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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征云朝半掩的房门微微偏了下头。这个动作由海怪的形态做来不太明显,不过女人显然注意到了,并且身体一下子绷紧了。她这样胆怯的表现让祁征云最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改变主意。“去吧。”他简略地说。
女人哆嗦着从他身边经过,走进了房间。祁征云慢慢地变化成了人类的形态,在客厅的沙发坐下来,交握的双手放在膝盖上。片刻后,他听见了房间里传来的细微歌声。
在传说中,人身鱼尾的人鱼和鸟首的塞壬有着能够迷惑人心的歌声,能够夺走水手的灵魂,令船只触礁倾覆,遗骸沉入海底。这一只海生的魔物有着相似的能力,能让灵魂陷入安宁的沉睡,身体机能则趋于停止,如被低温封冻。
陆攸拒绝进食,以输液维生,他们之间不存在交流,被囚禁者的身体和心灵都在缓慢地崩溃,迟早有一日不需要外力就会自己摧毁。借助海妖的能力,这是他所能想到最好的拖延时间的方法。
宛如镜框中静止的标本,漫长的沉睡。
与系统空间中静静安眠的人如此相似……
海妖的歌声纤细而空灵,扶摇而上,仿佛风中飘摇的蛛丝。祁征云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手,才发觉自己正在细微地发抖。他试图将这颤抖压抑下去,却无法做到。那歌声从他的身体中切割而过,将他割裂为无数碎片,只是在血涌出来之前依旧黏合在一起,维持着原本形状的假象。
如此的懦弱……
在他心底,有个声音轻轻地说。
因为不想再经历失去所爱的痛苦,而决定让另一个人经历被囚禁、被冷落、内心充满恐惧,缓慢剥夺生命活力的痛苦。仰仗于是被爱着的,知晓另一个人的隐忍和宽容,便将自身的痛苦转移过去,让那个人为他代替承受……
可他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要将轮回当中的人当做单纯的道具,当做简单的数字累积,在他如此认定之后,如今他感觉到的又是什么?为什么本来以为已经麻木的痛苦又在逐渐苏醒过来,又开始从内部撕扯着他?
歌声不知何时停了。房门很轻地响了一声。祁征云过了一会才抬起头,看到那只海妖瑟缩地挪出了房间。“完……完成了……”她很小声地说,然后似乎再也无法承受祁征云带给她的压力,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屋子,一溜烟地逃了出去。
祁征云又坐了一会,终于站起身朝房间里走去。只以怪物的姿态出现在陆攸面前,是为了隔断交流,如今已经没有必要了。但他跨过房门的时候,却还是习惯性地变了回去,然后自己也愣了愣。他在房间门口停顿了一会,没有再变化,就这样挪动触手“游”向了床边。
陆攸依旧保持着他离开前的姿势,略微蜷缩着侧躺在床上,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海妖歌声的惊扰。如果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就是他的脸颊上出现了一点血色,不像之前那样苍白了。仿佛他之前已经死去,此刻则在彻底的睡梦中得以复生。
祁征云抬起一根触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黑暗一瞬间吞没了他们。触手无声地起伏着,怪物慢慢爬上了床,从背后靠近了床上安睡的人,触手拢起来,将他抱在怀中。就像一条靠在主人身边才能睡得安稳的狗,怪物发出了细小的近似于呜咽的声音,将头颅轻轻靠在了人类的肩膀后方。肌肤柔软温暖的感觉传递了过来。不会再有冲突发生了。
黑暗中,人类平稳的呼吸声终于成为了唯一的声音
第200章round
盛夏夜。
空气里一丝风都没有,照理说应该闷热异常,在月光和小区里路灯光都照不到的阴影,却诡异地透出了几分凉意。月光是冷白色的,路灯光则是一种灰蒙蒙的黯淡色泽,时不时抽搐般闪烁一下,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这个住宅区的楼房和道路都很新,像是自从数年前建成后一直没怎么被使用过。大概是地段和价格的缘故,加上楼房采光的设计不太合理,许多房屋自始至终都空置着,没人搬进来住。入夜之后,大多数屋子的窗户都是黑洞洞的,寥寥几个有灯光的窗口点缀在期间,道路上则寂静无声。气氛十分凄凉,宛如一座无人的鬼城
事实上,这里还真有过闹鬼的传闻。据说有人在树影静止的夜里,听到过如风刮过楼房缝隙的细微呜咽;还有人见过盘踞在楼顶、形状无法描述的庞大可怖的黑影。
虽然都只是像都市异闻那样的传言,从未拍到过切实的证据,但那种阴森森的、仿佛时刻有黑云笼罩在头顶的压抑气氛,却是来到这里的人都能感觉到的,而且住户生病受伤、遭遇意外的概率,似乎确实也比正常更高一些。这里的房子总是卖不出去,大概也有这方面的缘故。
不过,有些嫌日常生活过于无聊的人,闹鬼传闻非但不会让他们敬而远之,反而成了某种颇具吸引力的事情。只是这个小区的传闻比较沉闷,比不上杀人诅咒、巫术怨灵那么血腥和激烈,在他们眼中就是缺乏趣味,因此之前一直无人问津;直到上周有人在爱好者论坛里发帖,附上了一张“鬼影”照片,虽然糊得什么都看不清、基本全靠想象,还是吸引到了一些目光。
经过发帖的那个叫做“灰灰”的id牵头号召、五六个同城或距离不远的人响应,一次线下聚会就这么组织起来了。
约定的碰面时间是晚上九点,在附近一家电影院的门口。此刻时间已经过了半个钟头,站在电影院门口那幅国产恐怖片海报前面的人影却还是只有三个。都是看着像大学生的年轻人,其中一个是穿黑色吊带裙的女生,手里捧着一个里面有不少云絮状白色杂质的水晶球,不时用掌心摩挲几下、嘴里念念有词,好像正努力扮演着巫婆的角色;另外两个男生似乎此前就互相认识,正拿着手机在组队打游戏,伴随着外放的游戏音效发出懊恼或兴奋的声音。
女孩留着披肩直发,相貌清秀,那条修身的黑裙子将胸前饱满和纤细的腰肢勾勒得十分鲜明,底下则是两条透明丝袜裹着的长腿。两个男生在游戏间隙不断从侧面打量她,还互相交换眼神、露出不明的笑意,她都恍若未觉,始终专注地盯着水晶球里头。
转眼间又是五分钟过去,打游戏的男生输了一盘,看看时间,终于按捺不住放下了手机。“其他几个人是不是不准备来了?”短寸头的那个故意大声说,如愿让站在旁边的女孩转头看向了他。另一个戴眼镜的则在看手机上的消息,隔了一会说:“有两个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还有两个没回我。”
短寸头“啧”了一声。女孩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