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道阻且长

背着问题少年的骂名，陈诺踏上了返回萨尔茨堡的行程。

机场向来是个特别的地方，相聚与别离的故事总在这儿从不间断地重复上演着。奶奶迈着蹒跚的步子为他送行，老人强忍着泪水，摆出满面的笑容，叮嘱着那句与他离开陈头村时一模一样的话：“到外面照顾好自己，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回来吧！”

望着奶奶苍老的样子，又想到奶奶可能的病情，陈诺再也抑制不住眼眶中的泪水——万一下次回来，含辛茹苦拉扯他长大的奶奶不认识他了，那该怎么办？

胡不群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兄弟，哥们这辈子最大的成功，就是有你这么一个值得我骄傲的兄弟。你放心，你奶奶就是我奶奶，你只管在外征战，奶奶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三人做别后，陈诺收拾好情绪独自一人拉着登机箱过海关。这次回国短短几天，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烦乱的思绪需要一段时间去慢慢整理。

登上飞机，与空姐要了毯子，陈诺刚闭上眼睛准备养养神，却又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您好，我能与您换一下座位吗？麻烦了。“

这不是曾宝儿的声音么？我去，该不会是幻听了吧！陈诺猛地睁开眼睛，果不其然，曾宝儿正笑容可掬地望着他邻座的男生，那男生显然招架不住这邻家女孩亲切的笑容，乖乖与曾宝儿换了座位。

“这也可以？！”陈诺惊讶地望着天降神兵一般出现在眼前的曾宝儿，“你是算准了的吧？”

“好吧，我坦白，当然是算准的，”曾宝儿耸了耸肩，笑着说道，“实际上，为了这几天能与你同行，我是匆忙请了五天年假的。回国那天是我爸托关系拿到了你的航班信息，我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只能胡乱带点随身物品，为的就是一个接近你的机会。”

“接近我？你还真把我当大球星了？”陈诺无奈地摇摇头。

“明说了吧，于公于私，我都对你非常感兴趣。从工作角度来说，我看好你未来成为中国足球乃至亚洲足球的第一人，从个人角度来说，我欣赏你，甚至有点喜欢你。”曾宝儿很大方地吐露心声。

“拜托，你才了解我多少，就喜欢了？如果抛开我球员的身份，你还会喜欢么？”陈诺反问道。初见曾宝儿时她给他留下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印象，与世无争，天真无邪，然而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却完全不是那样。

“为什么要抛开身份呢？”曾宝儿以同样的语气反问陈诺，“你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小青年，是不是都被那些言情剧给洗过脑啊？什么爱的是你的钱不是你的人，这不是句狗屁不通的话么？你的钱你的身份本来就都是你的一部分啊，剥离了你的身份那么你还是你吗？换句话说，你要我抛开你球员的身份，那要不要再抛开你的长相呢？更极端点往你脸上泼瓶浓硫酸再让你来个绝症晚期，我还会不会对你有好感呢？答案显而易见。再完美的男女之情，也都萌生于脆弱而简单的好感，谁都不会对一个毁了容的垂死之人一见钟情吧？！”

陈诺想争辩，却又觉着曾宝儿确实言之有理，一时间哑口无言。倒是曾宝儿继续发难：“坚贞不渝、海枯石烂，那种长相厮守的爱情不是你这个年龄该考虑的东西，相信我，你这样的年纪若是用这些想法将自己的欲望禁锢住，早晚有一天你会因为发觉错失了美好的时光而感到后悔的，你这个年纪所该想的应该是这个才对!”

说完她拿起陈诺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陈诺惊诧地望着曾宝儿，不过他必须承认，一刹那间有一种无以名状的情绪像电流一般刺激着他心跳加速，弄得他邪念频生。

邻家确实是邻家，只不过邻家住的不是女孩，而是只千年狐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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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法兰克福机场分道扬镳，陈诺转机回萨尔茨堡，狐妖乘坐ice回慕尼黑。临别前狐妖亲了他一口，他没有反应，也没有拒绝。狐妖冲他做了一个电话联系的手势，笑着挥手离开，他这才松了口气。这下好了，原本已经够乱的思绪更加凌乱了。

回到萨尔茨堡，正是阳光灿烂，陈诺刚走出机场，冷泠就飞扑过来，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接下来小别胜新婚的剧情此处省略八百字。

与上海这样的大都市不同，萨尔茨堡小得就像一条涓涓细流，每天看着的都是一样的风情，只有时间不知不觉从指缝间流走。陈诺的生活也重新步入正轨，训练、踢球、训练、踢球、抽空与冷泠约会，时光安逸得让他似乎忘了在国内遇到的那些不公平，也忘了曾宝儿突如其来的诱惑。

奥超联赛最后几轮，萨尔茨堡依旧例行公事踢完，由于结果不再重要，马尔科罗斯也频频尝试新人，陈诺自然得到了更多的机会。他也不辱使命，表现得十分稳定，每场大概三十分钟左右的替补出场时间，场均至少一个进球或者助攻，效率不可谓不高。而国内的媒体似乎又忘了前些日子对他的口诛笔伐，转而重新吹捧他的球技与天赋，甚至在主流媒体中开始用‘未来球王’的名号称呼他。对此陈诺并没有什么成就感，只能笑着摇摇头，这些都是老把戏了，将来要抹黑他的时候，这些称号又成了他‘挥霍天赋’的有力证据。

夏日临近，对于像萨尔茨堡红牛这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又以培养青年人为主的俱乐部而言，每年夏天的人员变动都要多于一般俱乐部，往往一个转会期之后整支球队都有可能面目全非，因此联赛的尾声大家无心去庆祝冠军到手，更多的是人心惶惶。陈诺倒是不在乎，除了利物浦他对于其他球队或者城市并没有什么向往，而以他现在的实力利物浦显然不会看上他。

联赛结束那天，萨尔茨堡照例举行了庆祝仪式，球员们坐在大巴上绕城一周，下面是热情的球迷与市民。本地球迷们不会太在意红牛队没有取得欧联杯的冠军，对他们而言击败维也纳拿下奥地利的冠军已经算是满足了。陈诺看着球迷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倍感欣慰，他当然还记得他曾许诺过要为球迷们拼下冠军，他也还记得本地第一大帮会是如何保护他的。或许陌生人之间最美好的氛围，便是互相需要互相成就，而足球正是这一关系的纽带。

队内关于转会的传闻四起，马内早早被来自各大联赛的球探给盯上，下赛季很可能远走英伦。凯塔则已经被莱比锡红牛钦定，德甲将是他夏天之后新的战场。坎普尔同样也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去更高的平台指日可待。陈诺望着身边这些一起战斗过的队友们，暗自感叹，加油吧，道阻且长。