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千年之约
那场大战之后，六界之主帝释天因伤闭关，直到两百年后出关才得以重掌天庭。
在帝释天的领导下，天庭很快便消除了两界战争所遗留下的后遗症，已然恢复了曾经那金碧辉煌的盛景，强大的天庭也终于是回到了众神的视野之中。
不过在那之后，帝释天却立下了很多天条，天界之人不准与其他各界私结姻缘便是其中之一 。虽然令众神感到十分疑惑，但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至于那洪荒古族的王上苍溟，则是自那一战后便彻底销声匿迹。整整两百年的时间里，纵使众神们施展各种通天之能，却依旧找不到丝毫关于苍溟的踪迹。
或许他是在那一战后也选择了隐匿闭关，又或许他早已在帝释天的无边威能下神形俱灭。
不过这终究只是众神的猜测罢了，真正的答案也许只有帝释天本人清楚了。
虽说苍溟失踪，但有一件事却也在天界众神口中流传极广。
据说苍溟这次攻上天庭的目的，除了为了解决和天帝往日的恩怨外，就是要带走天界翘楚，也就是现如今身居三十二重天先天神府的张天师。
当初天界持续整日的大战，张天师自始至终都未曾露面。这件事在天庭众仙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可由于天帝的威慑，没有人敢询问缘由，甚至没有人敢在私下里谈论这件事情。
久而久之，这件事也就渐渐被众仙淡忘了。
天界就这样休养生息了两百年，一切都如平常一般没有变化。
神界没有人类情感所带来的复杂心境，因此他们只想提升道行，在道的路上越走越远，追求更高的境界以至于……不朽。
而天界的张天师就是追求大道追求得最为痴迷的一个，不过他不像其他的天师整天窝在道场之中潜心修炼不问世事，而是喜欢结交朋友，在俗事中寻求道的真谛。
九重云霄，灵山之上百花盎然，仙鹤迎风。神界就是如此，静谧安然。
两座悬浮的神山之间，正有着一面巨大无比而又古朴的棋盘虚影，而两侧神山之巅的云层之上，正端坐着两位仙风道骨之人，一青袍，一白袍。
两人立于神山之巅对弈着，随手挥动间，硕大的黑白棋子便是穿透空气落于棋盘之上。每当棋子落下，都会震起一阵阵空间涟漪，强横的道家罡气席卷开来，震散了周围的云层，尽显上仙神威。
青衣老道召来一颗黑子，寻思良久终于将其落下，而后抬头看着对面的白袍老道：“张天师，你可知晓最近魔妖两界皆是有些蠢蠢欲动，以老朽之见，觉得是时候锻炼锻炼这辈年轻的仙人了，否则长此以往，道家就要没落了，这六界……恐怕也将换主了......”
“不必担心，我早已派我的首徒前去人间，算来已有数百年了，也许他在下界能查出一些端倪。”
张天师随手落下一子，抬头看着前方的青袍老道，“不过该来的总会来，都说人间界的凡人命由天定，我们这些神仙的命数又何曾不是由我们的天来定？”张天师轻挥白袍，随意落下一颗白子，不紧不慢，从容不迫。
“张天师不止修为，连对道的理解都比老夫要高上不止一筹，难怪天帝如此看重天师，将先天神府赐予了天师。”
青袍老仙看着年轻的张天师，又将目光落向那棋盘之上，许久之后，才笑着抚弄了一下长长的白须, 意味深长地道。
“菩须，论仙龄你是我的前辈，论资历你也比我高，即便你看上去不想与天界的其他天君争锋，但对你那徒儿空灵不是很看重吗？细细想来，你应该是想把他培养成新一代天君吧？”
菩须老仙正要落下黑子，听得张天师的话，即将落下的大手却是突然停滞下来,悬在半空的棋子迟迟未能落下。
“不愧是张天师，这等眼力即便我这个前辈都深感惭愧，老道佩服。”
片刻之后，菩须反手一甩，将那本要拿来作抵御之用的棋子落入旁边一处白棋的重重包围之中，下一刻原本成片的白子皆是在黑子落下的瞬间炸裂开来，化作满天光尘，也是令张天师的眉头微微一皱。
“可惜这孩子现在道行太浅，想要修炼成天君，恐怕我这把老骨头是等不到那一天喽。”
张天师眉间渐渐松弛，摇着头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他张天师是何许人也？怎会不知道菩须的言外之意，
下一刻，忽然有一股神秘气息从远处的云团之中悄然掠过。菩须怔了怔，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张天师。随后袖袍一挥，手中便是提住了一位长相俊秀的男子的后颈。
“犯下了天条，竟还想在为师面前逃脱？”
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立于俊秀的男子旁边，肤如凝脂，秀发如瀑。纵然美艳，但此刻遇见了执法天神, 眼中也尽是恐慌。
“执法天君，你就饶过空灵吧！是我犯下天规，和空灵无关，我愿意接受天帝的惩处！"看着被菩须提着后颈的空灵，女子的神情顿时惊恐起来，急切地道。
菩须看着两人，眼神微微一黯，没有回答那女子的话，而是看着空灵:"空灵，你怎么这么糊涂?你身为天界最被看重的星宿大神，自身本是智慧的象征，怎么能做出这种傻事来! ”
“师尊，徒儿让您失望了，可我和蓝嫣是真心相爱，即便受天规惩处，我也不会后悔。”几乎从来都不敢和菩须对视的空灵，此时在面对菩须的问话时却突然抬起头来，倔强的反驳，“为什么我们不是一族，就一定不能有凡人的感情呢？天帝这规则到底有何意义？”
