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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缘。”
这话说的委婉,直接一点便是可以把人送上他的床。
容宣眼眸里闪过寒意,面上笑的依旧如春风拂柳,“您客气了。”
知府一愣,硬是没听出他这是要还是不要,这似是而非的话让人难以揣摩。
容宣可不是简单的来喝酒的,他忽然开口,“知府大人也知,皇上这次是派我来查赈灾贪污案,若是有空,还望知府大人一会儿将府衙里的账本交出来,让我瞧上一眼。”
知府脸死死绷着,捏紧了手里的酒杯,“我一定配合大人查案,说起来,我也不曾想过赈灾的款项,底下狼心狗肺的东西也敢贪。”
假的账本早早就做好了,知府也不怕他看。
容宣看向他的目光耐人寻味,他笑道:“多谢。”
酒过三巡,该寒暄的也已经寒暄完。
容宣坐上回去的马车时身上沾满了酒气,头也有些疼,他揉揉太阳穴,问道:“什么时辰了?”
车夫立马回:“亥时三刻。”
当真是不早了,容宣的脑袋靠在车窗上,缓缓的闭上眼,想要歇息一会儿。
不多久便到了住所。
马夫轻声提醒,容宣不曾睡着,一路上都只是在闭目养神,下了马车进门之后,书影跟上来,张了张嘴,他还是说了出口,“沈姨娘今日来找过您。”
容宣手指一顿,有些吃惊,那人向来对他没心没肺,每回来找他都是有事相求。
耐不住内心的好奇,他问:“她都说了些什么?”
书影认真作答,“她说等您回来,无论多晚都等。”
容宣挥挥手,叹息一口,说道:“你出去吧。”
“是。”
书影不曾喜欢过什么人,也不懂情爱,心大如他都看出来主子在刻意躲着沈姨娘。
容宣脱了夜里用来御寒的深色外袍,靠坐在太师椅上,好看的眼睛紧紧闭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椅子扶手。
他不是躲沈芊芊,他是害怕看见她。
那夜他也不是真的要掐死她,容宣只是在试探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而已,有没有到没办法下死手的程度。
容宣忽然睁开眼,推门而出。
书影愣住,便听他说了一句,“我去看看她。”
偏院的屋内灯火通明,杜芊芊没睡,她之前对书影说的都是漂亮话,没打算真等,可她这晚就是睡不着,原因无他,明天就是她的忌日。
前世的很多事情她都记得清楚,那些事一件件的从脑海中走过。
她认真地想,上辈子她稀里糊涂的死了到底是不是活该呢?
杜芊芊不认为是自己活该,因为她在被毒死之前,也不怎么想活了。
她活着的所有期盼都被一点点磨光,整个人生都没有盼头。
就算那个下毒的人手,她也活不过那年的冬天。
容宣在她想的最出神时进门,吱呀的声响惊动了她,杜芊芊从床上弹起来,眼睛睁的圆圆的,他他他居然过来了……
容宣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看,“听书影说,你想我了。”
杜芊芊从床上爬下来,没穿袜子也懒得找鞋子穿,两只光脚丫子直接踩在毛毯上,冲到他面前,睁眼说瞎话,“嗯,想您。”
容宣讽刺的笑笑,“又什么事要求我,可以直说。”
嘿,他怪聪明。
杜芊芊一脸无辜,“我真的就是想您了。”她从来都不傻,懂得循序渐进的套话,“当初是您花了三千两把我从火坑里救出来,我对您既有欢喜也有感恩。”
容宣心思却不在她的话上,他的视线往下扫了扫,瞥见她白嫩的两个脚丫子,伸手想要把人抱起来。
杜芊芊下意识的往后躲开,动作瑟缩,像是很怕他。
气氛沉顿,容宣回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杜芊芊尴尬的笑笑,天地良心,她也是被他弄怕了,鬼知道他伸出手是不是想杀她。
“您累吗?要不歇息吧?”
“嗯。”
杜芊芊放下心来,特别有眼色的替他更衣。
双双躺下之后,她小声的说:“爷,我的卖身契您可得放好了,相当于三千两银子呢。”顿了顿,她继续说:“您要是放心,也可以放我这儿。”
容宣沉沉睡了过去,没听见她的话。
杜芊芊直叹气,随即也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
雨水的气息沾满了枝头,国公府里这日的氛围多是不大好的。
今日是先前那位夫人的忌日,整个府里都鬼气沉沉,没人敢高声说话,更没人敢犯错,陈阙余这天几乎是闭门不出,待在书房里,谁也不见。
就连陈瑾也不知道父亲待在书房里做些什么,他每年都期盼着父亲在这天能给母亲立个牌位也好让她能安息。
可是陈瑾等了五年也没有等到。
他虽然才九岁,但心智早已成熟,这件事上他对陈阙余不是没有怨恨,但父亲自小对他尽心尽力,无微不至,这让他恨不起来。
陈瑾不懂父母之间的恩怨,他甚至都不敢去问。
屋檐灌下连绵的雨珠,天气凉爽。
陈瑾独自出门买了纸钱,又找到管家让他准备了几样祭品。
管家脸色煞白,忙摆手,“爷没准许,老奴实在不敢准备啊。”
当初夫人死时的模样他是曾亲眼见过的,侯爷是一滴眼泪都不曾流,平日里侯爷待下人都比较宽容,但凡和夫人有关的事都毫不手软,谁也不敢去触碰这个逆鳞。
陈瑾咬牙,“我不会让父亲知道,你偷偷准备便是!”
“老奴不敢。”
陈瑾气的要死,也毫无办法,他太小了。
陈瑾很少有机会能来母亲生前的院子,这地方父亲不发话,谁都进不去,有时候他在父亲面前挤出两滴眼泪,博的他的怜爱才能得到一次机会。
不过,母亲忌日这天,父亲从来不曾松口过,不让进就是不让进,哭也不管用。
陈瑾怀里抱着纸钱,他跪在院门外,从袖子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纸钱,火光在他的眼睛里闪耀,他挺直了背脊,然后三拜九叩,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国公府里的事,瞒不过陈阙余的眼睛,陈瑾又去祭拜他的娘亲,他一点都不意外。
甚至听见这消息,他居然欣慰。
他看着玉坛,嘲讽的笑笑,也不知在对谁说话,“你看看,你儿子可比你讲情义多了。”
陈阙余的眸中翻涌着滔天的恨意,细细一看,好像又有深入骨髓的爱,交织纠缠,难以分清。
眼眶欲裂,里面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他这副模样看上去甚是吓人,如同邪神厉鬼。
陈阙余都快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她也从不曾入过他的梦,或许她和他一样,也是恨着他的。
这是一段孽缘。
父亲逼的他强娶杜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