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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云初没话找话:“兄长为何要答应让那简凌上船?”
“云初认为呢?”倪云皎不答反问。
倪云初眨眨眼睛,半开玩笑:“若是魔修追上来了,我们就把他扔出去抵挡一下?”嗯,他突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倪云皎:“……别胡闹。”声音里有些无奈。
被兄长呵斥了,倪云初却弯了弯眼睛,然后才一本正经地坐起身,回答道:“因为就如他话里所说,如今道门衰退,彼此间更应相互扶持。”顿了顿,他小声嘀咕,“不过那花花公子可真是讨人厌。”
还很可疑。
无论是举止谈吐,还是穿着打扮,都不像是普通的散修,又怎么会穷到需要和别人共乘一条船?
这一点,倪云皎当然也看得出来,甚至不知为何,在看到简凌的第一眼,他不仅觉得那人不是散修,还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这也是他轻易答应的原因之一。
垂下眼,倪云皎手里又翻了一页。房间里的烛火发出噼啪的响声,映着他冷淡的眉眼和毫无动摇的内心。
他的心一直很纯粹,自倪家灭门那天起,除了练剑,就只有一个目标用魔界左护法的血,祭倪家数百口人命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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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的分工一直很乱。除了常年不见人影的魔尊之外,左护法尚卿负责杀人、杀人、杀人,右护法诸发则负责魔界财政和为同僚拾乱摊子,偶尔还兼职后勤和情报。
要诸发说,这都什么破分工!他除了性别,和老妈子还有什么区别?
不过,当同僚那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果断怂了,乖乖地奉上自己集到的情报:
“最近须弥秘境即将开启,道门那边不知得了什么消息,像打了鸡血似的,不仅私下取消了禁令,听说还在组织弟子前往秘境历练。”不仅是道门会安插卧底,他们魔界在这一块也不逞多让。此时道门里严格保密的消息被诸发娓娓道来,轻松得仿佛在处理魔界内务,“那两个倪家的余孽也往那边去了,大概是想通过历练提升实力。你说,他们会不会有勇气来找你报仇?”
闻言,尚卿手里折扇一展,扇面上是一树树桃花,并不是常见的粉色,而是血一般的刺眼妖异。他嘴角弯起,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慢悠悠道:“若是他们找来,倒省了我的功夫。”
“不过也好,须弥秘境,是个埋骨的好地方。”自言自语般地喃喃着,尚卿神情慵懒,分明是绝艳的姿容,却让诸发打了个寒颤,在心里同情了一会儿即将前往须弥秘境的道门弟子们。
第60章天才兄控vs反派魔尊(六)
天色微寒,水波浩渺。
船只距离须弥海愈来愈近,从半路的喧嚣热闹渐渐又安静下来。
之前曾陆续有修士打着交流的名义来拜访,然而倪云皎如高山积雪,令人望而生畏;简凌是个老狐狸,滑的油不沾手;至于倪云初则更绝,笑眯眯地打着比试的旗号把那些不怀好意的修士整得哭爹喊娘,从此再也不敢靠近。
简凌十分无语。倪云初在他兄长面前一个样,在外人面前又是另外一个样,鬼鬼的,就连他一不注意,都吃了不少亏。
如今距离倪云初和他兄长的约定之期也越来越近,单凭私心,简凌是十分希望让那小子碰个壁,结结实实摔个跟头的。
然而
眼前剑光如水,看似柔密,实则锋芒暗藏。倪云初必定压制了自己的修为,否则动静不会这么小,但其间的威势,即使只在那一小片空间里,也如雷霆万钧,霸道而凌冽。
简凌坐正身体,眼里流露出微微诧异。倪云初居然在短短的时间里窥到了剑意!
这样的成长速度,实在惊人。
但很快,他又躺了回去,将目光投向灰暗的天空,唇边溢出轻轻的一声叹息。
魔尊楚易,已是化神期的修为了。这数百年来,他唯一一次用剑,便是三百年前一剑劈开深海神域,至今剑气未消,恐怖如斯。倪云初与他相比,实力之差,恍如天堑。
新星啊……他们真的能等到那一天么?
随着一个剑花挽起,倪云初了剑,嘴角有浅浅的笑意,眼里闪烁着耀人的光。只差一点点,他就……
握紧了手中的剑,倪云初突然敛了笑意,眉目沉静了几分。
还是差了一点点啊。
他没有注意到仰躺在船舱上的简凌,在甲板上犹豫了一会儿后,决定还是先去沐浴更衣,再去寻兄长。
等他一身清爽地走进房间,看见的便是倪云皎和简凌对坐的样子。
他们在讨论剑术,从上古的流派到冷僻的剑招,聊得十分默契,无论提及什么,另一人都能接得下话茬。
倪云初坐在一旁,起先只是随意地听着,随即坐得更正了。他们聊的话题,不仅有很多他没有听过的,而且很多他甚至都听不太懂。
他看着倪云皎的脸,微微发怔。第一次见到兄长这样放松的模样呢……
倪云初不由握了握拳,默默地记下他们谈论的内容。
“瑾兄对剑道的领悟实在令人叹服,”简凌感叹着,“枉我多活了这么些年,竟也多有不如。”
“简道友心不在此,否则必有一番成就,”倪云皎声音淡漠,如高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我不过寻常无事,练剑日久罢了。”
这话说得随意,倪云初是一怔,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滋生。在他意气风发扬名天下的时候,明明惊才绝艳的兄长却因为所谓的“天资”而只能困守深宅大院,不受重视,无人陪伴。
他的心顿时像被针扎了一样,刺痛发疼。
倪云初十岁那年,曾与祖父一起路过一个村落。那村落里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继母当家,从小备受欺□□骂,当时有附近小宗门的人来徒,为他们测试灵根,巧的是,那少年没有被测试出来,而他继母所生的弟弟却测试出来了三灵根。
这在小地方已经是不错的资质,少年当即绝望地跪倒在地上,被自己的弟弟恶劣地踩在脚下折辱。但事实上,少年并非没有灵根,恰恰相反,他是更加出色的单灵根,只是因为体质特殊而被隐藏起来了罢了。当时祖父问他,是否要出手把那少年带回去,而他略一思考,回答冷静得近乎冷酷:
“若他敢反抗,便救;若不敢,也不过是废人一个。”
祖父颔首微笑。那少年最终没有反抗,身影卑微又狼狈。他对此也只是冷冷一哂,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这世上比他兄长更悲惨的遭遇有无数无数,可倪云初从来只是冷眼旁观,用他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聪慧剔透俯瞰着悲欢离合。如今,他终于知道了心疼的滋味,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