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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阴影了,那就只好再想别的方式道歉了。
陆攸止住思绪,放弃了折腾水龙头,将双手伸到了那道细弱的水流底下。冰凉的水浸湿了他的手掌,那低得有些异常的温度像在冬天一样让他打了个哆嗦。他屈伸了几下手指,前一刻贴在皮肤上的触感好像还没有消失……覆盖在触手上的那些鳞片质感如同黑色的金属,又凉又滑,每一片中央都有一道浅浅凸起的棱,逆着生长方向抚摸时,薄刃般的边缘刮过掌心,微微的刺手。
魔物。
有异类混在人群中生活。即使亲眼见到、亲手感触过,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更不真实的,是祁征云来找他的理由……陆攸机械地在水流底下揉搓着双手,脑子里则开始回放起了来之前路上那几次与危险擦肩而过、虚惊一场的经历。要说频率,似乎确实太高了点,可说是“魔物”刻意导致的结果……却也没有什么具备说服力的证据。
抽开电线的那道黑影勉强算是?但那最多证明祁征云在暗中保护他,还是解释不了危险的来源。
祁征云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过威胁……除了赵峰这个侧面例证。谈话时他的态度一直很真诚,甚至明明身为强势的一方,却一直小心翼翼,唯恐他觉得害怕。按照陆攸的直觉,那个男人姑且还是称他为“人”吧的确是想要保护他的,并且就像他所说的那个理由:是出于私心缘故。
……但是,不能排除另一种情况:祁征云是个高明的骗子。
陆攸自觉在之前二十年的人生中,过的是完全正常的生活,对“魔物”的世界一无所知。现在突然被当做了猎物……虽然也有纯粹巧合的可能,但他更倾向是他身上、或者身边出现了什么变化这也算是一种直觉吧。或许,祁征云与那些试图袭击他的魔物一样,想要同样的东西,只是采取了更加委婉的手段……
陆攸把手上的皮肤都搓红了,仿佛借此也洗掉了一些内心的烦闷纠结。他并拢手掌,让水在掌心里聚起一捧,低下头将面孔按进了水里。寒意让他神一振。他屏息了一会,直到水逐渐染上了体温,才松手让其流尽,抹了把脸上残留的水滴,抬起头朝镜中的自己看去。
他五官轮廓生得柔和,哪怕是此刻面无表情,看上去也没有冷漠的感觉,更像是沉浸在思绪中。陆攸与镜子里的影像对视着。唇边曾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笑意已经消失了。
祁征云……隐瞒了一些事情。
如果来救援是出于报恩的目的,为什么不肯说得更加具体?哪怕说了他还是想不起来,有具体的时间和地点,也更有利于获取信任吧?可男人那样说时的态度……却仿佛相当笃定,他是不可能回忆起来的。
他没有这部分记忆……并非自然遗忘,而是另有原因吗?还是说,这个理由根本就是编造的?
这是疑点之一。此外,祁征云对他说明情况时的态度也有点奇怪。陆攸一开始还没有察觉,只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直到最后最明显的那次让他醒悟了,再返回去想,才确定了到底不对在哪里:男人表明魔物身份的时候,想要把触手伸近点让他看的时候,包括后来说明为什么要救他的时候……都会用那种带着探究和期待的目光,仔细地观察他;在真正得到他的反应后,又是一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
分析着,评估着……
比较着。
人的情绪,并不会像写在脸上一样可以清晰地分辨,陆攸也不知道魔物和人类在这方面的表达,会不会有所不同。那人流露出来的疑惑,甚至是一点失望,陆攸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除了最后那一次。
说出了那样的话,流露出了那样的情绪……在那个短暂的瞬间,祁征云似乎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关系亲密到可以自然地调笑、进行身体接触的人。等反应过来,意识到并不是,便因为担心他觉得冒犯而紧张了起来就是这种紧张,让陆攸确定了他的猜测并不是想多了。而且,那种“关系”,恐怕还不是普通的朋友。
陆攸对镜中的自己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偏要在这样的地方特别的敏锐呢?
……迟钝得感觉不到喜欢、无法确认真心,却只要有一点点虚假或者偏移的部分,就像落在白纸上的墨迹一样鲜明,轻易就察觉出来。
他当然不是觉得难过,或者有什么不舒服,毕竟祁征云对他来说也只是个连危险性都没确定的陌生人……他甚至很没用处地松了口气。因为,如果祁征云并不是因为他本身而来保护他的,那他也就不用纠结要不要付出信任、以及付出到什么程度了。
为人所爱、受到期待,便意味着要承担回应的责任,要为那份被给予的感情付出报偿。而这是……一直以来,他都在本能地不断逃避、不愿意经历的东西。
说真的如果被别人喜欢着,怎么可能会无法察觉?
水迹干掉了,脸上有点紧绷的感觉。陆攸听到水流灌进下水道里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他刚才忘了把水龙头关掉。他随手又接了点水,然后正要去关,动作却又缓了缓:他嗅到了一股细微的腥气。
那腥气是从水池里散发出来的,但不是下水道里的那种臭味,具体很难形容。陆攸抬起被水浸湿的手闻了闻,突然接近的腥气顿时让他有点犯恶心。味道是从水里来的。陆攸皱了皱眉,猜测可能是装在水阀那里的净水器坏了……他去摸水龙头的把手,准备先把水关掉。
他的手确实是按下去了,并在没见水流减小后又加了点力气但手柄只被压下了一点点。如果要形容那种手感的话……就像是,压到了橡胶之类略带弹性的东西……
陆攸松开了手。从刚才起一直很小的水流突然变大了。从龙头出水口涌出来的不再是一道直直的水柱,“水”在下落的半途中扭曲起来,落进水池后也没有再流进下水道,而是分开成为许多道,仿佛无数条透明的蠕虫,开始扭动着沿着池壁往边沿爬
祁征云坐在客厅里,盯着茶几玻璃上映出的自己发呆,耳朵却在关注着一段距离之外的动静。陆攸去洗脸的时候关上了门,用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将自己和他隔绝了开来……虽然领会到了这种意图,有了“独处时可能会发生危险”的理由,祁征云还是放任了自己去关注那扇门后面的每一丝动静:陆攸打开了水;陆攸在洗手……洗了很长时间,是摸过他的触手而觉得不舒服吗?
水声稳定下来了。他洗完了,龙头还没有关。这段静默的时间,他是在想什么?
魔物的气息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察觉到异常的同时,沙发上男人的身影消失了。弹射出去的触手比身体动作更快,用不到一秒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