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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和送饭的内侍询问几句外面的情况,但每次都只得到垂目无言的回应。最终他无计可施,只能在房内枯坐。
好在他性子一向安静,倒也不觉得多苦闷,只是偶尔会想,如果一直在这间屋子生活下去,身边要有纸笔书籍相伴,日子可能会惬意许多。
这样打熬着过了十五天,到了第十六天的晌午,北三所的院子里忽然有了纷乱的脚步声。
容与侧耳听着,一颗心又再度提到嗓子眼,听得出这回来的人数不少,莫非不是赐鸩酒或白绫,而是要将他拖出去斩首或杖毙?
瞬间,他被这个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门吱呀一声开了,容与木然站起身,强迫自己看向来人,却在四目相交的一瞬,有种惊喜交加之感。
他看见了怀风!而怀风身后的院落里赫然站着沈徽。
第10章濒死
怀风一脚踏进门槛,伸臂挥开屋子里的尘土,瞧见容与呆若木鸡的样子,忍不住发笑,“吓傻了么?没想到看见的是我?不光是我,殿下还来了呢,这就带你回重华宫。”
容与赶忙回过神,踉跄了两步走到门口,跪地向沈徽问安,可除了问安的词,他又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殿下,容与这些日子都住在这种地方,真难为他了,臣看他现在有点发傻,”怀风一脸坏笑,“您说是派人把他扛回去好,还是拖回去才好?”
容与兀自纳罕,禁不住问,“皇上,赦臣了?”声音一出,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原来十多天没开口,他的声音已变得晦暗沙哑。
沈徽看着他,目光比从前柔和了许多,“皇上犯了心悸,哪儿还顾得上你,随孤回去吧。”
想起那日皇帝说过,若无旨意不许外人见他,容与想要再问清楚些,却被怀风一把拽住,揽过肩膀,“我瞧你是真被关傻了,不光不高兴还忧心忡忡的,殿下既亲自来接你,你可还犹豫什么?快走吧,除非你真喜欢在这么个地方住下去。啧啧,才几天罢了,瘦的脸都凹下去了,回去该给你好好补补才是。”
容与低头,被他这一番亲昵举动弄的有点发窘,主要还是介意自己多日没洗过澡了,不论前世今生,他都是个爱干净的人。
他不说话,任凭怀风一路拉着调笑嬉闹,心中知道,怀风也还是很惦记他的。
十几天没来翠云馆,此刻站在书案前,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还没等他醒过神,怀风已笑着将他拽到沈徽面前,“还不快叩见太子殿下?”
容与睁大眼睛,一阵错愕,几乎再度不顾礼仪尊卑,直视起沈徽。原来短短半个月,外头已然是换了人间。
不过怔忡片刻,他便垂首俯身,郑重叩首,按照参见东宫的礼数行礼如仪。
怀风在一旁笑着解释,“你那日面见皇上之后,皇上就动了气,加上首辅大人多次进言,要加强建福宫的侍卫人手,又有之前那个小内侍说秦王曾放言东宫之位迟早会是他的,皇上更是震怒。殿下又安排了言官数次弹劾其行止不端,皇上才终于下了决定。”
前头说的痛快,顿了一下,又满心不甘起来,“饶是这么着,还是加封了西安府作他的藩地,责令五日后携王妃就藩。这下可算踏实了,咱们殿下稳坐东宫,这里头你也功不可没,还不快着些,跟殿下请赏呢。”
容与低着头,怀风的朗朗笑声让他心里觉得踏实,身上顿感轻松,微微抬首,低声道,“臣恭喜殿下得偿所愿。”
怀风大喇喇一笑,大概还想要继续逗他说点邀功请赏的话,沈徽适时的乜了他一眼,怀风立即会意,连忙敛容色,行过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容与依旧垂眼看着地,明明有千言万语想问,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沈徽的声音透着少有的温和,微笑看着他说,“这些日子辛苦了,你也受了不少委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孤会尽力的满足你。”
容与能听出他话里有鼓励的味道,这是从前没听到过的,心里不由地一暖,却还是恭谨道,“臣不觉得委屈,也没有什么要求,往后,臣会尽心服侍殿下。”
“也罢,以后日子还长,想到什么再提也是一样。”沈徽眉眼含笑,转过话题问,“你有没有害怕?怕今日进来的人是来宣赐死诏命的?”
容与抿着嘴唇,极轻的点了下头,“臣怕过。臣一直在等待皇上的旨意,等待的过程里,臣知道自己还是不想死的,但也无能为力。所幸臣做了自认为该做的事,想来也可以死而无憾了。不过也是自我安慰罢了,说到底还是会恐惧,只是这样想,臣心里能稍微宽慰些。”
“你就没想过求皇上开恩么?或者求我?听高谦说,你特意嘱咐他,劝我不要这个时候求情,你可知道若不是前朝言官和秦太岳等人多番配合,逼的父皇痛下决定,父皇又刚好心悸发作无暇他顾,你这会儿怕是已死过几回了。该说是你命大才对!可在你心里呢,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会避嫌,绝不会为救你做任何努力?”
他声音里竟然有三分焦躁,好像是在质问,容与为何不肯相信他。
禁不住有些惶然,容与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摇摇头,尽量平静回答,“臣,也说不清楚,但的确没有想过要殿下救臣,何况殿下已经救过臣一次了。”
沈徽蹙了下眉,似乎略有些失望,良久涩然一笑,温声道,“下去沐浴休息吧,有事我会再传唤你。”
容与颌首道是,一时却踯躅不去,几番欲言又止才开口问,“臣还有一事,想问殿下,建福宫中,那个举发大殿下的小内侍,如今怎样了?”
沈徽眉心一跳,竟有些不知如何作答似的,怔在那里,半晌狠了狠心肠,咬牙道,“父皇已下令将其杖毙。”
身子轻轻晃了晃,容与没有再说什么,微微欠身退了出去。
原本以为升平帝只是偶发心悸,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转,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不过短短几天竟会演变至病势沉疴。
太子理所当然代理了监国之职,每次朝会后于宣政殿接见诸臣,傍晚时分再去养心殿侍疾,连日奔波劳累下,不也清减了许多。
怀风心疼主子,每日都会着人熬好参汤和燕窝奉于沈徽面前。
有时也会和容与悄悄抱怨,“咱们殿下就是劳累命,瞧瞧那位多舒坦,再过两天就要启程去封地了,一应事情都不用操心,同样是万岁爷的儿子,偏他就那么轻省。”
容与无言以对,只是淡淡笑笑,其实辛苦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