亲说,沈太傅的孙女儿曾做一琴曲赠予牧白?”
“此事儿臣听牧笛提过,那是沈佑棠的亲妹,颇有才女之名,擅奏七弦琴,师从舞大师,七八岁时一曲鸥鹭忘机名动京城,后来舞大师病重,欲求我藏珍阁古琴曲一观,牧白得了古琴曲后赠予沈家兄妹,又请裴太医到府为其诊治,终得痊愈,想是沈家兄妹感激于心,做了琴谱赠之。此事也曾禀告于他们的父亲,沈大学士。”
“原来还有这段渊源。”周凛点点头,“牧白自小情义极重,且悲天悯人,当年我落魄海平镇,他与我素不相识,却为救我倾尽所能,我曾问他有何心愿,他竟说,只愿这世上再无如他父母般冻饿致死之人。”
“太傅常与我言,三弟才情天分极高,又是肯下苦工的,将来出可为将,入则为相,望我能推心待士,方能驱驾英才。”太子没有说出口的是,太傅还曾密与他言,三皇子深受皇恩,却非皇家血脉,决无嗣位可能,却能助他天下归心。
周凛淡望他一眼,那一眼却如望进他心里一般:“我今日与你说这番话,是想你记得,他是你的手足,也是你的臣子,虽则是你的臣子,也莫忘了,终是你的手足。”
太子沉眉想了想,起身拱手道:“孩儿记住了。孩儿谨遵父皇教诲。”
初夏微凉,泉清宫里,周牧白小憩方醒,碧沏了一杯云雾,牧白慢慢的品着,书瑶将宫中这大半年来的事儿择要回了,看牧白还有些困倦,便与碧退下,刚行到内殿堂中,即有小丫头来回,灵禧宫的人来了。
只见来的是小公主周牧笛的贴身丫头亦如,亦如曲身一福,对书瑶碧道:“两位姐姐好。今日立夏,公主殿下让我来请三皇子殿下莅临灵禧宫,一则庆一庆节气,二则也当为殿下接风洗尘了。”
“妹妹稍待,殿下在寝宫歇晌,待我回禀。”碧说着款款去了,不一会果又回来,浅笑着道:“殿下说有劳妹妹记挂着,晚膳时分必定去叨扰一顿。”
第15章玉树封爵
到得掌灯时分,周牧白换了一身家常穿的二色立蟒剑袖,长发只用嵌宝银冠束了,越发衬得明眸皓齿,约莫掌灯时分,果然带着小团子小果子往灵禧宫而去。到得院前,几个侍从都在门口迎着,见了礼,簇拥着周牧白欢欢喜喜的进去了,路上遇着几个丫鬟都曲身做礼,又掩口而笑。牧白正不知何意,忽听周牧笛的声音在内殿响起:“小白哥哥来了,快里边请。”
牧白招招手,两个小丫头走过来问了安,小果子小团子将手上的锦盒递给丫头,躬身告退。牧白当先走着,绕过镂金屏风,进内殿去了。
“这是什么?”牧笛眼尖,就着小丫头的手里打开锦盒来看,只见一只盒子里整齐的码着一叠纸,像是信笺。
“琼州的东篱笺,单挑秋菊花期最盛之时采摘,嵌入纸浆中制成,展纸时有晚菊的香味儿,想着你必定喜欢的,就给你带了回来。”牧白宠溺的笑笑,打开另一个盒子,里边却是个古朴的小瓷坛子,“这是菊花酿,没有酒的辛辣,只有花瓣的香甜,琼州当地的女孩儿都爱喝,带回来给你们尝尝。”
周牧笛原本满是欣喜,听牧白这般一说,敛了脸色问:“单是我有呢,还是人人都有呢?”
“菊花酿是皇兄皇姐都有,这东篱笺只给你带了。牧翼和牧屿都是一套墨菊文房。”
牧笛听罢嘟起嘴,让小丫头们放下了锦盒,牧白猜不透她心思,只得坐下来望着她,好一会,才看她亲手把锦盒都进内室去了。
再出来时,一个秀气的丫头捧来一整套青瓷茶器跟在牧笛后边,牧白认得这丫头名唤絮儿,也是贴身伺候小公主的,想来茶艺了得,要来给她们俩沏茶。哪知这丫头放下茶具也只掩口一笑,与亦如退开站在一旁,周牧笛用滚烫的水净了茶器,先揉了揉耳朵散着手上的热气,再沏了一壶明前春,斟入两只青瓷小杯中,清澈的茶汤浪荡在翠绿的缈瓷里,温泽如玉。
“怎么自己烹起茶来了?仔细烫着手。”周牧白看她泡好茶又将两只小手放在耳朵上,不禁莞尔。
“我辛苦泡的茶,你不尝尝么。”
牧白举杯轻抿,只觉余味清新,欢喜的道:“真真好茶。特留给我的么?”
“嗯。”牧笛应着,自己也端起杯子品了一会,脸上浅红,也不知是不是让热茶熏的。
再品几杯,茶色转淡,牧笛便让牧白稍待,自己转到殿外去了。屋子里熏了芝兰香,袅袅婷婷的弥散着,舒缓了近日跋涉的疲累,牧白起身展了展手臂,一旁百宝架上养了一小盘紫茉莉,在初夏的微凉里静静的盛开,牧白赏玩了一会,便听屋外传来声音。
“公主殿下您慢点儿,诶呀,别晃。”絮儿话音未落,周牧笛端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周牧白面前的雕花桌上,袅袅的香气漫起,竟是一碗致的银丝面。
后边亦如也捧着一碗面,待周牧笛坐下,轻轻放在她面前,看着却比周牧白那碗更细致些。牧白不知所以的望着她,牧笛努努嘴:“趁热嘛。”
牧白显然没料到这“晚宴”如此别出心裁,但牧笛从来都古灵怪,也就笑笑接过一双银箸。
“如何?”
“嗯……还好。”牧白举箸又尝了一口:“只是,不大像御膳房做的味儿,倒像是……”
“像是什么?”牧笛仔细看她的神情,只怕她吃得勉强,牧白却又笑道:“像是寻常人家做的面,倒也别有滋味。”
牧笛听罢也随着一笑,拿银箸挑了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