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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撞的闯进来,一下子跪倒在龙榻前,嚎哭道:“父皇……父皇……”
周凛略眯着眼瞧他,皇后提着裙裾从门外奔进,人还未到跟前已经喝道:“五皇子!你父皇龙体欠安,你莫要扰他!”
周凛一字一字,极慢极慢的道:“可是你皇长兄,又出了何事?”
郑皇后踏前一步,周牧屿已经拜倒在地,大声哭道:“不是皇兄,是皇嫂!太子妃!她听说皇长兄停妻另娶,伤心之下踏入御花园的翠光湖,连同腹中的小皇孙一道……香消玉殒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出差加上重感冒,没能一一回复诸位的留言,真是抱歉。谢谢各位小伙伴的支持。
到莫方抱紧我投来地雷一枚;
到平漫投来地雷一枚。
谢谢哒。
喉咙好痛!!!喝了一吨水都没有起色!哭。。
第77章瘗玉埋香
南风轻拂,梨香小苑中的十余株梨树上结出无数花蕾,仿佛一夜之间,星点的白雪坠满了蟠曲的枝头。
周牧宸从小径上走过,沿途的丫头婆子纷纷行礼,不必她们言说,他知道周若初必定还在灵堂。
七七四十九日热孝已满,他要动身回瑞京了。
推开铰着白色素纱的房门,果见周若初羸弱的身影跪坐在蒲团上,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妇人,约莫三十来岁年纪,盘发上簪着一支银钗。
妇人很眼生,周牧宸确定自己没见过,见他进来,妇人略躬了躬身,又往灵堂前拜了拜,才含着胸出去了。
牧宸缓步上前,柔声道:“若初。”
周若初抬起眼眸看他,眼里蓄着泪,对他柔柔一笑。那滴泪,便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牧宸的心被轻轻的扯了一下,有些疼。他伸手扶她,她就着他的力站起来,挨在他怀里,曼声道:“殿下……”
“嗯?”
“我们回房吧。”
“好……”
天色尚早,房中并没有点灯,许是丫头们刚拾过,房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味儿。
周牧宸忽道:“政儿呢?”
若初随口答道:“奶娘带着呢。”按着他坐在桌案前,她转身去了屏风后。不一会,换了一身衣裳出来,虽还是素净的,却已不是孝衣了。
她望着他嫣然一笑。清瘦削尖的下巴两旁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牧宸想,有一天他会醉死在那酒窝里吧。也是美好的。
若初沏了一壶茶,在两只小瓷杯中分别斟了七八分,将其中一杯推到牧宸眼前,另一杯,擎在自己手里。
“这些时日,殿下一直在小苑陪我,实在是辛苦了。此间无酒,这一杯茶,便当若初敬予殿下。”她举了举杯。
牧宸滑唇一笑,也擎着杯盏与她轻碰,慢慢饮了下去。
若初的指尖划过空荡荡的杯沿,低垂着眼眸,一段洁白皓雪的玉颈在素净的衣领中露了出来,肤泽细腻,仿佛脆弱得吹弹即破。
“若初……”周牧宸轻唤一声:“你怎么了?可是……担心我回京?”
周若初仿佛在他的呼声中清醒过来,抬了抬头,却依然有些心不在焉。
“我回京之后,会向父皇请罪。我们的事……我会待一个时机再告诉父皇。”牧宸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你已经给我生了皇儿,母后必定喜欢的。她也会帮我们的。”
若初的指尖微凉,她静静等牧宸说话,才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殿下,你我相识至今,有多久了?”她举起小壶,又斟了两杯茶。
“总有四五年了吧。”牧宸觉得她有心事,便顺着她的话说。
“这么快。”若初的目光转向一扇支起的窗牖,阳光在台前落了一层薄薄的亮泽。“五年前,你在一家酒肆将我救了下来。那年我十五岁……你可知我娘亲遇见我爹爹的时候,偏巧也是十五岁。”
“若初……”
周若初没有应他,甚至没有望向他。她的眸光深远,落在了一段念想里。
“我娘亲自小被拐子卖入花楼,从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她弹得一手好琵琶,又有一副好嗓子,渐渐的有了些名气。城中的公子哥儿常来花楼捧场,他们都等着她十五岁,等着……待价而沽。那一年,也是这般阳春三月,白色的梨花开满枝头。那时的诚王爷还只是个亲王,不知因何来到这午阳郡,几个小官引着他四处游玩,偏偏遇着我娘。”她轻轻笑了一下,带着一丝嘲讽,“便如说书中常见的那样,他付了最多的银两,买到了我娘。他许也是欢喜我娘亲的吧。在午阳郡逗留的大半年中,他将我娘赎了出来,一同住在别院里。又买了许多丫鬟和家丁,他们都管我娘叫珍夫人。那是我娘亲的一生中,最最幸福的时光。”
“到了冬天最寒冷的时候,我爹对我娘亲说,他要回京城了。我娘一早便知他在京中有一个人人称羡的家庭,有出身高贵的结发妻子,有锦绣江河的前程。我娘没有挽留,亲自送他到城外长亭。我爹爹知道我娘亲已经怀了我,他对我娘说,等以后有机会,他就接我娘回京。我娘说她只是笑着说好,心里已经知道不可能了。”
“你与我一同回京吧。”周牧宸捉着她泛凉的芊指,坚定的道:“我不会让你带着政儿留在这里,我们一同回去。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与你在一起。”
“殿下……”周若初终于望进他的眼里,冁然一笑:“我知道,你与全天下的男子都不同。你心里有我,愿意护着我。”她的眼角有泪,在笑容中凝成一串珠玉。
周牧宸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一颗心酸酸软软的疼。
“我第一次见到爹爹的时候,已经快五岁了。爹爹意气风发,待我极好,总说我是他的小公主。尔后我又见过他两回,虽然每一回他只会逗留很短的时日,可娘亲总是很快活。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与我说,他有法子带我们回京了。等他来接我们母女俩回京,我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公主。”周若初窝在牧宸的怀里,微微侧着脸,目光又落到了遥远的地方,“只是过了许久之后,我和我娘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知道,他已经……被抄家斩首了。娘亲连夜拾了一些细软,带着我和我的奶娘远走避祸。我那时还不明白什么叫犯了事,哭着要留下来等我爹爹。我娘也陪着我哭,终究是哭累了睡着了,奶娘背着我,跟着我娘亲,悄悄离开了午阳郡。”
“之后的生活颠沛流离。盘缠慢慢耗尽,奶娘和我娘终日给别人洗衣服,换取一点点微薄的钱银,可是又遇上了大旱,哪家还有余粮呢。奶娘其实早已咳血,她不说,一个人熬着,终于熬不住,死在了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