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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龚香怡抿唇不语,对父亲看人的眼光感到很佩服。丧心病狂?这个形容词用在鲍隆和康正元身上简直太贴切了。一想到两人每日用人肉佐餐,她就恶心的想吐。
鲍隆和康正元也知道龚香怡‘预言师’的名头,听见龚远航托人带来的消息,秉着‘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匆忙赶来了农田。
这时,龚香怡正带着龚父站在一畦菜地前,用砍刀劈开一棵棵白菜。外表绿油油水灵灵,长势十分喜人的大白菜露出的菜心竟然无一例外都是黑色的,还散发着一股霉变的臭味。将这块菜地的几百棵白菜都砍了个遍,没有发现一棵完好,这种情况就连没读过几天书的鲍隆都知道很不正常。
鲍隆有些着慌,走到旁边的菜地,疯了一样劈砍着地里的白菜,情况和之前一模一样。康正元也上前砍了几棵,最后脸色变得比白菜心还要黑臭。两人很快冷静下来,谢过龚远航后便将基地里的木系异能者都叫过来,让他们赶紧将地里的农作物都催熟,然后召集平民们来割。
龚父见他们听取了自己的意见,心稍微安定下来。一边命令士兵去通知自家基地的木系异能者和民众,一边朝自家的农田走去。
土壤被污染,没法再种植粮食的消息很快就在基地里传了个遍,恐慌的情绪在人群中疯狂蔓延。民众们呆愣当场,继而泪流满面,迟早将被饿死的绝望想法涌上了他们的心头,令他们根本没有心思下地劳作。
龚黎昕听到消息后只呆怔了片刻又很快回过神来。看向周身萦绕着悲凉的林文博和宋浩然,低声安慰道,“林大哥,宋大哥,不要慌!没有粮食,我们可以进城去中药店搜集中药,将辟谷丹制作出来,虽然满足不了口腹之欲,但是也能管饱。还有,既然有新的变异植物出现,其中肯定会有适合我们食用的品种,我们慢慢摸索寻找,一定会找到的。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这道坎总会过去。”
他边说边拍打着两人的脊背,将自己坚定的信念传递过去。他虽然年岁还小,但却早已经历过了旁人难以想象的折磨和苦难,其心性就如被地底岩浆淬炼了亿万年的钻石,坚不可摧。这一点艰险,半点不能撼动他的心绪。
少年的从容淡定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感染力,使林文博和宋浩然很快就从冰冷的绝望中挣脱出来。
没有黎昕(小昕)陪伴在身边我该怎么办?肯定一天都无法在这个炼狱般的末世活下去!两人不约而同的暗忖,心里涌上莫名的恐慌,对少年的心更加志在必得。
☆、97
恐慌情绪还在持续蔓延,吞噬了人们心中对生的渴望。基地瞬间就停止了正常运转,龚父下达的命令没有人前来执行,大家都沉浸在了绝望当中,态度十分消极。
人的信念一旦垮掉,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不是被丧尸杀死,而是被自己杀死。再这样下去,基地里的自杀率会节节攀升,人类会将自己推入绝境。
林文博在基地里转了一圈,深知要尽快打消民众的消极情绪,略略沉吟后将龚黎昕带到了广播室,对他嘱咐道,“小昕,将你之前劝告我们的话省去辟谷丹那一段,向民众们再说一遍。告诉他们,我们会找到适合食用的植物,让他们在这之前一定要坚强。再不济,全国各地分散的战略储备粮仓肯定还有存粮,我们可以前去搜索,那些粮仓的粮食足够c国十几亿人吃上一年,养他们几千人足够了,在粮食吃完之前,我们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龚黎昕边听边点头,待林文博话落,认真的建议道,“林大哥,你帮我写个稿子吧,我听不太懂,怕说不好。”什么‘战略储备’之类的,拆开来他每一个字都明白,合起来就完全弄不清楚,恐会误了林大哥的事。
林文博看着他懵懂的小脸,忽然低笑起来,心头最后一丝阴郁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就是所谓的无知者所以无畏吧?难怪小昕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永远保持着淡定从容,真是意外的可爱啊!这样就好,你的心里不需要想那些复杂的东西,因为有我。
