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老赵住院了
“我赵大爷,年轻的时候英俊潇洒武功高qiáng,是个凌凌漆一样最有风头的人物。”
王俊玺坐在江都中心医院住院部楼下的花坛边,想起从急救室里推出来的赵大爷仍是不省人事的模样,心中再次泛起一阵黯然神伤,“你抽不?”
韩三摇摇头,看着王俊玺又点上一根烟,想着他刚说的英俊潇洒……恁么粗的眉毛是肿么样的一种英俊潇洒呢?看来事情不那么简单。
“我小时候,总听我爸给我说赵大爷的事迹……深入敌后抓舌头、化妆改扮智擒犯罪分子、一把手枪八十米外一枪击毙穷凶极恶的罪犯,闯重围破机关巧取机密情报、上山剿匪、进城买药……我爸刚入行的时候和赵大爷搭档过好多回任务,被他救过不止一次,我爸当他亲哥一样,那就是我亲大爷。”
韩三点点头,看着王俊玺又又点上一根烟,想着他刚说的……应该是真的,看遣词造句和逻辑关系,王俊玺已经悲伤的有点降智了,甚至混淆了很多经过艺术加工的过往记忆片段在叙述中。
“我大爷英俊潇洒了大半辈子,临到暮年,孤孑一人。我爸想着,刚退下来的人不好清闲,偶尔安排点事情给他消遣,也跟我说,有什么合适的活儿多想着你大爷。结果三绕两绕,在你那里长呆下来了。”
“我大爷跟你那有小半年了吧?偶尔谈到,他都说呆的舒心,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事情不多,待遇不少。”王俊玺在地上拧碎了大半颗烟,“我谢谢你,如果这一回我大爷过不去了,最少去之前的这段时候他过的挺好的。”
“不用客气,我拿老赵也是当大爷看的。”韩三顿了顿,多问了一句,“老赵到底多大年纪,记得说过两回都不一样。”
“以前档案管理不好,出任务又常改动,六十三四六七岁吧,记得我也问过,他说不准了。”王俊玺又去摸烟盒,“没关系,不写也行。”
韩三一愣,“我不是说那个。”这就要刻碑了?
“早准备着,挑个好的,当冲喜了。”王俊玺捏着烟盒翻腕看表,“上去吧,你看我还行不?”
“挺好。”韩三站起来朝着住院部的大门走,王俊玺长长的吐了几口气,揣起烟盒,两只手狠狠揉了揉脸,快步跟了上去。
十五楼的icu,一长趟的大玻璃,夕阳从一边斜斜的照过来,里面一层蒙蒙的金红,大半圈的机器围着,在外面能看见身上chā了不少管子的老赵静静躺在病床上。
韩三走到这里,忽的停下脚步,站在玻璃隔断的外面向里面看。
王俊玺跟着,看见韩三站住了,也停下来,随口问道,“怎么了?”
“祈福。”
“祈……”
王俊玺猛地一惊,左右看看,有看看老赵,最后把目光盯在韩三的身上,“没错,之前也差不多是在这里,朱晓棠。”
早晚都会想到的,等到药石无救,多玄幻的法子都会想来用用,到时候指望王俊玺想不起来自己,概率很低呀。
既然躲不开,以韩三一贯光棍的性格,圈子就不必绕了,早做早收,顺利点还能赶上回家吃晚饭。
韩三在玻璃墙边站了十二三秒,迈步离开,朝着icu病房的门口走去。王俊玺看的一头雾水,赶紧跟上,嘴里还低声的追问,“这就完啦?”
韩三没搭理王俊玺,进了icu的门,离着老赵的病床稍远一些坐下,安静的等。王俊玺也不说什么,在韩三边上找个位子也安静下来。
在那十二三秒里,韩三没有出手。
这个病房已经发生过一次不药而愈的奇迹了,如果再来一次,怕是会被当成医仙显圣之地封起来一寸一寸的朝外收住院费。这是一个对广大患者极不负责任的误会,韩三在那十二三秒里决定低tiáo点,把老赵弄走再弄。
再有,韩三的脑海里也曾掠过一丝yīn霾,想到有没有英俊潇洒的老赵和感情迸发的俊玺合伙飙戏给自己看的可能。转念一想不能的,想赚人眼泪来那也得是真的病了,装病能在韩三这里诓出什么东西呢。
借着老赵仍在复苏的这段时候,韩三大略的翻了翻老赵和王俊玺下午见面的情形,没什么不合常理的地方,老赵是真的有病了。
原本在有节奏的低鸣的某台机器忽的高亢了两声,韩三和王俊玺都站起来抻着脖子一脸关注的瞧,icu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有那么六七分俏丽的小护士快步走了进来,扫一眼机器,再微微俯身去看躺在病床上的老赵。
“病人醒了,你们尽量少说些话,也别让他太激动。”说完小护士拿起床边一个本夹子,边走边记,离开了房间。
到了病床前,老赵也微微睁开了眼睛,好久眼神里才多出一丝神采,偏了偏头,等看清了床边站着的两个人,从嘴角扯出一丝笑,蠕动嘴chún,声音低哑,“你们都在啊。”
“感觉怎么样?”韩三问。
“没什么力气,可能是中午饭没吃好。”老赵抬了抬手,看见了食指上钳着的指脉夹,“问大夫了吗,我得在这呆多久?”
这一句是问王俊玺的,王俊玺窒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
韩三轻咳了一声,指了指吊瓶,“又没什么大毛病,打完了咱们就走。”
“在你那儿不算毛病,在我这儿就不行了。”老赵又笑,“年纪大了,撑不住了。今天这里晕一下明天那里疼一下,像个四处漏风的破房子……我想起个词儿,叫什么左支右绌……一把老骨头,收拾不起来了。”
韩三也笑,“这是医院又不是学校,你哪那么多词儿。”
“你还别说,往这一躺,文思泉涌的。”老赵眯起眼睛,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些,“你看,这不就是夕阳无限好了么。”
icu的灯亮了,森冷的白光驱散了窗外漏进来的最后一点金红,先前在急救室见过的医生敞着一件飘飘荡荡的白大褂走进来,一只青白sè的手从墙壁上的开关上缓缓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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