“你···你这孽徒！”
正在执法天君被气得说不出来话的时候，张天师示意了，他一瞬间就从刚才的位置一闪来到了半空之中，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的法力远高于执法天君。
“空灵，我问你，何为爱？你们相爱就要无视天规，私走天涯？你们相爱就一定要紧紧相拥，互不分离？我历经千劫才得成大道，自问道法无边，参透世事无数，但对于爱这种不管是凡人还是仙人，都摸不着看不透的情感也是惘于其中，现在你说你和蓝嫣仙子真心相爱，那你能证明给我看吗？如果能，我就让菩须卖我个面子放了你们。”
“张天师，这···”被天帝任命为天界执法天神的菩须听到这话也是一怔，但是话说回来，他也的确要给张天师面子。
“天师，那你让我怎么证明？”空灵疑惑地问道。
“你们历经的毕竟还少，道行尚浅，既然你不懂，我也不是很明了，不如你与我做个约定，先去凡间历上几劫，若干年后，你再回天界，到那时，你自然明白，如果那时你还是执意要和这位蓝嫣姑娘长相厮守，我会成全你们，就算是天帝，也不会阻拦你们！”
张天师望着空灵和蓝嫣，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意味深远的说道。
菩须察觉到了张天师的异样神情，不禁说道：“张天师，你可是天界几万年来第一个让天帝对你毕恭毕敬的仙人，就连佛界上古佛也常与你讨论佛道两法，你怎么能和这种无知之辈定这种荒唐的约定？万一空灵历劫不成，回不了天界或者是与妖魔为伍自甘堕落，我该怎么向天帝交待？”执法天神菩须连忙劝说。
“菩须道长，你无须担心，一切皆有定数，他本身就还差一劫才能真正得道，如果这次真的回不来，也必然是定数，倘若能回来，那他就真正得道，了无遗憾了！贫道也是在帮他。”张天师如此回答，让菩须感觉他仿佛早就想这么做了，或者是有意放过空灵？
“空灵，你走吧！蓝嫣仙子，你们都未真正体味爱的含义，你就在天界看着他，等着他，希望千年之后你们都能真正体味，真正放下。菩须前辈，望你向天帝说一声，我私做主张，让空灵私去凡间，千年之后，如果空灵历劫不成，回不了天界，我甘愿领罚！”张天师走到空灵面前，示意他跳下六道轮回井。
而空灵爱蓝嫣爱的几乎执着，甚至接近于疯狂，在这一刻，自然不甘心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下凡历劫!
此时的他，迟迟的不肯迈开脚步。
他的授业恩师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也突然心疼起了自己的好徒儿，涌现出了一丝不舍之情，正欲向天师求情。
“张天师，我看这件事还是。。。。。。”
但是，下一刻，菩须却呆住了。
“啊，蓝嫣！”原来还没等菩须开口，张天师就拂尘一挥，将空灵打下了六道轮回井。
“天师！”
“张天师，你怎么可以这样！”这突然的一幕把菩须和蓝嫣仙子都惊到了，眼见爱侣被打下凡间，蓝嫣立刻大声说道，可此时的空灵却早已跌下六道轮回井，投胎去了。
“这件事我自有打算，天帝那边，我自会去说，至于蓝嫣仙子，我也会替你求情，让天帝对你的惩处不至于让你失去妖丹和修为，此后你就跟我回去先天神府，在我的二徒儿底下修炼。不过，你可不要奢望下凡去寻找空灵的转世！”张天师收起拂尘，转身面对菩须和蓝嫣，淡然而又严肃的说道。
“这······”按理说，空灵是菩须的徒儿，就算他犯下天规，也应该是由他这个执法天神发落或者交给天帝处置，再怎么也轮不到这位张天师干涉。
可此时的他竟说不出半句话，这到底是为什么？
“菩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没等菩须和蓝嫣反应过来，张天师就已经绝尘而去，只留下菩须和蓝嫣呆在原地。
“执法天神，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张天师私自把空灵打下凡间呢，就算要处罚我们，也该交给天帝啊，更何况您还在这呢！”此刻的蓝嫣俨然已经有了一丝怒意，竟然忘了自己还是戴罪之身。
菩须听到蓝嫣发问，不禁顿了顿，而后却又淡然的说道，“也许天师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他也太无情了点，就算他是天帝眼中天界的左膀右臂，也不能这么强势吧？”蓝嫣还是不服气，嗔嗔的说道。
“无情？强势？呵呵，那也许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的了解张天师这个人！”菩须见蓝嫣不屈，转身对蓝嫣抚了抚自己既白又长的胡须，认真的说道。
他的脸上不禁涌现出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尊敬，因为，菩须了解张天师的过往，他知道两百年前天界的那场大战和两千年之前的种种因缘，更深知张天师的秉性和为人，所以他觉得张天师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