怀着守护的念头,林文博爱怜的揉揉少年的发顶,答应一声便开始动笔起草演讲稿。虽然小昕不善言辞,更不懂得演讲的技巧,但是这种鼓动人心的话语只有从他嘴里说出来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因为他是民众们心目中的保护神,是他们的信仰所在。
林文博是个非常成功的商人,最善于把握的就是人心,一篇声情并茂的演讲稿很快就在他笔下成形。他将薄薄一张纸递过去,柔声说道,“小昕,照着念就好,不需要注意什么抑扬顿挫。只要是你的话,民众们就一定会相信,也会振作起来。”因为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少年身上带着多么可怕的感染力,那种力量足够令人沉迷。
“嗯。”龚黎昕慎重的点头,待林文博打开话筒后便照着演讲稿一字一句念出来。
因为只接触了一年课本便丢开了,对于简体字,他还不是很熟悉,所以念得非常慢,但发音却格外的清晰,悠扬婉转的嗓音中没有焦虑,没有恐惧,更没有绝望,有得只是一派淡定和从容,譬如世间最清冽最纯净的一股灵泉,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五内俱焚的龚父久久不见来人,从农田返回监舍时,听见的就是儿子的鼓励和安抚。他脚步顿住,禁不住侧耳聆听,紧皱的眉头不知不觉舒展。基地里的人也都忘了恐慌,一点一滴安静下来,脸上缓缓露出云开雾散的微笑。因绝望而濒临暴动边缘的,被康正元和鲍隆剥削的太过的囚徒们也平复了剧烈起伏的情绪,随着执鞭的警卫向农田走去,准备抢。
窦恒隐没在一群衣衫褴褛的囚徒中,朝广播室的方向回望,因专注而显得尤为深邃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墙壁,看见了少年的所在,习惯绷成一条直线的唇角想要扬起,但最终因为太过生疏而失败。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在往昔的太平盛世中他没有感觉到丝毫温暖和希望,临到末世却将这两样于他而言极其奢侈的情感尝了个遍。人生真是无常!
谭明远从鲍隆的办公室走出,毕恭毕敬的表情转瞬变成了鄙夷和厌恶。心头回想着鲍庐杀人取肉’的储食计划,再回想龚少对民众和下属的温柔鼓励,他狠狠啐了鲍隆一口,眼里迅速闪过一抹浓重的杀意。
这样的人渣,老子早晚要将他干掉,省得脏了龚少的手!想到这一截的时候,谭明远显然忘了自己也曾是这些人渣中的一员。
龚黎昕发布完广播,和林文博携手走出大楼时,迎接他的便是组员们比炎炎烈日还要灿烂夺目的笑脸。
“老大,咱们响应你的号召,准备下地干活去了,一起走吧!”已经变成正宗肌肉男的王韬扬了扬手里的锄头,笑嘻嘻的说道。
“嗯,我也想要一把锄头。”龚黎昕怔了怔,眉开眼笑的说道。这种耕作工具他从来没使用过,晶亮的大眼里满是好奇。
“哈,宋大哥果然最了解你,他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王韬一脸佩服的朝拿着两把锄头的宋浩然看去。
宋浩然微笑,眸子里溢出几分自得和宠溺,将手里的一把锄头递了过去,然后自然而然的搂住少年的肩膀,带着他朝远处的农田走去。
看着少年白皙柔软的小手脱离自己的大掌,林文博微微眯眼,手插入裤兜,悄然紧握成拳。曹亚楠走在他身边,意味不明的扫视他显得特别冷硬的侧脸,表情饶有兴味。
一群人蹲坐在农田边缘,等待木系异能者先将农作物催熟再进行割。
看见站在田垄上,正弯腰与割稻谷的窦恒说着什么的龚香怡,龚黎昕挑眉,放下锄头施施然踱步过去。他知道龚香怡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窦恒肯定有什么地方入了她的眼,否则她不会心去结交。如此,本来就对窦恒心存好感的龚黎昕对他又多了几分特别的关注。
听见龚香怡不停向窦恒保证可以将他要到龚家基地,以后无需再像一个奴隶一般活着,龚黎昕勾唇,眼里充斥着浓浓的讽刺。窦恒这样的男人可不需要一个女人来拯救,就算要脱离苦海,他也只会凭借自己的力量,如若不然,他会拉着阻挡他的人一起下地狱。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窦恒埋藏在骨子里的疯狂,因为他们曾经是一类人。
“你无需心了,窦恒不用你来拯救。”悄无声息的走到龚香怡背后,龚黎昕淡淡开口。
龚香怡吓了一跳,转身惊愕的看向他,结结巴巴的叱问,“你,你怎么可以偷听我们讲话?”
