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牢狱之灾
来了两男一女三个警察,为首的大腹便便,十分符合影视剧里资本主义社会里被腐蚀过度的官僚形象。
警察们先是将哥斯拉架了起来,确认没有大碍后又与冷泠沟通了一番,陈诺在一旁只能听懂大概,不过听不懂也能猜到,他们在询问整件事情的具体过程。
在救护车将哥斯拉拉走之后,警察们要求冷泠与陈诺二人一起回警局录笔录,顺带还将那把罗马宽剑给拿走了。
陈诺有些不放心,安娜所教他的德语主要是针对球场与比赛的专业用语,而生活中只要能保证出去吃个饭买个东西不会饿死就可以了,然而这是跟着条子去炮局,还是外国炮局,可不是闹着玩的。
冷泠像是看出了他的心事,没等他开口问,便安慰他:“放心吧,大致事情的经过我都与警察说了,我家前厅还有监控视频可以作证,我们是正当防卫,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录笔录只不过是走个流程而已,录完笔录他们还会送我们回来的。”
陈诺这才放下心来。此时已是深夜,老城的街头都已灯火阑珊,醉鬼们三三两两打打闹闹或是唱着歌曲,肆意放纵。
到了警察局,二人被带进一间办公室,依旧是冷泠负责解释,陈诺则坐在一旁皱着眉头从听懂的关键词里努力猜测着双方话语的含义。警察这边倒也好说话,压根没有要调取监控的意思,他们完全认可了冷泠的说法,原因也很简单,那大块头并不是第一次惹事了,甚至是警察局的常客,警察们看到那张脸不用问都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
一切看似都进行的十分愉快,这个平安夜也将平平安安地过去。然而,当警察们录完笔录,要求两人出示证件以作证明时,两人这才想起来护照都没带在身上。这倒也没什么,申根区的签证都是要反复录指纹比对的,警察让他们验了指纹,也就能够调取到二人的护照信息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就在他们以为大功告成,等着警察送他们回去时,陈诺却被拦了下来。
“这位小姐可以走,你不可以。”一名警察又高又白又瘦跟雪糕似的,用英文严肃地告知陈诺。
“为什么?”陈诺惊道。
“因为你没有随身携带护照,根据规定,我们可以扣留你24小时。”高白瘦的英文十分流利。
“我的护照就在我住的地方,我可以随时去取。”
高白瘦摇摇头道:“没带就是没带,与你去不去取没有关系。”
陈诺与冷泠面面相觑,两人对于这样的结果都觉着不可思议。按理说身在国外,陈诺确实有义务随身携带护照以证身份,可这只不过是一条人人都知道但人人都不太在意的规定,欧洲人吃饱了撑的类似的规定还有很多,甚至杀个龙虾都有相关规定,可又有多少人会将它们当一回事呢?再说了他就出来会个情人,又不去酒店,哪里想过那么多。
“可是,警察先生,我们不是验过指纹了么?”冷泠帮陈诺辩护,“指纹就可以证明我们的身份啊。”
高白瘦只是严肃地冲她摇了摇头,不愿再多说什么。
冷泠急了,转身又去寻找那个大腹便便的警官说理,两人交涉了好一会儿后,她才沮丧个脸走出来,冲陈诺皱了皱眉头,而刚才那个高白瘦显然对她的行为不是很满意,已经面露愠色。
“一定要扣留吗?”陈诺问。
冷泠点了点头:“按照规定,不随身携带护照,他们有权利扣留你24小时。”
“可你不是也没带吗?“
冷泠耸了耸肩,她能怎么回答呢。
“这样子吧,我去想法子问问我家的律师,只是这个时间点加上大过节的,不一定能很快找到人。“冷泠建议道。
“算了,没必要,”陈诺摇摇头,“不就24小时么,我等等就是了。”
冷泠还想说什么,陈诺劝她道:“我没事的,你回去吧,记得小心些,把屋门都锁好。”
冷泠想了想,也只得作罢。
能是什么原因呢?陈诺早已猜出了大概,早就听闻欧美人对国人有偏见,西方媒体又整天带着有色眼镜报道一大堆奇怪的新闻,那么这些警察会带着偏见执法也是正常不过。再说了,人家是有明文规定要求外国人随身携带护照的,也不是违法办事,他能说些什么呢?
一名警察一言不发,用冷冰冰的肢体语言告诉他要穿上黄背心,再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把他带进一个用来临时扣留的房间,里头亚非拉兄弟蹲了好几个,也都穿着与他一样的黄背心,看样子扣留原因大同小异。
陈诺无奈,只好找了张椅子坐下,却越想越是生气。24小时对他而言真的不算什么,然而如此公然地歧视中国护照令他十分窝火。
坐了一会儿,门外又响起说话声,原来是几名日本游客同样是护照没带,但在验了指纹后那位高白瘦就笑着让他们离开了。
歧视,赤裸裸的歧视!陈诺情急之下,用英文冲高白瘦问道:“阿sir,为什么要扣留我?我犯什么罪了?”
高白瘦不理他。
陈诺更火了,对于歧视他早就屡见不鲜了,从小他便是在歧视中长大的,孩提时别人歧视他没爹没娘,少年时别人歧视他家境贫寒,再后来别人又歧视他是农村人来自山沟沟里的小乡村,可是这些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他甚至习以为常。然而偏偏这一回,他却压不住的心头火,他个人受点苦倒也无所谓,可与生俱来的民族自豪感在这一刻不容侵犯!
“警官,你这是不对的,你凭什么扣留我?请给我一个理由!”陈诺提高了嗓门,继续发问。
在连问了三遍后,高白瘦显然不耐烦了,站起身来走到陈诺身前,用英文说道:“奥地利的官方语言是德语,没有规定警察必须会说英文。你要是能听懂德语我就告诉你,要是听不懂,那抱歉。”
说完他转身要走,陈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赶忙用德语说道:“我听得懂德语,不过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记下来,如果有一天有一个恰当的机会,我会把你的话当作反例去告诉别人,歧视是一件多么愚蠢与自以为是的事情!”
说完他自个儿都惊呆了,他的德语竟然可以这么流利,就跟段誉的六脉神剑似的,不到紧急关头压根使不出来。
高白瘦也吃了一惊,不过很快他又冷笑道:“那就等那么一天的到来好了,不过今晚,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吧!”
陈诺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摇头晃脑大摇大摆地走回座位。
身旁的印度人见他会说英文便与他攀谈起来:“他们就是这个样子,总觉得我们穷以为我们来这里都是为了黑下来打黑工。我在印度一年的收入够他们辛苦一辈子了!这帮傻子要是识相点我倒可以考虑给他们一笔数额不菲的小费。”
陈诺点点头,是啊,国人在海外的形象,还需要公众人物去改善,指望西方媒体是行不通的,他们只知道逮着负面新闻报道,不添油加醋就不错了。
这世界上有两个地方是最适合思考人生的,一处是墓园,一处是监狱。一个是生命的终结之地,一个是生命的禁锢之地。这一夜陈诺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当初在陈头村的屈辱、在南京城的奇遇、来萨尔茨堡前的承诺、甚至胡非的那一句为国足崛起而踢球的豪言壮志,总之事无巨细,这十来年的经历就像是放电影一般走他脑海里又过了一遍。
当圣诞第一缕晨光透过玻璃洒进屋来,他终于狠下心来做了一个决定,国人在海外的公众形象,他要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