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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陆攸都不回应了。
祁征云等了一会,伸手去按门把,发现门锁住了。“你是不是睡着了?”他故意大声说:“我进来了啊”就听里面当啷一声,大概是那个装沐浴露的瓷瓶子摔进了浴缸里。
“烦死了!”隔着门传来陆攸恼羞成怒的大喊,“我已经清醒了!”听起来确实一点困意都没有了。祁征云在门外用更大的声音回复:“那我去开个椰子给你洗完来喝啊!”然后在真正把陆攸惹毛之前,终于笑着走开了。
此刻他心情好得近乎忘形,像一只用一氧化碳充盈身躯后飘上海面的水母。海洋近在咫尺,仿佛连接上了丢失许久的一部□□躯,不受限制地往远处延伸。在被阳光温暖的浅水,无数细小的生命躁动着,某种期待即将得到满足的喜悦让他无法平静,需要不停地走动或说话才能稍微缓解。
往常不得不隐藏起来的触手们也在蠢蠢欲动,想要伸展开来。祁征云路过窗边时往外看了一眼,夕阳下的海面呈现出紫罗兰般的浓郁颜色。夜晚很快就要降临了,他认真地思考着晚上和陆攸去水边的观星台,趁机把触手放出来透透气的可能性……观星台附近没有灯光,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漆黑的水域中活动着什么吧?
浴室里面,陆攸站在淋浴底下,闻了闻自己下午摸过海贝的手。海水的气息很难形容,有点腥,又算不上难闻,让人想起活的、有生命的东西。下午一直浸泡在海水里的脚背和小腿皮肤上感觉刺刺的,带着海水特有的干涩感,陆攸用沐浴露洗了好几遍白色瓷瓶里的沐浴露一点香味都没有,只有纯粹的海洋气息与水汽相融,逐渐地将他完全包裹。
陆攸的困意刚才被祁征云吓跑了,然后就一直没回来,等洗好澡后他把头发吹到半干出去,喝到了冰得微凉的新鲜的椰子水,这下真是完全清醒了。但祁征云今天好像一直处于某种兴奋之中,格外活泼陆攸甚至想说是幼稚有事没事地过来逗他。心虚的人格外受不了这个,没几回陆攸就觉得不堪其扰,终于还是借口想休息一会,从祁征云身边溜走了。
祁征云这才消停下来,约好半个小时后来叫陆攸吃晚饭,自己先出门去订餐了。
陆攸回到房间里,扑到床上滚了两圈,把脸埋在被子上叹了口气。窗户开着,海浪的声音在窗沿下轻轻回荡,整个房间仿佛浮在水上,他仿佛都能感觉到那种规律的晃动。
等明天晚上的十二点一过,就是他的生日了。小孩子对于这个日子的喜爱是因为蛋糕、聚会和礼物,陆攸则很早就对生日失去了期待,现在想到这个日期,他只觉得紧张得浑身发僵……为了计划了很久在要那天做的事情。
其实早一天、晚一天,也不会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他只是觉得必须给自己划定一个期限,不然他可能会因胆怯而无止境地拖延回避下去。所以最后陆攸选定了这一天。祁征云到底是单纯地喜欢照顾人,还是像他想的那样……明天晚上就会得到一个清楚的答案。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陆攸想,那时他已经是大人了,他会能承担的。
……当然,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主动一次,陆攸还是祈祷结局最好不要太惨。他发觉自己的心思是因为半年多前的一个梦,之后到处乱看了不少资料,那些现实案例让他实在不敢怀有多少期待。毕竟直男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能在进行各种闪瞎人眼的互动同时坚信彼此之间只是友情……
陆攸趴了一会,摸出手机,想上网再查查这个海岛的信息,才发现手机信号只有一格了。他把网络开关了几次,始终刷不开网页;无线网也搜不到能连的,信号都是一片灰色。
旅馆里没有无线网吗?陆攸之前没想到这件事,准备等下去吃饭的时候去前台看看。他看了看时间,半个钟头快要过去了,便爬起来准备拿件外套穿,再换双鞋子。坐起身的时候,陆攸的目光落到了旁边的床头柜上,不过他看的不是摆在上面的那个波浪和海豚的玻璃装饰,而是床头柜的抽屉。
虽然这个套间有两间卧室……不过,既然是旅馆……
刚才他在浴室里也偷偷摸摸地看过了,水池边只有洗漱用品,正对着床的墙壁是磨砂玻璃的,里面有白色不透光的帘子可以拉起来。
陆攸往床头边挪了挪,伸手把抽屉拉开了。上面那个抽屉里是一堆毛巾,毛巾上压着一个大号的手电筒,还有一大张卷起来的防水布。陆攸拿起来看了看,没想出这是干什么用的,将它原样放回,又去开下面那个。
抽屉一拉开,一个包装很像红色尖叫饮料的塑料瓶子从抽屉深处滚出来,撞到了挡板上,里面的液体随着瓶子的滚动,在瓶壁内侧挂了薄薄一层。陆攸心里想的不是这个东西,一时就没反应过来,顺手拿起来一看,透明包装上头全是看都看不清的外文。
他对着瓶子努力分辨了半天,终于在一堆歪歪扭扭的外文里头看见了五个中文字“水性润滑液”。
祁征云选好晚餐要吃的鱼的种类和做法,接着定下了配菜和甜品,想了想没有要酒,给陆攸点了苹果汁。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从餐厅回到旅馆套间里,站到陆攸房间门前准备叫他起来。抬起手刚在门上敲了一下,只听里面传来“咣当”一声巨响。
祁征云的手在半空顿了两秒,才将第二下敲下去,同时已经在考虑破门而入了。不过随即他就听见了匆忙往门口过来的脚步声。陆攸打开房门时,脸上的表情一看就是在强装镇定。
“怎么了?”祁征云不解地问。他已经将附近海域都清理了一遍,又放开了气场,应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突然出现吓人才对。
陆攸神情僵硬地盯着他,好像他不小心把触手放了出来。他慢慢将身子让开一点,让祁征云看到床头柜上的海豚雕塑它现在变成横放的了。
“……只是海豚倒下来了。”陆攸干巴巴地说。
第226章水母
祁征云觉得陆攸的表现怪怪的,而且似曾相识。去餐厅的一路上他都在尝试回忆,终于想起了这种熟悉感的来源。
对要靠自身表现来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充满了紧张,却又期待着在这之后得以卸下心灵的重负,就在这两种状态之间频繁地来回摇摆这不就是高考前毕业班学生们的状态吗?
不过陆攸已经过了自主招生,只要没出现缺考之类的重大事故,就算发挥失常也不会对录取结果造成什么影响,因此考试那几天都很放松,平平常常地就将这道人生关卡迈过去了,以至于他现在看起来比那时候还要紧张……但要说是因为过两天要公布成绩的缘故,祁征云又觉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