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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今日的楚尚一身蓝色的广袖长袍,颜色分明素雅,也掩不去他骨子里透出的慵懒风流,此时似笑非笑地弯着唇,令人难以分辨他究竟认不认识沐皓。
倪云皎也不在意。他只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便径自去了倪云初养病的山洞里。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沐皓敛去了脸上的天真,面无表情的样子有几分与年龄不符的阴冷。他半跪下来,犹豫了一下,含糊地唤了一声:“……大人。”
楚尚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不必多礼。”
沐皓起身,他低着头,神情不明:“未想大人也在此处。”
“我在此处,正好助你一臂之力,不好么?”
沐皓立刻又跪下了:“小人惶恐。”
“那便滚罢。”眯了眯眼,不知为何,楚尚突然看他不顺眼起来,语气也变得恶劣了。
沐皓却像是习惯了,甚至有些松了一口气地后退着离开了。
于是几日后,当倪云初恢复过来走出山洞,便看见了这样一幕:神情孺慕的少年小声地提着问题,手上比划着动作,在他面前,白衣男人简洁地回答后还伸出了手,将他的姿势重新纠正。
这样的耐心,从前兄长只有在教导他的时候才有。
倪云初走上前,冷淡地扫了沐皓一眼后就得出了不必放在眼里的结论。单灵根的资质,十一二岁的年龄,按说修炼到筑基中期已经算是不错,但他的根基太弱了。和同样修为的倪云皎比起来,更是如同小溪之于江海,脆弱得不堪一击。
“兄长。”面对倪云皎,他露出一个笑容,带着点撒娇的味道,“休息了这么多天,我的剑都脆了。兄长可否陪我过几招?”
倪云皎颔首,淡淡道:“若是百招都接不下来,便罚你将基础剑式每日再练百遍。”
倪云初顿时苦了脸,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团,让白衣男人的目光都有了些不易察觉的柔和。
沐皓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这兄友弟恭的和谐景象,仿佛是一种猖狂又可笑的讽刺。
他想起倪云初刚刚的眼神。随意的,傲慢的,像是在看脚底的尘埃,只一眼,他就知道,倪云初没有认出他来。
也是,他的年龄和当初根本对不上,更何况,昔年的倪小公子比现在更骄傲了十倍,又怎么会记住一个被人卑微地踩在脚下的少年?
没有人知道,他的听力比寻常人都要好。那天,在最绝望的时候,他清楚地听见一个声音在问:“可怜!初儿,可要带他回去?”没有任何思考,他本能地就知道那个老人话里要带回去的人就是他。
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他当时的狂喜,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初儿”的宣判,在心里用能想到的最好的话央求着,祈祷着。然后,他听见了那道稚嫩、冷漠、毫无犹疑的声音在回答:
“若他敢反抗,便救;若不敢,也不过是废人一个。”
废人。
少年动了动身体,仅仅是如此微小的挣扎,也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甚至换来了身上更重的力道和折辱。
他眼里的光终于在远去的车轮轱辘声中消失了,嘴角的冷笑里渗出一抹血迹。难道他不想反抗么?天生体弱又缺少营养,他甚至连一把斧头都举不起来!如果他的身体能更好一点,如果他有灵根……那么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他也会将那家人碎尸万段!
后来,仿佛听见了他心里的哀求,他突然知道自己其实是有灵根的,并且顺利地踏上了修炼之路代价就是成为了魔修试药的傀儡。
如果不是意外遇到了师父,知道了一切的真相……那么,他可能真的会满足。
眼里冰冷的光化作浓得挥散不去的恶意,低着头,沐皓沉默地离开了。
*
风轻云淡的日子,倪云皎又一次前去挑战楚尚。他的剑法以让人惊异的速度进步着,终于在这一天拿到了剑神墓的通行令。
面对倪云初孩子气的失落不舍,楚尚出人意料地安慰了他一句:“进剑神墓者,往往一个月便可出来,届时你们自会见面。”
他说这话时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倪云皎多看了他一眼。楚尚坦然地和他对视,眼尾微勾,分外惑人。恍惚间,倪云皎似乎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怀疑是错觉。
倪云皎进剑神墓的第十四天,倪云初发现了不对。
沐皓的身上,有魔气。
“你是魔修?”挑挑眉,倪云初目光冰冷,“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剑横在少年的脖颈上,只需稍稍用力,便可让他身死道消。
沐皓怯生生地咬着唇:“皎哥哥知道……他、他没有怪过我!你这样,皎哥哥会生气的……”
倪云初冷笑,轻蔑中带着一点居高临下的嘲弄:“那是我的兄长,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他也不会怀疑我半句!”
顿了顿,见沐皓不吭声,他索性了剑,抱胸站在一旁道:“你可知道有一门功法,可以查看别人的记忆?”
倪云初悠悠的声音让沐皓脸色一白。小小的少年结结巴巴道:“我、我告诉你……”
在沐皓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倪云初理清了起因经过:出身道门的少年意外入魔,成了某位魔界大人物的万千弟子之一。误打误撞,他知晓了那位大人物正在策划给道门一个致命打击毁掉克制魔尊的仙器九霄碧玉珠。惊慌之下,他逃出来魔界,想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倪云初质疑:“你既然是魔修,难道不希望你们魔尊从此再无制衡么?”
沐皓摇摇头:“我虽然入了魔,可我的亲人却还在中陆……魔尊若无制衡,他日中陆必将生灵涂炭,我、我不愿见到这样的场景。”
倪云初若有所思。
见状,沐皓道:“我听说九霄碧玉珠在倪家的宝库里……倪公子,你一定要保护好它。”
“我虽知晓宝库的方位,却并不知该怎么打开。”倪云初诚实地说,模样有些苦恼。
被他这样坦白,沐皓有些受宠若惊:“我、我知道……我听见他们谈论过……”
倪云初闻言笑着点头:“如此,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见沐皓流露出期待的样子,迫不及待地说:“那我们现在便去取出来罢?”倪云初嘴角弯了弯,从袖子里拿出一丸丹药,放到少年面前。
在他诧异的眼神里,倪云初眸子里锋芒一闪:“道魔不两立,道友若是信我,就服下这枚万寒丹,待结束之后,我自当奉上解药。”
万寒丹这种药,炼制的方法家家不同,解药也各不相同,若是不能及时得到解药,虽然不会死,但修为却会一日日散尽,对修士而言也是一种极其残酷的打击了。
然而倪云初不知道的是,沐皓此次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