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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衣服上的大片血迹十分鲜明,一侧手臂从手肘往下已经不翼而飞,一条腿也扭曲得不成样子了。但伤成这样的人却一声不吭,好像也感觉不到痛,只是拖着残破的身躯,不断尝试要从血泊中爬起来。
“可以说一下事故是在什么地方发生的么?”耳边的手机里还在不断传出声音,“请您保持镇定,不要随意挪动伤者,我们这边已经在为您联系救护车了。您自己有受伤吗?先生?您还在听吗?请告诉我们事故发生的道路具体位置……”
男人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怔怔地注视着那个重伤的人经过几次尝试,终于勉强站稳了身子。没有朝站在不远处的车祸肇事者看一眼,那人带着满身血迹和骇人的伤口、拖着一条残废的腿,摇摇晃晃地走向路边,朝高速路侧面的树林深处走去了。
这个晚上,不断有突然昏迷或猝死的人被送往医院,人数远远多于寻常;车祸的数量也猛然增多,起因都是司机疲劳驾驶、或者行人犯困没注意到路况。加夜班的医生护士忙得脚不沾地,还有不少人从睡梦中被叫起来匆匆回到工作岗位上。
医院里人满为患,奇怪的是,这么多病人却比往常还要安静大多数人显得浑浑噩噩的,在被处理伤口时都不叫痛,对亲属的呼唤也没什么反应。医生给几个脑袋有外伤、可能是脑震荡的病人拍了片,从片子上却看不出什么来,更别说还有根本没受伤的,最后只好让住院观察情况。床位很快就被占满了,折叠床摆到了走廊和大厅里,陪着病人的家属坐在床边也昏昏欲睡,安静得过了头,反而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气氛。
但不得不说,表现安分的病人们给医护人员省了不少麻烦,秩序维持得很好,这种古怪便没能引起什么关注,许多人只觉得这个夜班上起来比想象中轻松多了。天亮之后,那些没受伤的病人睡过一觉,陆陆续续地恢复了正常,虽然反应还有些迟钝,其中大部分人也就这样出了院。一个看似寻常的工作日再度拉开序幕,时间迈着越来越沉重、但鲜有人注意的步伐继续前行。
这天早晨楼下的狗居然没叫,祁征云也没把胳膊往他胸口上压,陆攸安安稳稳地一觉睡到八点多钟,被光线自然唤醒时浑身轻松,感觉最近让他对各种小事看不顺眼的压抑都缓解了一些。祁征云见他醒了,从另外半张床上蹭过来抱住,似乎对昨晚他保持距离的要求还有点委屈。陆攸想到昨天把工作都带回了家、今天不用上班,加上心情好时自己也有点想做,便隔着睡衣在祁征云结实的腹肌上摸了摸,之前几天都没能开荤的男人瞬间兴奋起来,扑上来摁着他开啃。
陆攸觉得祁征云近几次和他做的时候都跟饿了似的,比以前还喜欢咬他,咬过了还舔,一副意犹未尽加遗憾不能继续的表情,好像字面意义地想把他吃下去。他配合祁征云折腾了一个多钟头,将身上各处快要消退的牙印刷新了一遍,感觉再继续下去就要低血糖昏在床上了,好不容易让祁征云放弃再来一次的念头,恋恋不舍地放过他去做早饭。
陆攸继续躺着,这回是心安理得地把事情都丢给祁征云去做了。其实他的身体已经对祁征云适应得很好,不会再像刚开始时那样来过一次就感觉要报废,但祁征云很喜欢各种摆弄他,将他揉来揉去或者摁着固定在什么奇怪的姿势上,因此他还是经常在结束时觉得浑身像被来回碾过几遍,酸痛得不想动真是搞不懂祁征云一天到晚哪来的这么多力。
他躺了一会,慢慢翻过身,在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床上从右边滚到左边,枕在祁征云的枕头上,望着窗户外面的天空。太阳被一层轻薄的云絮挡在了后面,阳光似乎带着一种淡淡的红色,将云和天映衬得格外鲜妍好看。陆攸看了一会,祁征云的气息包裹在周围,令他觉得十分安心,困意渐渐地涌上来,他不知不觉间重新睡着了。
厨房里,祁征云正把刚煮好的鸡蛋放在凉水底下冲,好让蛋壳和蛋白分开,等会会比较好剥。龙头里涌出的自来水漫过他的手指,某种细微的异样感让祁征云突然微微皱了下眉。
进水口装了净水过滤装置,流出来的本该是可以直接饮用的干净水。水流看起来清澈透明,祁征云捧起一点嗅了嗅,也没闻到什么异常的味道。好像不是有魔物接近的关系……他朝流理台上看去,拿过一个喝牛奶用的玻璃杯,在龙头底下接了半杯清水。
祁征云举起杯子。在阳光底下,杯中的清水似乎染上了一点微不可察的淡红颜色。
第239章玫瑰
堆积着建筑垃圾的桥洞下,积水散发出腐败的味道。这个位置偏僻、低矮潮湿的地方连流浪汉都不愿意住,不过有点奇怪的是,本该在污水中大量滋生的蚊虫在这里也不见踪影。桥洞里黑乎乎、静悄悄的,湿润的砖石表面生着一层滑腻厚重的青苔。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桥洞外面。杂草无风自动,摇晃着发出的声音。污水的表面开始波动,咕嘟咕嘟地冒出了许多气泡。从表面上看至多只有几厘米深的积水,此时却像是连通着一口深井,有东西缓缓从底下浮了出来:那是一颗女人的头颅,面容姣好,披散着乌黑浓密的长发。女人闭着眼睛,水珠顺着她惨白的脸庞流淌下来。
这是个十分惊悚的场面,站在桥洞外目睹了全程的男人却无动于衷。他也不时间打招呼,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水里有什么?”
闻言,女人的双眼睁开了。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充满眼眶的是一整片殷红的血色。“原来是你啊。”她慢吞吞地说,因为嘴巴还藏在水面下,慵懒的声线伴随着气泡不断冒出破裂的杂音,“那个整天守着一个人类的家伙……我之前还在想多亏了你勤快打扫,让我这儿也变得清静多了,你就自己跑来打扰了……”
桥洞外的人没搭理她絮絮叨叨的抱怨,只是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水被污染了。你知不知道源头在哪里?”他说,“你可以在这个城市的下水系统中自由来去,不该比我更晚发现异常。”
“还需要什么源头?水本身就是源头。”女人幽幽地说,“江河里的水,空气中的水,云上的水……外界的水源很快就会彻底变质了。生物体内血液中的水会稍微慢上一点,但也拖延不了多久。这是从生命之源内部开始的腐朽,凋亡的进程已经正式开始,这一次你是没办法再阻止啦。”
她似乎觉得困了,打了个哈欠整张美貌的女人脸沿着下颚到太阳穴一线掀开,露出下面密布利齿的漆黑喉管,几秒后再懒洋洋地落了回去,“吧嗒”一声扣合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