“你说的那么大声,怎么能算我偷听?”龚黎昕偏头,神情极为认真的反问。
龚香怡咬牙,无话可说,只得悻悻的离开。自从拥有异能以后,龚黎昕身上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一举一动都仿佛带着股慑人的魔力,只要他有心,随意勾勾手指就能让人臣服。面对这样的人,她满身的锐气都变成了无力,看见他就只能远远的躲开,用逃避来应对。
若有所思的瞥了眼龚香怡远去的背影,龚黎昕在田垄上坐下,托着腮,神情专注的定定凝视兀自割稻谷,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的窦恒。
心知龚香怡是少年的姐姐,所以窦恒一直在咬牙忍耐心中杀人的欲望,任由她在自己耳边聒噪。看见少年出现,他心里雀跃了一瞬,面上却丝毫不显,表情依然绷得死紧。待少年坐定,专注的看着自己,窦恒的身体逐渐僵硬,割稻谷的动作显得凌乱而局促。
但龚黎昕并不知道该怎么割稻谷,所以半点没有看出他的反常,晶亮的大眼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试图寻找他身上引起龚香怡注意的特别之处。
窦恒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感觉少年的目光有如实质,在他身上引起一道道四处乱窜的电流,直电的他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弓起的背部越来越僵硬。如果他是一头猛兽,估计这会儿已经毛发倒竖了。
然而,龚黎昕依旧没有发现他的反常,盯着他的视线一瞬不瞬,无遮无掩。
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亦或两者都有,窦恒额头滴下大颗大颗的汗水,耳尖泛起一丝潮红,隐藏在黝黑的皮肤下,令人无法察觉,手掌也微微汗湿,滑腻的几乎握不住镰刀的刀柄。
“小心!”龚黎昕专注的眸光一闪,低声警告的同时飞快掷出一粒石子,打落窦恒的镰刀,拧眉说道,“你刚才差点割到自己的脚踝。”
“谢谢。”窦恒眉头紧皱,低不可闻的道谢,心中的懊恼和羞愧令他丝毫不敢抬头去看少年的表情。真该死!我怎么可以在他面前出丑?!他心中狼狈的暗忖。
“不用谢。”龚黎昕摆手,忽然跳下田垄,走到他身边,执起他的手腕静静握了片刻,然后认真的提醒道,“你的手掌汗湿了,所以握不住刀柄,把手心擦一擦再劳作,得受伤。”
窦恒局促的回手腕,静静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一丝不同寻常的灼热,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臆想。然而,不管是不是他的臆想,这种感觉都令他万分留恋。
看着少年跳上田垄,笑眯眯的朝自己摆手说再见,窦恒压下心头汹涌而至的失落,低沉沙哑的嗓音略带急促的开口,“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他听过别人称呼少年为‘龚少’,然而,他渴望知道的是少年真实的姓名,而不是带着陌生和疏离的尊称。
“我叫龚黎昕。”龚黎昕圆溜溜的猫瞳笑成两弯新月,说不出的可爱。话落,他顿了顿,用慎重的口吻说道,“你将来一定会变得很强大,所以你一定要相信自己,好好活下去。”
他刚才查探到了窦恒身体里蕴藏的磅礴能量,不是他曾经探测过的任何一种异能,也因此明白了龚香怡关注他的原因。这个人,未来一定会是个强者。也许自己可以替他打通经脉,让他拥有力量。这个想法刚刚从心底浮起就被龚黎昕否定了。只有靠自身努力获得的力量才能成就无坚不摧,一往无前的强者,自己的行为看似是救助,实际上却是阻碍,与揠苗助长无异。算了,就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他的自我觉醒吧!
想到这里,龚黎昕勾唇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贝齿。而窦恒则呆呆的站在稻田里,将他的名字和鼓励的话语用心咀嚼了一遍又一遍。
☆、98
龚黎昕走回龚家的农田时,田里的稻谷已经被木系异能者催熟,在夏风的拨弄下荡漾出一层层金黄的浪涛,耀花人眼,扑面传来一股股馥郁的稻香,沁人心脾。
龚黎昕眯眼,站在田垄边缘,静静凝视着眼前从未得见的美景,身心都沉醉在了这一刻。重生回来,虽然遇见了末世,但生命中依然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值得去珍惜,就像漆黑夜空中闪亮的星辰,虽然微末的无法照亮整个天幕,却因为它们的点缀而使得夜空褪去了令人恐慌的黑暗,变得比白昼更加璀璨。
在无尽的黑暗中寻找光明,在冰冷的绝望中寻找希望,从另一个角度看,不啻于一种人生乐趣。想到这里,龚黎昕启唇,微笑起来。这一抹笑容就像暴风雨过后穿破厚重阴云的第一缕阳光,分外夺目的同时也带来了绚丽的虹,美得难以用语言描述。
宋浩然止步,呆怔的看着以金黄稻浪作为背景,沉浸在自我世界中,显得尤为虚幻的少年,心脏狂跳起来。等到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脏一点点恢复平静,他才敛起眸子中的痴迷,缓缓踱步过去,故作不经意的问道,“黎昕,你好像特别关注那个叫窦恒的男人,为什么?”
