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思
武秀宁原本以为依着胤禛重规矩的性子,头一天来她这里,第二天就算是看在德妃的面子上也会走一趟乌雅氏的竹意轩,却不想他竟一反常态,踏着落日的余辉来了揽月轩。
内心没有仇恨的武秀宁其实是很容易满足的,这事要是放在上一世,武秀宁必定会觉得无比高兴,甚至一脸满足。但是碰上内心阴暗的武秀宁,她虽然会因为胤禛的选择而高兴,却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放任自己的感情,甚至卑微地因为胤禛的举动而迷失自我。
夜晚的胤禛有别于白天的严肃清冷,火热的让武秀宁有一丝回到从前的错觉。
很多人都以为胤禛就是那样一个清冷如冰的人,但只要见他隐藏的一面的人才知道他只是擅长将情绪压在心底。
武秀宁想上一世胤禛会对她表现出不一样的情感,也许只是因为她的柔顺和无害能让他放下心防,说上几句心里话。
只是这心里话说出来容易,回过神再想面对就难了。
那是一个固执别扭又执拗好面子的男人,抹不开脸面就只能躲着她,而她又单纯,把一切想得太过美好,这才给了别人钻空子的机会。
这一世她再不会把一切想得美好,亦不会轻信于人,更不会再给那些女人任何可以钻空子的机会。
上一世她谦逊低调,轻易不得罪人,最终却落得那么一个凄凉的下场,这一世她不想再窝囊一生,更不想让那些害过她的人继续逍遥,那么她就必须振作起来,早早地为自己打算,所以她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争宠一事上时,便依着上一世的记忆收买了几个暂时无主以后却十分得用的奴才,上一世这些人都让钮钴禄氏等人捡了便宜,那现在让她抢个先,也不枉上天让她重活这一回。
她们不是认定她得了胤禛的真心,才处处针对,事事打压,以至于最后硬生生地将她困死在储秀宫中,现在她就如她们所愿,谋得胤禛这颗真心,成为这后院的一枝独秀。
她倒是要看看,面对一心想要报复且得到胤禛真心和维护的她,这些人是否还能像上一世那般敢于欺辱算计她?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否极泰来,她既然能死而复生,那么多占些便宜也是应该的,谁让这些人上一世夺去了她所有的好运呢!
胤禛本人对后院妻妾历来都不怎么上心,行事多讲究规矩,就算对作为嫡福晋的乌拉那拉氏和颇为得宠的李侧福晋,也从未让他破例,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他偏偏为刚刚入府的武秀宁破了例。
后院众妻妾见状,暗地里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偏偏又不敢正面直杠武秀宁,挑战胤禛的耐心,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硬是把自己折腾的够呛。
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神情越发地冷淡了,她知道武秀宁的好颜色定然会吸引胤禛的注意,却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一种方面开局。她本以为乌雅氏这般愚蠢跋扈的人最是坐不住,没想到这次倒是意外地沉得住气,都三天了居然还没闹上揽月轩的门。
比起乌雅氏找茬,更让乌拉那拉氏觉得心惊的是胤禛的态度。
明明对女色不算上心的他,这一次好似被勾了魂一般,不仅行事出乎意料,甚至忘了乌雅氏身后还站着一个德妃娘娘。
按说德妃吃憋她应该高兴,可她心里清楚,当今圣上以孝治天下,除非德妃倒台,否则爷绝不能背上一个‘不孝’的名头,不然她嫁过来这么多年,凭什么一直忍着德妃的刁难。
眼瞧着新人入府也三天了,依着她对胤禛的了解,他今天应该会去竹意轩,毕竟有句话叫不看僧面看佛面,乌雅氏可以不顾及,可德妃呢?
没人比她更清楚爷对德妃的感情,那是一种求而不得的执念,所以即便她内心嫉妒武秀宁得了他的青眼,也远远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曲嬷嬷端着羹汤进来的时候,目光扫过乌拉那拉氏眼底的一片青色,挥手示意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然后才轻声道:“主子先喝点羹汤吧!”
乌拉那拉氏并没有说话,只是接过曲嬷嬷递来的羹汤,下意识地喝了两口便没了胃口,“嬷嬷,你说我之前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而这个所谓的错指得自然不是别人,而是正当宠的武秀宁。
哪怕乌拉那拉氏再淡定,第一次见到为人破例的胤禛也是心惊的。她想了又想,还觉得之前的决定有些冒险,旁的不说,就说她最担心的事情,若真的发生了,她再出手怕是就晚了。
“主子,这新人入府不过才三天,以往主子爷也不是没有连宿三天的举动,而且思懿院那边眼瞧就快要生了,主子总得安排一个人挡在前面才是。”
“嬷嬷说的是。这李氏有宠有子,如今又要再添一子或是一女,若再没个人出来分宠,这后院怕是就没我这个福晋的位置了。”乌拉那拉氏皱着眉头,她怎么就忘了,真正能威胁到她的人是李氏,而不是刚入府的武安宁。
“给思懿院那边传话,让人在李氏面前多说说武氏得宠的事,最好是能挑得两人相斗。”
“是。”
思懿院,李氏听着玉竹有意无意说着武秀宁如何如何得宠的事,眉头皱得紧紧的。
如今她有孕在身,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身材也日渐臃肿,不仅不能侍候胤禛,她心里也排斥胤禛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以往年轻小,恢复快,倒也不忌讳,可是这接连几次怀孕,慢慢地她这身材越来越难恢复了不说,脸上还长了斑点,胤禛过来看她时,她都敷着厚厚的脂粉,近来新人入府后,胤禛不来,她的确不用再烦恼厚厚的脂粉掩盖不住脸上的斑,可是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取代自己的位置,那也是一种煎熬。
李氏眉目间满是怒意,恼怒之下,伸手就将梳妆台上的东西给掀到了地上。
“主子,身子要紧,你若是动了胎气,可不就上了那些有心人的当。”一旁的玉燕见李氏怒不可遏的模样,吓了一跳,一副生怕她有个好歹的表情。
虽然李氏自来就是那种没有容人之量的人,对思懿院里的下人和通房都算不上好,可出手大方,再加上又是主子,这些跟着她的人无论甘不甘愿,都还是盼着她好的,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怎么能不气,我难道不知道传这些消息过来的人有什么目的吗?可是那武氏你们都见过,一张狐狸精一样的脸,真要把爷的心给勾住了,我就是再生个阿哥也不一定能把爷的心给笼络回来……”李氏气得整个人都在抖,嘴唇也在抖,却又被洁白的贝齿紧紧咬住,溢出了血迹,足以证明她怒成什么样了。
反倒是玉燕见她气成这样,莫名地有些无奈。
主子爷的心重要,子嗣难道就不重要了?要知道自家主子能成为侧福晋仗得可不仅仅只是主子爷的宠爱,更多的还是她能生。
“主子,这武格格不过刚入府,主子爷新鲜两天也是常事,而且您别忘了,这一同进府的还有一位乌雅格格,那位身后还站着德妃娘娘呢!”
“既然如此,那就让咱们的人动起来……”李氏不怕闹事,她只怕自己这么多年的准备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毁于一旦,突然她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止住话,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满腔的怒意。
她就不信乌雅氏对上武氏,乌拉那拉氏就一点不受影响,德妃会一点都不在意。
玉燕见李氏如此,心中暗自叹息,自家主子这容不得人的性子其实跟福晋其实一模一样,只是她们一个表现直接,一个表现隐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