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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冷冰冰的,汗水浸湿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微风从没关好的阳台门吹进来,撩动窗帘,陆攸在寒意中打了个哆嗦。他伸手摸了摸面孔,拂开黏在脸颊边的发丝他的头发也是湿的,浑身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仅仅是抬起手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艰难得好似手臂上挂着千钧重物,酸痛的肌肉和关节呻|吟着,让陆攸恨不得立刻一头栽倒在地,躺着再也不起来了。
……他来之前,陶林用这个身体做什么了?
锻炼吗?
陆攸不确定他上回附身时,当时的控制者陶林有没有什么感觉,至少此时,他能察觉到陶林的灵魂依旧还存在着,并且是“活着”的。好像将一只飞蛾松松地扣在手掌里,掌心的皮肤会感受到不断抖动的翅膀的触碰。
没有表现出对抗的意图,甚至不像是存在自我意识的微弱动静。
陆攸脑海中出现了陶林的灵魂蜷缩成一小团、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画面……他有些茫然,想不出是什么让那个上次来时还得意洋洋地霸占着身躯、掌握有主控权的冒牌货,此刻却像是受到惊吓的老鼠一样,抛弃心抢夺来的战利品,仓皇逃到了意识的深处。
如果不是他莫名地在这个身体里醒过来,“晏琛”现在大概就是昏迷的状态了。
陆攸在地上坐了一会,觉得脖子上有点痛。他摸索着将指尖按上去,当即轻“嘶”了一声。晏琛的卧室带着独立的卫生间,他扶着床沿慢吞吞地站起来,又贴着床边艰难地小步移动过去,好不容易站到水池前面,对着镜子一照,除了发觉眼眶像痛哭过一样通红之外,还惊悚地看到了颈侧淤青的指痕和已经微微肿起的掐痕。
他把自己的手对上去比了比:无论从手掌大小、还是姿势,这痕迹都不可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出于某种不讲道理的微妙直觉,陆攸完全没怀疑住在一栋屋子里的哥哥晏川,直接想到了monster。
monster突然动手将手机关掉、到他在晏琛身体中醒来的这段时间,陆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monster打算做什么。如果monster仅仅是因为共享了冥府的记忆、得知那条人鱼的形象可能来自于晏琛,只凭这个理由就上门来找“晏琛”的麻烦……陆攸觉得,这还真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不会连真相都从陶林那里逼问出来了吧……
无论是不是monster,至少现在身体好像没出什么问题,这让陆攸稍稍按下了不安感。卫生间里装有淋浴,他干脆脱掉被冷汗黏在身上的衣服,用热水冲洗了一下身体,顺便检查还有没有别的伤口。原以为会看到被暴力对待的痕迹,也可以解释身体的酸痛不适,结果只在肩膀和手臂上又发现了两处不太明显的指痕,以及肋骨下方的一点擦伤。
衣服的后领处倒是沾有少许血迹,但他身上却没有流血的地方。
奇怪……到底做了什么呢……
任凭陆攸如何猜测,他也不会想到monster出于可以说是孩子气的赌气心理,不知是在和冥府、还是和自己较劲似地,采取了“不会伤害到身体”的装鬼吓人的策略,还为此认真地准备了血浆和全息投影这些辅助的道具。只不过,在将猎物按到地上、并因为没控制好力道而造成了第一处伤痕后,他终究没能压抑住本性中对“暴力”和“施与疼痛”的渴望。
原来,就算他“想要”伪装,他也“做不到”
被这不甘引燃的怒火,只有通过加倍地造成伤害才能够平复。陶林或许还应该觉得幸运……依旧保持着某种固执的monster没有真的切开他、让他流血、折断他的骨头,只是用堪称巧妙的手法拆开他全身所有能拆开的关节,又一一地接了回去……不会留下任何开放性伤口,甚至没有明显的红肿或淤青,只有脱卸和接回的两次剧痛,由正占据着这具身躯的意识承受。
每次他想要、或因疼痛而忍不住发出声音,那个恶魔就会将他的脸用力按进床垫里。十多秒钟的窒息会夺走他的声音和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如果被放开后喘息的声音太大,那就再来一次……陶林曾经经历过许多年的病痛折磨,对痛苦有着比常人更好的耐受力,在这个伴随着剧痛和频繁的窒息、逐步夺走对身体掌控的过程进行到第三遍的时候,他终于在又一次昏过去之后,如愿以偿地逃入了与外界隔断的意识深处放弃了身体、放弃了感觉,从而解脱了痛苦。
当他曾极度渴望、抢夺来后死死攥住不放的“身体”,成为绝望之源后,他又抛下了它。
于是……在这具变成了“无主之物”的躯壳内,陆攸醒来了。
因为有点时间差,他没赶上那场折磨的尾声,连同monster清扫痕迹的那部分一起完全错过了,只体验到一点相比起来微不足道的后遗症,此刻还觉得莫名呢。
陆攸洗完澡,换了身衣服,感觉身体上的不适好像缓过来了一些,鬼使神差地将衣领后方沾到的那点血迹洗掉了,然后才将其丢进了洗衣机。他又检查了醒来时躺的地板和周围区域,在床底下、还有移门的轨道里面,又发现了两处被忽略的细小血痕,同样仔细地擦掉了它们。
在这个过程中,陆攸确定了一点:刚才来过这个房间的人确实是monster。
虽然那家伙是一半分裂出来的个体……虽然因为纯粹而显得更加极端……
这点变化还不会妨碍陆攸认出他。
陆攸愿意相信他是那个在幽暗海域中显露出本貌、更像是怪物的“神”的一部分,也是那个总是用错误的方式表达喜爱、他用死亡这种决绝如报复的方式从其身边逃离的“爱人”的一部分。他是那个大概只是自己想要玩乐、但确实也帮他达成了目标的“游戏者”。就算他是黑暗……是带来伤害的那一半……那也是曾在他身边长久陪伴过的黑暗,而不仅仅是什么恐怖陌生的东西。
陆攸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又到阳台上去看了看,感觉没什么遗漏了,便回到床边坐下来,稍作休息、也是为了思考。他手指放在颈边,在那处掐痕上轻轻地抚摸着,若有所思。
陶林的异常反应,让出来的身体控制权……肯定就是因为monster对他做了什么。他被吓成这样,monster的行为就算不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也不会差太远,但莫名的……从身体此刻的状况来看,陆攸却总有种感觉:这已经是monster努力克制的结果了。
分裂……分裂……同源而出,不同倾向……
人类与怪物……克制与放纵……神我与自性……
陆攸闭上眼睛,想了一会。他之前以为冥府是温和并偏向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