脸上的微笑犹在,龚黎昕偏头,眸光晶亮如星,闪动着顽皮的光,食指指尖轻轻抵住唇瓣,神秘的开口,“这是秘密,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
葱白玉润的指尖,绯红诱人的唇瓣,两两相衬之下,白的更白,红的更红,交相辉映,夺人眼球。宋浩然眸色深沉,瞬间就被眼前的美景蛊惑,只觉得口干舌燥,下腹抽紧,恨不能将少年的食指含入口中吸允,再狠狠啄住他柔软的唇瓣碾磨啃咬。
忍了又忍,终是没能忍住心中的渴望,他大步上前,将顽皮可爱的少年搂入怀中狠狠揉搓,看似玩闹实则慎重的在他脸颊印下几个亲吻,其中一个堪堪擦着少年的唇角而过,浅尝了一丝少年口中溢出的独特馨香,神魂颠倒中早已将窦恒此人抛到了脑后。
龚黎昕被揉搓的面颊绯红,头昏脑胀,软软依偎在他宽阔温暖的怀抱,咯咯轻笑。两人嬉闹的画面鲜活生动,温情脉脉,吸引了田地里无数人的目光,令他们大受感染,也止不住的微笑起来。
窦恒呆看了一阵,在警卫狠辣无情的抽打下才又慢慢弯下腰去,低垂的面容冷峻而坚硬,深邃的眼瞳没有焦距的看着脚下黑褐色的泥土,显得格外空洞茫然。
林文博双手插兜,眯眼看着不远处紧紧相拥的两人,俊逸温雅的面庞不可遏制的带上了一丝阴郁,一丝冷硬。
看见他眼里暗藏的嫉妒和苦涩,又见龚香怡远远朝这边走来,曹亚楠诡秘一笑,施施然走过去,亲昵的搂住他的手臂,趴伏在他耳边低声问道,“看什么呢?那么出神?”
林文博转脸看向诡笑的曹亚楠,眼角余光瞥见脸色苍白,正一瞬不瞬盯着这边的龚香怡,不悦的开口,“没看什么。你如果想要挑衅龚香怡就请换个方式,不要和我拉拉扯扯,我不喜欢。”他边说边抽回自己的胳膊。
“呵呵~是你不喜欢还是害怕别人不喜欢呀?没想到你看上去光明磊落的,也会做出挖人墙脚这种事!”曹亚楠意有所指的看向已然离开宋浩然怀抱,正跳下田垄,拿起锄头挖掘红薯的龚黎昕。
林文博表情冷厉,眼神如电的看向曹亚楠,久久不语。曹亚楠硬着头皮与他对视,但嘴角隐含兴味的笑容正逐渐僵硬。
妈的,一个富家公子,哪里来的这么恐怖的气势?低咒一声,曹亚楠咧嘴,讨好的讪笑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不开你玩笑了!放心,你喜欢龚少的事我会帮你保密的,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她边说边伸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林文博定定看向她身后,眸子里溢出几丝金光,淡淡开口,“不用你保密了,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感觉到背后极具压迫性的气场,曹亚楠遍体生寒,僵硬的转过头,额角抽搐的看向眼里红光大盛的宋浩然,心道吾命休矣,老子终于玩出火来了!
“你喜欢黎昕?哪种喜欢?”宋浩然俊挺的面容绷得死紧,扬起下颚沉声问道。这句话,他好像问了两遍,虽然对象不同,但他有预感,得到的都不会是他期待中的答案。
果然,林文博低笑起来,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错认的坚定,一字一句缓缓开口,“还用问吗?你对他是哪种喜欢,我对他就是哪种喜欢。不,应该说‘爱’更加贴切。”
宋浩然面色黑沉,略微泛红的瞳仁锁定他的眼睛,半晌没有说话。曹亚楠却在心底暗暗替两人叫了声帅气!简直强势的没边了!这场势均力敌的争夺战绝对会很。虽然很想待下去旁观后续,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她还是偷偷蹲□,避开两人在空中碰撞,正闪着电火花的犀利视线,然后一步一挪,狼狈的溜走。
曹亚楠离开以后,静默不语的宋浩然终于动了,一步一步走向林文博,猛然拽住他的衣襟,鼓胀的太阳穴爆出一条青筋,厉声低问,“你喜欢黎昕多久了?”
“很久,久到我自己也没法说清楚。”林文博低声开口,眼里满满都是赤裸深沉的爱意。话落,他看向宋浩然握紧的拳头,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知道你很想揍我,不过,我要提醒你,小昕正看着我们。”
宋浩然狠戾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回头看向田地里正朝他们微笑的少年,迅速松开了拽住林文博衣襟的手。两人扯开唇,不约而同的回以微笑,待少年继续垂头挖地,立刻双双起眼里暗藏的宠溺,冰冷对持。
“如果我没听见,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告诉我?”宋浩然隐忍着心中的怒火,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不,我本来就打算找机会告诉你。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我绝对不会做出那种背后捅你刀子的事。要竞争,我也会光明正大的和你争。”林文博语气淡淡,隐含一丝歉疚,但更多的是决不放弃的坚持。
“和我争?你凭什么和我争?”宋浩然紧绷的心弦稍微松缓,但语气依然带着浓重的火药味,沉声提醒道,“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那你说说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我为什么不能和你争?”林文博气笑了,淡然的语气也开始变得不善。两人紧紧逼视对方,互不相让。
宋浩然想要反驳说你是黎昕的姐夫,但甫一张口才意识到,林文博和龚香怡已经分手了。他恍然大悟,嘲讽道,“怪不得你会那么干脆的和龚香怡分手,原来是早就移情别恋了。林文博,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去爱黎昕?”
林文博眸色晦暗,慎重开口,“我和龚香怡分手不是因为小昕,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如果龚香怡不开口,我这辈子都不会抛弃她。实际上,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打算远远看着小昕就好,看一辈子也可以。”
说到这里,他早已变成浅金色的眼瞳情不自禁流泻出一丝爱意,但哪怕只是一丝,也沉重的叫人窒息。宋浩然见状,胸中高涨的怒火忽然间就熄灭了,心情复杂难言。
看向表情略显松动的好友,林文博继续接口,“我本来已经绝望,但老天对我还算眷顾,竟然又给我指出了一条生路。你能想象一个在沙漠中长途跋涉,眼看就要死于饥渴的人忽然看见一座绿洲的心情吗?你不能,因为你比我幸运。你说我没有资格和你争,凭的又是什么?难道爱过人就不能再爱吗?据我所知,你也谈过好几次恋爱,我和你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曾经爱过的人是小昕的姐姐。但难道就因为这样我就要被她束缚一辈子,影响一辈子,放弃自己唾手可得,梦寐以求的幸福吗?你这样想,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我要的不多,只是想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而已。”
宋浩然被好友发自肺腑的话触动了心弦。确实,好友和龚香怡如今已是**的两个个体,再没有任何关系,他有权利追寻他的幸福,谁都没有资格阻拦。
看见宋浩然冷厉的面部线条松缓下来,显然是想通了,林文博淡淡一笑,诚恳的说道,“浩然,从今以后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但是,我希望最后不管谁输谁赢,都不要因此而影响我们的友情。你知道,现在是末世,想要找个真心相交的朋友不容易。”
宋浩然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争就争,我有什么好怕的。你放心,爱情归爱情,友情归友情,我心里有分寸。”
林文博敛去眼里的金光,略一颔首,浅笑着越过他朝不远处的龚黎昕走去。
龚黎昕正专心致志的刨去一串红薯上的泥土,没有留神去听两人的谈话,错过了两人的开战宣言。看见林文博走过来,他仰首冁然一笑。林文博眯眼,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定和满足,拂去他脸颊不小心沾上的泥土,珍而重之的在他腮边落下一吻,低声倾诉道,“小昕,我喜欢你,不是因为龚香怡所以爱屋及乌,是因为你就是你,所以才喜欢。”
他反复咀嚼了上次和龚香怡分手后小昕安慰他的话,终于品出了小昕暗藏在心底的不安和害怕。他觉得这句话非常重要,一定要让小昕知道。
龚黎昕怔楞,继而笑容越发灿烂。因为我就是我,所以才会喜欢?不是因为龚香怡,更不是因为原主的身份?毫无疑问,林文博的这句话正中龚黎昕心脏最柔软的一处,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